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墨妭有些意外。
“你觉得快吗?”薛正试探起来。
墨妭赶紧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突然,下个月,怕会不会仓促了些。”
“这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东西,都会经过你和穆夫人点头的。这不是正好想要双喜临门,择日不如撞日,便选了这么个日子。”薛正说地时候神采飞扬,让墨妭有一瞬的失神:这和唐征的表情很像啊。
“……你觉得可好?……莫离?”
墨妭这才回神,虽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便直接点头:“好,都好。”
“女郎!女郎!”贺习从外匆匆而来,面色惨白,见了薛正,也没顾得上行礼,“程家刚刚来消息,程女郎、她、她去了……”尾音上还带着些许哭腔。
墨妭只觉地突然间天旋地转起来。
程妙兮已经去世了,程家就在这几天将丧事静悄悄地给办了,只派了个管事的,给交好的各家发了讣告,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提。
旁的消息,则是再也打听不出来了。
“我要去程家看看!”墨妭不敢相信,就要出门。
薛正将她给拦了下来:“你等等,程家明显不想张扬这件事,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墨妭,薛正上前将她扶住,然后转头看向了贺习,“贺管家,你去派人去程家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问问有没有什么遗言,葬在哪里,也好让我们有哥凭吊的地方。”
连州的习俗,议定了亲事的成年女子在未嫁之前离世,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贺习沉重地点了点头。
青、飞二婢也从院子里出来,将墨妭给接了过来。
薛正不便久留,看着墨妭进了院子,这才轻轻唤了一声:“红玉。”m.χIùmЬ.CǒM
一直在附近的红玉出现了:“少主!”
“这几日多留些心,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别耽搁了。”
“是。”
程秒兮的突然离世本应该给连州的仕女层带来不小的冲击,可却因为程家的冷淡,使得众仕女之间私下地谈论起来,多了几分神秘和不堪。
墨妭回想起前几日程秒兮说什么不想嫁人的话,再联想到她的丫鬟说让自己有时间过来看看,便觉得有些有些心痛——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在连州美人榜上久居不下,却突然离世,遭到家人的冷遇,真是不胜唏嘘。
没过几日,贺习打听到了程秒兮葬在城南一处偏僻之地,墨妭便要动身前往。
贺习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条覆手,递了过来:“程女郎的贴身丫鬟已经被派到庄子上去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让我把这转交给你。”
墨妭赶紧拿了过来,洁白的丝质覆手上只有两个娟秀的字:勿念。她认得,这就是程妙兮的字。
看着看着,墨妭的眼眶又红了,吸了一口气,她说:“我们走。”
这一回,红玉不声不响地跟着。
连州的城南,有一处较佳的风水之地,是平民百姓喜欢安葬的地方。程妙兮的墓就在这群墓之中。
山水相映,野花漫山,若是她还活着,也会喜欢这里的——墨妭撩起车帘,看着外边的景色如是想着。
此处虽是平头百姓的墓葬之地,却好在并不混乱。按贺习的说法,这个地方,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多是有些家底的百姓,才能安葬在这里。
今日不是节日,前来此时吊唁的人并不多。墨妭下了马车,到处都是泥地,她在并不平坦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一块块石碑之中找寻着程妙兮的名字。只是这里的墓碑太多太杂,一时难以找到。
突然,墓地之中传来一阵琴声,是程妙兮喜欢的曲子。
墨妭一行人很自然地循着琴声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
一个一声白衣,正跪坐在墓前,心无旁骛地演奏。
另外两个男子也是一身素,在白衣男子两侧站立,半仰头,似乎正在非常认真的倾听。
什么男人?难道是程秒兮不愿意远嫁的原因?
只是,这几人的背影却为何如此熟悉?
待墨妭往前多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唐征转过了头,朝她的方向点点头。
另外站立的男子,先是看见了唐征的动作,后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见了墨妭——这个人竟然是袁蔚麒!
他们怎么在一起?
墨妭并没有立刻出声打扰,只是悄悄地走了过去,站在田埂上静静地等待一曲终了。
片刻之后,弹琴的男子停止了演奏,长叹了一句:“曲终人散了!”这才起身。
“宁鑫?”这个人最让墨妭意外了。
看着程妙兮墓前的贡果和和香烛,想想她身前的孤傲和身后的清冷,墨妭对着三人行了礼:“谢谢你们来看她。”不管是什么原因,谢谢你们还记得她。
“美人已去,我这个浪子自然要来吊唁。尽管,程女郎可能早就不记得我了,可我却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宁鑫抱着琴,看向了程秒兮的墓碑,很是伤感。
“我也算同程女郎有过一些缘分,人去了,来看看,应该的。”袁蔚麒说的是二人曾经相亲过的事。其实这半段缘分很浅,是没有特意吊唁的必要的。
“我知道你同她关系好,想着也该来看看。”个理由让袁、宁连同在场其他人的目光在唐征和墨妭之间流转了一会儿。
可是墨妭却并没有在意,因为看她总觉得他身上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是因为唐征说话之间有种之前不见的沉稳和意气风发吗?
“程女郎当年风华正茂,是连州公认的大美人,没想到,如今,只有咱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来见她。”宁鑫顿下去抚了抚琴,不无叹息。
墨妭跟着长叹一声,心中又堵又伤感。
唐征没见墨妭戴着他送的梅花簪,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不过,阿秋并非随着那梅花簪子乖乖地呆在墨家,而是附身在墨妭的头发里,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你不问问赵赤云的事吗?我还想去吊唁一下她呢。”阿秋说。
墨妭也有此意,便开了口:“唐总镖头,赵女郎可安葬了?我也想去看看……”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
宁鑫奇怪:“又是谁来了?”
唐征早就眯了眯眼睛。
薛正!他怎么来了?墨妭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红玉,而红玉一脸坦荡。
薛正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帅气,看地宁鑫轻呼了一声:好!
薛正下马之后,立刻朝墨妭走了过来,行走之间,还不忘朝同行的几人点头微笑。
“我去找你,贺管家说你来这了。虽然有红玉跟着,可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想着你同程女郎关系好,应该由我陪着吊唁的,实在是镖局事多,咱们的……”说到这里,他害羞地停顿了一下,“咱俩的婚事筹备起来事情也多……总之是我思虑不周,来晚了。”
此话一出,唐征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袁蔚麒倒是冷笑着:“薛大公子,你这替弟弟娶亲,可是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墨妭不喜欢袁蔚麒的语气,横了他一眼:“袁公子,你能别说话么?”
袁蔚麒还想说什么,却被唐征给拉住了,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句。
“是了,薛墨两家结亲,也算是近日难得的喜事了,我先恭喜二位。”宁鑫最先道贺。
唐征却一直抿着嘴没开口。
“唐兄,你曾经在墨家坐镖,和我也相熟,怎么……不祝贺祝贺?”薛正心底明知,却还在明知故问。
唐征咬了咬嘴唇,才开口,声音很涩:“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逃也似地跑了几步,然后硬生生地转头,看着墨妭说,“你若想祭拜赵大娘子,可以差人随时来找我。”
袁蔚麒跟了过去,临走之前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薛正一眼,眼神很是古怪,就连墨妭都觉察出来了。
“他们好像有些不对劲。”墨妭说。
看着唐征离去的身影,薛正摇了摇头:“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管地了那许多?”
两人简单拜祭后,便邀请宁鑫一道走了。
墨妭最后看一眼程妙兮简单的墓碑,心中悄悄说了声:“你安息吧。”眼眶不觉又湿润了。
薛正送墨妭离开的时候,才注意到她没有再戴着唐征送的梅花簪子,眼中多了几分欣慰。
正要虚扶墨妭的时候,突然听她说:“薛公子此次前来到底是从谁那得到的消息呢?”墨妭看向他,眼神中有一丝戏谑。
薛正先是一愣,然后松了虚扶的手,说:“自然是贺管家。”
“哦……”墨妭的尾音拖地很长,“最近连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咱们的婚事非得这么着急吗?”
薛正的神色敛了敛,问:“你觉得何时好?”
墨妭摇着头笑了:“我随便一说,瞧你紧张的。”然后自顾自地上了车。
而身后薛正的眼神却变地有些森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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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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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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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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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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