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天我的所作所为令各位同僚所不齿,所以他们都懒得跟我提起,而我自己也是不愿意回想,于是只能当做没发生过,久而久之的,倒是真的忘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刚刚陆少颜又旧事重提,我才堪堪想起来还有那么一天。
难道除了跳大神之外。我竟然还做了些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尽力回想……
嗯,陆少颜在茅厕外面将我堵了个正着,说我没有给他准备礼物,我便给他解了签文,解了签文还不算,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看着陆少颜那也喝了不少酒而变成粉红色的脸颊见色起意,然后……
等一等!
见色起意!
我的脑袋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个画面!
画面中,我一脸醉意地将那根筷子扔到了地上,抬头便望见了陆少颜那粉嫩异常的脸,一个没控制住,便如饿虎捕食一般向陆少颜奔了出去,“叭”的一声,便在他的脸颊处香了一口。
陆少颜当时好像还不似现在这般脸皮厚,只看在我一吻过后他呆在原地愣了半晌,那本来就粉嘟嘟的脸颊现在更红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貌似要落荒而逃。
而我哪里会放过他,脚下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能走起了直线,径直随着陆少颜的脚步追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朝他扑了过去。
陆少颜本就喝了酒,脚步虚浮,如今被我这么不知深浅地一扑,连带着我整个人都一歪向旁边的花丛中倒去。
我与他跌入花丛深处,惊起一片花瓣,那花枝也不知道被我们两个压断了多少根,花瓣也不知道扫落了多少瓣,总之看得陆少颜满眼的心疼。
陆少颜往日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说是能平心静气,所以他府上虽然不大,但是却要辟出来一处专门用来种花,如今被我这么一扑,算是毁了大半。
可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么些,陆少颜的花都是好花,如今又值仲夏,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候,花香离得远远地都能闻的清楚,更何况现在我把他扑在花间,就更掸起一片清香。
我闻着这花香醉意更浓,喃喃道:“好香啊……”
“许岁。”被我压在身下的陆少颜冷着脸,咬着牙叫了我一声。
往日我最怕死,可是这句话我却是半点没有感觉到危险,兴许是酒气花香让我醉的沉了,我竟然抚上陆少颜的脸颊,痴迷道:“陆少颜,刚才签文上说,我宜室宜家宜娶,不如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趁着今夜好花好月好景色,便把事情给办了,明日你再上我家补上聘礼,如何?”
我说着,便将自己的外衫给扒了下来扔到一边,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前两日从兰兰那里借了个话本子,上面说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能行动干脆一点,我觉得……说的甚是有道理……”
“许岁!你喝醉了!清醒一点!”
我身下的人怒号,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大,说了一句“吵死了“之后,便直接堵住了陆少颜的嘴,手还不安分地往他的胸膛里面探,一拉一扯之间,陆少颜的胸肌被我摸个十足十。
啧,没想到这陆少颜虽然是个文官,但是身体素质还真的是不错嘛!
可还没等我接着下口,我便觉得世界忽然翻天覆地一个旋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与陆少颜已经调换了位置,变成了我被他压在身下。
我睁眼便看到陆少颜一脸阴沉的伏在我的上方,虽然他是在生气,但是脸颊依旧通红,此情此景令我一阵头晕目眩,正巧刚才一个转身之间,我窝了一口气在胸膛,此时说咳不能咳,说喘不能喘,于是两眼冒金星,只留下一句:“我昏辽。”之后,便不省人事。
待我第二天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中,然后选择性的将这段记忆扔在了那个花枝凌乱的花丛中。
直到今天才被拾起。
陆少颜盯着我,看着我的脸一会红一会白,随即笑道:“看来岁岁是想起来了……”
我暗自叹了一声,那不过是酒醉之后的临时起意,却没想到竟然今天会被当成陆少颜反将一军的把柄,真是失策啊失策。
可是谁又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如何,岁岁,我不过是讨回来利息罢了,当初你可是要比我主动地多,现在,岁岁还想来跟我讨要说法嘛?”
我悻悻的摇头:陆少颜这种诡辩的能力我真的是力所不能及,每一次要跟他说些什么时候,总是说不过他,于是只好默默地认栽。
我的情绪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连刚刚已经好了许多的手腕都好像开始隐隐作痛,我叹了口气,准备认命地睡觉的时候,却不想脸侧一个阴影闪过,一个入蜻蜓点水般的吻便落在了我的脸颊。
我愣在了原地,蓦地抬头去看陆少颜。
只见陆少颜笑着,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哄道:“呐,这次可记清楚了?”
我赶紧笑了笑,摇摇头:果然陆少颜就是见不得我不高兴。Χiυmъ.cοΜ
我忽然感觉,之前那些个强吻深吻,都不及这个吻来的有意义,这个吻虽然轻,但是却好似在轻轻地拨动着我心中的那根弦。
来人用指轻柔,可弦音却回韵悠长。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窝在房间里面养伤,照顾我的不再是宋棠,而是傅林之,我惊奇的发现其实傅林之的医术比我想象中要靠谱许多,看来陆少颜当初选择带他出来,也不算是发烧将脑子烧糊涂了所做的决定。
我虽然一直呆在房间没出屋,但是陆少颜却将外面的事情说与我听,最严重的莫过于在那天晚上之后,那个刘必竟然消失了,连老钟也找不到他。
我受伤的那天晚上,陆少颜将宋棠送出去之后,便给陛下快马加鞭传了封书信,要将刘必革职,抄家查办。
陛下的回复很快就到了,可是却哪里都找不到刘必的身影。
在找到刘必之前,刘夫人依旧在佛堂念经,好像早已经猜到了刘必的结局,一点都不慌乱。待到第三日,刘夫人竟然趁着夜晚,自己绞了头发,什么都没带,便到了山上的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以赎罪孽。
可就算整个府衙的人都散了,刘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像是从人间蒸发一般。
直到第五天,宋棠来了。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宋棠,我没出屋,她也没来找我,直到这一天,她来找到我,对我道:“岁岁,我好像是知道他在哪里。”
到了晚上,陆少颜从外面回来之后,宋棠便带着我们去了刘必的藏身之处。
我问道:“宋棠,这几日都不见你人影,你都去干了什么啊?”
“我去把那些个姑娘放了,然后听闻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刘必,于是便私下里来打探一下他的线索,”宋棠道,“就算是他现在容颜年轻于同龄人,但他也不是个仙人,总要吃饭。那天晚上他消失的蹊跷,于是我便在他消失的屋子里面留了我特有的香料,果然这几日,那香味又出现了。而且,就在这府衙之中。”
宋棠说着,便将我们带到一间屋子,那屋子不大,但门一推开,在吱呀一声之后,便有一股子檀香气扑面而来。
老钟上前,将我和陆少颜护在后面。
而宋棠却是不怕,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宋棠是密云山医仙的关门弟子,而这密云山不仅传授医术,而且还要他们练武艺防身。
宋棠压着步子走在前面,老钟将我和陆少颜护在后面待宋棠将这屋子的烛火点燃之后,我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屋子阴沉,即便是在白天都进不来丝丝阳光,而那一个个灵位便供奉在供桌之上,被这烛火一照,更显诡异。
我害怕的发抖,看着宋棠道:“你干嘛要找到人家的祠堂来啊……”
宋棠不理我,只看了看供奉在桌子上的灵位,一个一个扫过去,最后眼神定格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灵位上。
我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啧了一声:不对啊,这连喜本来就是一个妾,还不是正常死亡的,她连棺材都不能入刘必家的祖坟,这灵位怎么会被供奉在这里呢?
我还没等想明白,那边的宋棠已经伸手朝连喜的灵位而去,她本想将那灵位抬起来看,却没想到这灵位却是被镶嵌在桌面上,不能被拿起来。
陆少颜挑眉,最后勾了一下,随后上前接着宋棠将那灵位左右拧了几下,没想到在吱嘎几声之后,咔哒一声,好似在供桌旁边的一个门一般的东西,开了一道缝。
宋棠与陆少颜对视一眼,随后老钟上前全身戒备,将那扇门给推开,在门的后面那条藏起来的幽深的通道便展现了出来。
宋棠冷哼一声:“将密室修在这里,刘必这老妖精是还想着他做这等事,还有祖先来庇护他嘛!”
陆少颜没吭声,只向那条密道一路向前,或者说是……向下。
在密道之中的路不能以往日的来算,如今我们虽然是往前走,但是却觉得空气越来越少,周围潮湿的感觉渐浓,而且这密道修的山路十八弯,好似是在往下走。
大家都以为这密道之中兴许是有机关,但是没想到我们一路警戒地走到底,愣是没有触发到一个机关,也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因为刘必那老妖精没什么心思去设计机关,一心只扑在了他的美容大业上。
而我们找到刘必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蜷缩在密室之下的屋子床上,这密室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有,而在这密室的另一个通道的尽头,便是一张嵌着铁栏杆的洞口,饭食都可以从这个洞口上面递下来,只不过活人是通不出去的。
相比密室来说,这里不如说是一个地下的牢笼。
“刘必?”陆少颜叫道。
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却不答,哪怕是陆少颜叫了好多声,他都像没听见一般,整个人动也不动,佝偻在床上,只看着背影便十分痛苦的样子。
陆少颜眉头紧皱,给老钟试了一个眼色。
老钟上前,晃了一下刘必的身子,却依旧没有动静,老钟只觉得疑惑,于是抬手去探了探刘必的鼻息,随即转头对着陆少颜摇了摇头。
老钟伸手将刘必的尸体扳了过来,还没等我看见,陆少颜便的双手便挡在我的眼前,不让我看见。
我的双眼被蒙上,只听得宋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陆少颜不让我看见是对的。
毕竟连宋棠这种看惯生死的大夫都会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我这种胆子比老鼠屎还小的人。
陆少颜将我背过身去,仔细跟着宋棠瞧了眼刘必的尸身之后,才让老钟遣人把刘必抬出去。
好不容易出了密室,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这才感觉到重新活过来一般,刚才在密室之中,总觉得十分压抑,连气都喘不过来,如今才算好一点了。
我一转头,发现宋棠正要悄悄走掉,我看着她的背影叫住了她:“宋棠。”
宋棠一愣,回头看我。
我迎上去,看着她的眼睛道:“宋棠,我们这几日就要走了。”
她神色淡淡地,却不瞧我。
我接着道:“宋棠,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怪你利用我,也不怪你所做的事的。”
“我知道。”
我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知道,自那天开始,我不会再把你当成朋友了吧。”
宋棠终于抬眼瞧着我,笑了下:“嗯,我知道。”
我虽然傻,还喜欢相信别人,甚至在我的朋友需要利用我去办成一些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尽力帮助。可是在这之后,即使我不怨不恨,我也不会再跟利用过我的朋友再有任何交集。
如果要不是我恰巧到了这梧桐镇来,或许我们两个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世事总是阴差阳错,没有那么多如果当初,也就不必怨天尤人。
宋棠是懂我之人,所以在我跟她说没了她这个朋友有点可惜之后,她回答道:相遇一场,便不可惜。
所以,惺惺相惜之人,连最后一点隔阂都没有。
“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大人情,想着还我。”我抱了抱她。
她亦拍了拍我的后背,应道:“许大人一路顺风,他日有事,宋棠定鼎力相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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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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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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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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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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