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大,回车上吧。”薛正提议。
一行人寒暄过后,墨妭又在薛正的帮助下再次上了马车。
薛正却一路随行,先是送马车与墨氏夫妇汇合,再护送着马车一路去了墨宅了。
本来墨氏夫妻想留下薛正用饭的,可他说还有要事,在路上随便吃个胡饼就成,便急匆匆地走了。
“少主,你真的不在乎墨女郎说俞佳成的那些话吗?”薛欢骑上马的时候,冷不住问道。
薛正回头看他一眼,说:“我要是在意了,就着了唐征的道——他这就是在挑拨离间呢。可说我不在意,那也不全是真的。不过,以莫离的性子,她是不可能真正喜欢俞佳成的。不过也就是看着新鲜,多看了几眼而已。只要她的心没动,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琇書蛧
说完了这段话,薛正继续说:“叫你找的尤族巫医可有着落了?”
“禀少主,今日便可到。”
薛正点点头,再次叮嘱一番:“要小心,不能让人知道了。”
“是,少主。”
而墨妭饭毕后,也继续起了她的弹筝事业。
唐征则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转着圈,手也没闲着,一直握着剑时不时地在空中划两下子。
墨鸣见了,在院子的躺椅上躺下,闲闲道:“你可悠着点吧,别像隔壁院子里的狗子,在这打圈圈。”
隔壁院子养的一只看门狗到了发情期,天天在院子里嗷嗷叫,烦不胜烦,没多久就被拉去阉割了,回来以后果然老实了许多。
唐征一听,便提着剑指着墨鸣,对着空中划了半天也没说话。
“你看看人家薛公子,多么体贴入微,哪像你这么喜形于色,我阿姐说了什么你不高兴的话你就冷眼相对。这人都还是别人的未婚妻呢,人家还没怎样呢,你倒是吃起飞醋来了。”
唐征听了,气地一把收起剑,回屋去了。
墨鸣则赏着月亮寻思起来: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呢?
阿秋趁着墨妭喝水的时候,兴冲冲地告诉她:“刚才唐征可在院子里乱舞剑呢,我听着,好像还是因为你夸俞佳成的那句话。”
墨妭没工夫理会,准备继续练习,却被阿秋给拦了。
阿秋苦口婆心:“人家这是在意你,所以才在意你说的那些话呢。说实话,那薛正听了倒没什么反应,是不是没有唐征喜欢你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了这句话的墨妭反而没心思继续练习了。她站在二层的窗子旁边,看着隔壁院子,正好瞧见了唐征负气进屋的场面。
她心下有些惴惴,有些担心自己今天夸俞佳成的话会被人当做轻浮了。琴也练不下去了,便想写写字静静心。
等铺开纸笔的时候,一时不知该写写什么,想着应该写些应着景有关乞巧节的诗句,于是便在纸上随意写了两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阿秋见了,笑道:“我们那个时候没什么诗句,但是会唱歌,都把心思唱到歌里了。我也来唱一两句,你来写,你写在帕子上,香香的那种,可好啊?”
“你要求可真多,还要写在香帕上。”墨妭虽然嘴上嫌弃了一阵,可还是找来了香帕,坐好,“你要写什么?”
“等等,我想想啊。是怎么唱地来着,调子我都快忘了,我还是直接唱词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隔三月。”
墨妭听了,奇道:“你还会《诗经》呢?”可这两句也不是连着的啊。虽然心有疑惑,她还是将这两句给写了下来。
字体是公正的楷体,虽然不怎么俊秀,可也算是端正了。
“诶呦,女郎呦,都人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奶娘吴氏身胖体重,“咚咚咚”地跑上了楼,震地楼梯摇摇欲坠。
青、飞二婢这几天劝过墨妭早些睡,可都吴用,于是她俩只好找到了吴氏,请她出山劝女郎早些休息。
墨妭正好放下笔,起身相迎:“奶娘怎么来了?”
“这几日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在这练习秦筝,你这小脸蛋还要不要啊?别明日起来面如菜色,见不得人,那可如何是好?明日可是乞巧节,姑娘家的大节日,你还要在郡主面前献艺的,这模样坏了可不行!快,快下去,睡觉去。”吴氏一面推着墨妭,不给她停留的机会,一面冲着楼下叫,“青鸾、飞鸾,快准备伺候女郎休息了!”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吴氏还没有走,她看着墨妭躺在床上,给她盖好布衾,就在卧榻边坐下。满眼慈爱地说:“我等女郎睡后再走。”
墨妭躺在床,看着月色中温柔的吴氏,渐渐有了些困意。
吴氏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口中哼着她早已忘却的入睡小曲,
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吴氏见她熟睡,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了她的脸,似乎在细细勾勒她的眉眼。
最后,叹了一口气,抹下了眼角的一滴泪,在她眉间落下了一个轻吻,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第二日,晨光微熹。
墨妭便听到了青鸾的声音。
“女郎,女郎,辰时了,该起了。”
墨妭勉强睁开眼睛:“乞巧节不是晚上才开始吗?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周太守的人天没亮就来传消息了:受到郡主召见的女宾都要早些去呢。今日午时前,女郎得收拾停当,府衙那边会派人来护送咱们去临江楼呢。”青鸾说着就上手了,一把将她给推了起来。
午时?这离乞巧的晚宴还有好几个时辰呢!让我们这么早过去干等着?
虽然墨妭心中又诸多的不情愿,可也没法子,因为原本打算用一个白天准备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一个上午。
沐浴熏香,是过盛大节日的必要程序之一。
这个过程,对墨妭来说极为舒适,因为这半个时辰,是可以闭门养神的!
朝食也破天荒地送到嘴边,一边泡澡,一边吃着栗子糕和乳酪,可是极大的享受呢。
想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父亲大人才会命人这么做的。呵呵,这有郡主参加的乞巧节,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之后,墨妭选择了薛正前些日子送来的红篮相间衣裙,头梳单螺髻,戴上薛正一并送来的宝石簪,额间贴花黄。
铜镜中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便脱然而出。
“女郎这一身可真好看。”飞鸾在一旁赞叹道。
“别把我落下啊!”阿秋附身的那支梅花簪子被青鸾放在了梳妆台上,正向墨妭呼唤呢。
“我再戴上那梅花簪吧。”墨妭说。
青鸾听了,看了一眼飞鸾,才慢吞吞地取来:“女郎,今日也戴这簪子嘛?”
“戴啊,平日都戴习惯了,不戴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再说,这颜色和我这一身衣裳也是能搭配地上的。来,给我簪上吧!”
一切收拾好后,已经到了巳时,墨妭从门中走出,却见父母、弟弟、娘娘、唐征等人均已在门口了。
“好好好,女儿这可真是长大了。”墨轩拉着夫人的手,走了过来,满意地看着女儿今日的装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墨夫人穆晓华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直说道:“真好看!”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墨妭本有些不好意思地,但看到母亲眼中的泪光,便不大适应这种有些伤感的情绪,抓着母亲的手安慰起她来:“女儿不过去参加乞巧节罢了,又不是出远门去,何必这样呢?”
“就是就是,定是母亲少有看阿姊这般隆重地打扮,恍惚地以为你这是出嫁呢!”
墨鸣也上来打哈哈笑着,惹地母亲一个眼刀:真是口没遮拦!
一家人相视而笑之时,只有唐征盯着墨妭头上那梅花簪子怔怔地出神。
“郎主、夫人!周太守已经派人来接。”贺习匆匆而来禀告。
“不是午时出发吗?这才多少时日?”穆晓华皱着眉头反问。
“恐是怕我们拖拉,便早早派人来催了。”墨轩说,“你先带人下去喝些茶水吃点果子,就说我们即刻便来。”
墨轩转头又对女儿说:“先去吃些东西,免得午时出发饿着肚子。”
也许是到底还有些紧张,也或许是朝食才吃了没多久,墨妭面对满桌子自己喜欢的菜却吃不了几口。
加上贺习那边又被周太守的人催了,所以墨妭干脆让青鸾将去取程妙兮送的那架筝,让飞鸾带些胡饼和别的吃食,再稍微整理一下妆容,便出发了。
来人是个婆子和两名捕快,见了墨妭出来,眼中都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墨先生家的女儿这做派,咱们连州城里有几人能比得上?”
婆子满脸堆着笑,说的话自然带着恭维,虽然听着让人舒适,可墨妭明白,确实过誉了。
墨妭上了在青、飞二婢的陪伴下自家的马车,唐征骑着马跟在后面。
当马车缓缓前行的时候,她掀起帘子看向家人,竟也生出了些离家远去的萧索之感,顿时赶紧收拾心情——不过去参加乞巧节罢了,何必呢?等到晚一些的时候,父母亲也会来临江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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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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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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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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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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