江郎君江羡离当夜进新房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孤独的被扔在地上的大红喜袍与殷红如血的红盖头。
江羡离慌了神,忙告诉了江员外他们,这下整个江宅都不大好了,动员了上下几十口人寻找玉玦的下落。
玲珑也成了众矢之的,她是不晓得玉玦逃婚的计划,因而问了也是白问,不过玲珑也少不得被责罚一番,毕竟是这丫头看护主子不力才引得如今这事。
当夜江孟两家都睡得很不安稳,江家动员全府的仆人,四处去寻,孟然带着柳嫣然并着几个仆人一道去寻,更是亲自上门以示歉意。
“江员外,犬女顽劣此番逃婚实在是我管教不严……”孟然苍白了一张脸,诚恳的对着江员外赔罪。
江员外嗤之以鼻,冷冷道:“孟大人的千金当真好脾性,堂都拜了洞房时候逃婚,这成什么体统。”
“昨夜那么一闹,现下全京都都晓得我们江家出了这么大一桩丢人的事情,你这么一句管教不严就完事了?”
“爹您也别气了,想来孟小姐气性高瞧不上咱们家,我们也不必置气了,这婚事便这么作罢吧。再者,孟小姐如今下落不明,正该要紧找人,而不是爹您置气的时候”一侧不曾言语的江羡离蓦然出声。
江员外斥道:“你懂什么!这不只是婚事作罢的事,还事关我们江家的颜面,如今咱们家出了一个逃婚的媳妇儿,你叫外人怎么评说?我们江家多年的清誉就被一个孟千金断送了,叫我怎么不气?”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员外愤然起身,眼神中迸射出的好似熊熊烈火般,要把孟氏夫妇给烧了。
孟然略显无措,他在朝堂上一向沉稳自敛,遇到儿女的事情总是不知该如何处置。
江家主母也出言宽慰,“也许只是孟小姐一时想不开才这般,咱们也不要恼怒了,还是派人赶紧去寻吧。”
“还寻什么寻,这样一个媳妇讨进来也是丧门星,不如不要。”恼羞成怒的江员外站起身子,怒喊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孟氏夫妇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自家女儿被别人当面诋毁,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却是他家理亏也不好争论。
江羡离见自家爹走远了,便躬身行礼对着孟然道:“孟大人,你我想来翁婿缘浅,才会这般,您也不必自责,我们江家也有过错,必然是孟小姐对我江家不满,才会这般。”
孟然长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没福气成为我的女婿……”
江主母道:“好了,莫再伤怀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孟小姐,昨日好歹也是拜堂成亲了,也该是我们江家的媳妇,人还是要找的。孟府若有什么难处需要帮衬,我们江家一定会伸手帮着的。”
孟然躬身作揖,“劳烦主母了,孟某感激不尽……”
“时候不早了,孟大人回去吧。”江主母温声道。
孟然应声,带着柳嫣然回府了。
孟宅里,玲珑跪在内堂,孟然厉声斥责,“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玲珑身子一凛,“老爷,玲珑不知道玲珑真的不知道……”
她说的却是事实,之前玉玦有意无意的向她说过不愿嫁,玲珑也只是当作玉玦平素的嚷嚷罢了,谁承想,玉玦竟真的做出逃婚这样子的事。
孟然见从玲珑嘴里问不出来什么,就唤了家仆吩咐去侯府。
侯府正是侯轻风的家,侯轻风的爹侯远与孟然是同僚,都在礼部当差,孟然官位高些侯远则稍比孟然低一级。
“什么风把孟大人吹来了,真是稀客啊,今个儿怎么想来我这了?”一见孟然,侯远就招呼着,命仆人奉茶。
孟然也不搪塞,直言,“我不是来侯大人这喝茶的,我想问问令郎,我家玉儿的下落他知不知道。”
侯远蹙眉,“出什么事了?”
孟然叹道,“还不是我那女儿做的好事,昨日成婚,一天都好好的,到晚上时候,人就不见了。”
“可派人寻过了?”侯远尚不知玉玦逃婚的消息,听得此事也是惊异。
“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人,审问了玉儿的贴身婢女也是无果。”孟然话语里满是无奈。
侯远狭眉思酌了一会儿,喝道,“好个小兔崽子,就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来人!去把少爷给我叫来!”
侯轻风被仆人带到内堂,他昨晚送走玉玦后就没怎么睡好,正补眠呢就被仆人来带内堂了。
至内堂瞥见孟然,侯轻风吓得睡意全无,站直了身子对着孟然躬身行礼,“见过孟大人。”
不待孟然出声,侯远先一步揪住侯轻风的耳朵,斥道:“你个兔崽子,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孟小姐被你带去哪里了?”
侯轻风耳朵发疼,直喊着,“爹,你松开疼死了,你要杀死你的亲儿子啊。”
“杀死最好!若不是这个小犊子,孟小姐能逃婚吗?”侯远没有松手的动静,依旧死命的揪着。
孟然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二人,“侯大人,好了,现在不是你责罚孩子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知道我家玉儿的下落。”
“轻风,你实话与我说,我家玉儿到底去了哪?”孟然温声问着。
侯远松了手,侯轻风捂着自己的耳朵,摇首,“她人在哪儿我不晓得,我只给她送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散碎银两,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帮了。”
侯远恨不得再上去掐几下,被孟然拦住了,“那她可有说要去哪儿么?”
侯轻风道:“没说什么,她走的匆忙,我也没有多问。”
玉玦去哪儿了侯轻风是不晓得的,所以再怎么严刑拷打他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孟然面色一白,身子摇晃了一下,似要摔倒,侯远眼疾手快的搀着忙道:“孟大人当心啊。”
孟然捂着胸口道:“我的玉儿啊,你到底在哪……”
这头江孟两家,一家为这着门楣清誉恼火,一家则是为了自家宝贝女儿不知去向而忧心忡忡。
而此时惹了这么大事的玉玦,正没心没肺的坐在马车里优哉游哉,尘土飞扬,玉玦踏上了去往宁州的路。
一路顺畅,马车是侯轻风早给她备好的,因而顺利到了宁州。
玉玦脚不停歇的择了一家客栈,准备安定下来休息几日,待得到了客房,收拾衣物时,玉玦咬牙切齿的拿着侯轻风为她准备的衣物,她喊道:“该死的侯轻风!”
包袱里清一色全是做工精细的女装,玉玦想要以这几件衣服闯荡宁州,根本不可能。
权宜之下,玉玦一咬牙一狠心,用不多的盘缠置办了几件男装。
盘缠也就几十两,要过半月也是不够,思来想去玉玦变卖了身上带出的首饰,一共也就一百两银子,也够她用个一些日子了。
安顿好后,玉玦就开始了传闻中的纸醉金迷,每日里除了出入客栈,便是去找美食填自己的五脏庙。
悠闲的日子约莫过了三四日,玉玦就觉得烦闷腻味了,宁州虽好,不过好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不够三日的光景,玉玦就玩腻了。
玩腻了自然是要找下家,玉玦想也未想的就立刻退房准备去徐州或是青州。
刚走出客栈,还没走几步呢,玉玦就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壮汉盯上了。
“哟,小公子,拿些钱给大爷花花呗。”
玉玦白了一眼那壮汉,冷冷道:“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去自己挣?不义之财如流水,你们用的舒心么?”
壮汉被玉玦这话激怒了当下就抢过玉玦身上的包袱,“拿来吧你,废话那么多,老子才不听你说教。”
玉玦不服一把拽过包袱,“凭什么就给你啊!”
说着玉玦给了那壮汉两巴掌,打的她手都疼了。
壮汉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松了包袱恶狠狠的盯着玉玦。
玉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咽了口口水一个转身抱紧自己的包袱开始逃亡。
到手的鸭子飞了,壮汉自不能忍,叫上兄弟就赶紧追。
两侧的摊贩吓得都躲了起来,玉玦一步不敢停拼命的跑着,撞到小摊也是无奈之举。
跑了不知多久,玉玦跑到了一个死胡同,被那几个壮汉堵在了死角。
壮汉不由分说的死拽着玉玦的包袱,玉玦身子弱小比不上男人的力气,但玉玦还是紧抱着包袱。最后玉玦妥协了下,从包袱里拿出不多的银两,“大爷,你就放过我吧,我不过逃难到这的,身上盘缠也不多。”
双手奉上银两,玉玦瑟缩着身子,壮汉见玉玦这副样子,也不再责难,拿了银锭对玉玦啐道:“早这样不就得了!”
说罢几个壮汉就一溜烟的走没影了,性命暂时无忧,玉玦松了口气。
祸不单行,亦或是老天在处罚玉玦的自私自利,玉玦带着的行礼包袱被撕烂,先前置办的男装也被撕毁了,身上的银两也少了大半,走投无路的玉玦只得换回女装,暂时留在宁州一段时日。
微微细雨落下,冻得人一颤,玉玦身上衣衫也被毁,偷摸在无人的地方换了身便装,便继续行走在热络的集市里,踌躇不知去何处,途径一酒楼,名唤春风楼,玉玦停滞不前,良久,她缓步踏入了那春风楼的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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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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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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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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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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