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羡两个人都不认识,他身上有伤,此刻手脚被反绑着,胸和腿一抽一抽地疼。
那个女人对龙新宇的问题并不回答,她把玩着手里的短刀,还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龙新宇看,龙新宇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觉得那女人的眼光像看砧板上的肉,思考着从哪儿下手。
突然,那女人又笑了,转身招身后的吴兴过来似乎要跟他说什么,吴兴附耳贴近她,突然被她一把揪住头发,女人手里的刀直直划向吴兴的脖子,鲜血飞溅,那女人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气,她手中的刀一转,就将吴兴的头割了下来——
“我操!”龙新宇被惊得一个激灵。
饶羡也被女人的举动惊到,但他立刻觉得哪里不对:人的头部与脊椎相连,想把头割下来需要找准骨骼的连接处,而且需要极大的力气,这个女人怎么办到的?
那边,吴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重重摔倒,人体和地板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头还在那女人手里,那女人揪着吴兴的人头回头看龙新宇,把龙新宇看得直发毛。
饶羡看看那女人,又看看龙新宇,他根本搞不清这女人的举动——为什么会对同伴下杀手,还有她盯着龙新宇的眼神也很奇怪!
那女人就那样拎着人头一直盯着龙新宇。
龙新宇不是胆小的人,但是眼前这一幕真的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尤其是那女人一脸的血,眼珠都不转地看他,让他汗毛直竖。
饶羡眉头都拧到了一起,这女人行为不符合逻辑,武力值更不合逻辑——一个大男人想凭一把刀就割下人头都没那么容易,还有这女人这娴熟的手法,绝对不是第一次见血,这女人是谁,她到底要干什么,饶羡分析不出现在的情况。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那女人似乎终于看够了,“啪”把将手里的人头丢下,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带出一趟血迹。
没见过这样场面的龙新宇吸了口凉气。
那个女人似乎完全没觉得可怕,她提着手里的刀子一步一步地向龙新宇走来,龙新宇在心里疯狂骂娘——这女人要对他下手了吗?
哪知道,那个女人似乎是发现了他脸上惊惧的神色,她怔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沾满鲜血的手里握着短刀。
随即,女人丢了手里的短刀,短刀掉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声音,龙新宇就觉得心一颤。
那女人走到龙新宇面前蹲下了。
龙新宇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这女人太特么吓人了,即使手里没有刀看起来依然让人心惊,龙新宇咽了下口水紧张地问:“你……你是谁,你……你要干啥?”
女人没有回答,又开始盯着龙新宇看,龙新宇觉得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终于,女人说话了,居然是带着哭腔地问龙新宇:“你不认得我了!”
“啊?”龙新宇懵了。
女人盯着龙新宇的眼睛:“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啊?”龙新宇更懵了。
那女人一把抓住龙新宇的胸前的衣服几乎是把他提到了面前,她吸着鼻子问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龙新宇只觉得这女人手劲非常大,提着他这个大男人跟提一只小鸡一样,但是她的问题更奇怪,好像他应该认识她,可是龙新宇翻遍记忆的犄角旮旯也没认出眼前这个女人,只好很没底气地反问:“我……我应该认得你吗?”
女人盯着龙新宇,眼睛里似乎有万般情绪,可龙新宇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
女人揪着龙新宇,胸膛急剧起伏,恨恨地喊道:“你怎么会不认得我——你为什么会不认得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话到后来变成尖叫,疯狂的尖叫,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龙新宇也想跟着尖叫,尼玛,哪位好心的天使大姐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啊?他真的不认得她!
女人一直尖叫,龙新宇持续懵逼,饶羡一脸茫然地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终于,女人叫累了,她停下来,狠狠地瞪着龙新宇。
龙新宇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见她终于不叫了,又盯着自己看,龙新宇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女士,你先别激动,你……呃……你觉得我应该认识你是不,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也许就记得了?”
女人看着龙新宇的眼睛里居然慢慢地蓄出了泪水,她眨了下眼睛,一串眼泪滚落:“我叫黎絮。”
“呃——”龙新宇噎了一下,他不记得曾认识过一个叫黎絮的女人,可是看着对方激动的样子,好像他们应该认得?
龙新宇心思转了几转才道:“黎——小姐,我……那个……要不你再提醒我一下,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龙新宇的话把黎絮逗笑了,她眼睛里还有泪,却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神经质,边笑还边自言自语:“呵呵,原来你根本就不记得我……呵呵,怪不得我从你身边经过那么多次,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根本不记得我……哈哈哈,呵呵哈哈……”
那笑声凄厉、尖锐如同鬼魅。
龙新宇被她又是哭又是笑弄得头大,还火大,他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少爷脾气上来了,语气很冲地道:“别特么笑了,有事你就说,妈的,要杀要刮痛快点,发什么疯,爷不吃你这套。”
龙新宇这一吼,饶羡就觉得脑仁疼,这女人明显情绪不稳定,精神有问题,龙新宇还要刺激到她,她很可能伤害龙新宇。
让人意外的是,黎絮被龙新宇吼得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龙新宇好半晌,才慢慢地说:“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样直接,”随即轻叹:“你不记得我了,所以才没来救我是吗?”
龙新宇根本不知道黎絮在说什么,刚想再呛黎絮几句,被饶羡打断:“黎小姐,龙新宇脑袋受过外伤,所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如果你们过往有交集,你要仔细说给他,他才有可能想起来。”
龙新宇闻言转头看饶羡满眼的:老子什么时候脑袋受过外伤?
饶羡努力瞪眼表示:你没看这女人不正常啊,顺着说,没错。
龙新宇也瞪眼:哈?
饶羡使眼色:听我的!
龙新宇:……
黎絮仿佛没看到龙新宇跟饶羡的眉来眼去,她松开抓着龙新宇衣襟的手,有些凄楚地道:“原来你受伤了,所以不记得我了。”
龙新宇心里骂了声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但是他也感觉到这女人精神不太正常,于是他眨眼,努力让自己面部表情放松,语气保持柔和其实是干巴巴地说:“黎……黎絮是吧,我那个,飙车,脑袋受过伤,那个……之后,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对,就是失忆……”龙新宇编不下去了,暗恨自己平日狗血剧看得少,现想剧情太难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吐槽狗血剧的编剧,原来失忆梗真的比较好用!Χiυmъ.cοΜ
黎絮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般地瘫坐在龙新宇身边:“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没来救我。”
龙新宇见她似乎真的信了自己的说辞,有点讶异,还是顺她说下去:“你看,我都没有记忆了,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黎絮没有回答,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朵玫瑰花,她的手上有血,玫瑰在她的手里显得更加艳红。
龙新宇和饶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着一股神经质的诡异感。
半晌,黎絮把手里的玫瑰花揉碎,眼神迷离声音凄楚:“我们啊,我们之间最遗憾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叹口气:“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了,那我来告诉你,我们的过去。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闵伯才给闵俊过生日,你们几个小少爷都来参加,有那么多人,屋子里到处都是气球,花和礼物,我躲起来偷偷看你们,被闵俊发现了,他把闵伯才心爱的烟缸摔在地上,那烟缸镶满了钻,摔碎后,钻掉了好多,像星星一样铺在地板上,然后,闵俊就去找闵伯才,指着我,说我故意打碎烟缸,闵伯才就打我,往死里打,一下,一下,又一下,我疼得很,想着那样被打死也好,也就解脱了,可是你出现了……”
黎絮的寥寥几句,让龙新宇回想起少年时的一个场景。
那应该是很多年前了,闵家还没跟他们几家交恶,闵俊也还没无法无天的时候,有一次他去闵家玩,看到闵伯才在打一个小女孩。
他不知道小女孩犯了什么错,就记得闵伯才的大巴掌扇在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被打倒,却连哭都不哭,瑟缩在桌角,默默地承受这闵伯才的暴力,地毯华美越发衬得小女孩在闵伯才的拳脚下显得死气沉沉,而闵伯才身后的闵俊在暗笑。
当时小小的龙新宇记得父亲和兄长都说过女人是弱者,不能打女人,所以,他冲出去推了闵伯才,还骂了闵俊,然后就拉着小女孩去了花园,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黎絮?
龙新宇打量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血,眼神凄迷诡异的女人,似乎想将现在的这个女人和印象里那个小女孩的影象重叠。
黎絮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手里残碎的玫瑰花,过了良久,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惨然的笑:“那时候,你简直就像英雄一样,你拉着我的手说你会保护我,还带着我玩,请我吃东西,摘花给我,那天我很开心,你说你以后会来找我,可是那天晚上你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没过几天,闵伯才就爬上了我的床,我才12岁啊,我才12岁——”黎絮的声音凄凉:“那天晚上,我喊你了,我拼命的喊你,可是我怎么喊你,你都没有出现。”
黎絮扭过头看龙新宇,她的眼睛充血:“你说要保护我,你说我有危险就喊你的名字,可是我喊你了,我拼命喊你了,你为什么没来救我?”
龙新宇心一沉,那个下午他的行为是少年的一时热血,之后就没在记忆,而他不喜欢闵俊,之后再没去过闵家,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也很快就被淡忘了,他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黎絮眼里慢慢浮现一片沉寂般的死灰,她悠悠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闵伯才,闵俊把我当玩物,当礼物,当工具,呵呵,每当我痛不欲生的时候,都希望你来救我,可你再也没有出现,”黎絮看着龙新宇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龙新宇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讷讷道:“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你不来救我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黎絮的语气变成了质问。
龙新宇不解:“哪个女人?”
黎絮看着他:“那个小明星!”
龙新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骆萍萍?”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骆萍萍的头是被割下来的,刚刚那个吴兴也是,龙新宇惊愣地看着黎絮猜测:“是你杀了骆萍萍?”
黎絮点头:“是我,又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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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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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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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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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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