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州城里新流传的一本写少女情事的话本子。不少闺阁秀女都在私底下悄悄地看着。
墨妭前段时间便想买来看看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这下好了,薛正给主动送了过来,她怎不满心欢喜?
墨妭下意识要用双手接过,才发觉行动不便,便让青鸾接过来了。
墨鸣顾不得满嘴的油腻,凑过来瞄了瞄书册,咂了咂嘴。他瞥到唐征的脸色有些阴沉,想给他松解松解气氛,刚张了张口,还没得及发出声音,便听院外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眼生的小丫鬟先是一阵风似地跑过了观月院,而后又折返了回来,在院门口扶着门停了下来。她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连气都没喘平,声音又急又大,却断断续续:“女郎、郎君,威烈镖局、的、赵女郎冲进咱们家来了,贺管家让我赶紧过来通报一声!”
墨妭大事不管,先给青鸾一个眼神,青鸾会意,急忙转身,进屋子藏书去了。
虽然赵赤云指不定喜欢看这书,可她才不会因着这点喜好给墨妭留面子。若是给她看到了自己在看这书,呵呵,那外边的风言风语就会是新的版本了。
“她来干什么?”墨鸣问。
“起初,赵女郎说来看我们女郎,门房一致的说法便是女郎在养病,不见客。赵女郎便改口说来看唐总镖头,正好贺管家得了消息,赶过来了,说唐总镖头是保护女郎的,要经过女郎的同意才能见客。赵女郎便开始骂贺管家了,说唐总镖头怎么说都是威烈镖局的人,她想见便能见。说完便往里面冲,贺管家也不敢硬拉扯,只是一路拦着。要不然,她早就冲进来了。”小丫鬟越说越觉得愤愤不平,却在下一刻,受惊了一般跨进了院子,在飞鸾旁边站好。
飞鸾认地这是负责外院打扫的小丫头玉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又不是自家的女郎,你怕什么?”
玉儿不过十二三岁,只见过自家里温温和和的女郎,她讨好似地冲飞鸾笑了一笑:“那赵家女郎,像是能吃人呢!”
院外又是一阵有些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听着贺管家的声音:“赵女郎,你可别为难我们下人的了。我们女郎需要静养,这几日都闭门谢客的。”
“你当我傻的?信远镖局来的人就不是人了?”赵赤云的嗓门急起来简直是声震云霄。
唐征皱了皱眉,伸手掏了掏右耳朵。
薛正则甩了甩他湖蓝色的衣袖,
恰好此时,赵赤云推开了身边的贺管家,一脚跨进了院门。
赵赤云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片,眼中的讥讽之色颇盛,一进门就开始咄咄逼人:“呦,说是闭门谢客,可也热闹地很嘛。墨女郎,你这是专门不欢迎我吗?”
墨妭听到她来了,就有些头大。自己在几年前推她下水的仇,她可一直没报,这会冲进来,怕她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看笑话以解心头之恨的?
墨妭还没开口,唐征便走了出去,点头哈腰地,与平日里墨妭见过的样子很不一样:“女郎,你找我有事?”
赵赤云横他一眼:“你还知道谁是你女郎?”
唐征笑了:“你是衣食父母,比女郎还高一截呢。”
赵赤云被他逗地噗嗤一笑:“胡说什么呢?”
“您要有事找我,招呼一声,我立刻就来了。”唐征满脸堆着笑意,背着手走到了赵赤云身边。
“病我是真病着。父亲母亲大人怕我贪玩,耽误了病情,便让我谢客修养。薛公子也是跟着父母来拜访的,顺便过来看看。既然花美人来了,就一起坐坐吧。”墨妭此刻站了起身,伸脚踢了踢纹丝不动的墨鸣,示意他让出位置来。
赵赤云这才敢看向薛正,他依旧是如初见般丰神俊朗,不禁面色微红,可是想到他这样巴巴地跑来,心中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赵赤云本来被唐征这么一逗,气就消了不少,又听得墨妭唤她“花美人”,心中正有些得意。见到了薛正后,还有些矜持。正想放下身段说几句软话。
正好巧不巧,墨鸣缓缓地站了起来:“得,我还是回我的院子吧。你们聊。”
赵赤云觉得自己来了,墨鸣却要走,一时会错了意,以为墨鸣是在讽刺她不该来,即刻又变地气鼓鼓起来:“我来这里是好心想提醒你阿姊一句:再过十天,周太守可就要开放全称的七夕宴会了,闺秀们可是要去展示绣活的。那时候,城里有些名望的人家都会来。她可不要因为这些的病而把这项盛会给错过了。”
她的眼神落在了墨妭满是乌黑药膏的手上,眼中多了几分嫌弃:“也不知道,你这手能好不能。哦对了,我倒是记得你阿姊本就不善女红,到时候,倒可以以这个为借口,为自己搬回点面子。”
墨妭的内心有些抓狂:我是绣活不济,可你至于说地这么直白吗?
赵赤云转过了身,也不看向薛正,凉凉地说:“薛公子,你这样巴巴地讨好墨女郎,却也不知能在她心里排第几呢?人家的桃花运可好着呢。看在你我都是镖局中人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
墨妭顿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影射自己曾经和周阳的事情,让她无力反驳。
这个院子里,除了薛正、唐征,其他人都明白了赵赤云的意思,面色皆是一凝。
“赵女郎费心了。我既然已心属墨女郎,必然有让她心中有的我的信心。”薛正也是不看赵赤云,反而给了墨妭一个宽慰的笑容。
不管他是不是完全出自真心说的这句话,墨妭此刻都对他心存感激。
“我看是你对薛公子有些想法,跑来这里嫉妒墨妭了吧。”周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背挺地笔直,来到院门口,冲墨妭点了点头。
墨妭的心突地一紧,这位公子哥又来干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却因为伤痛而立刻松了开来,口中也发出了“哎呦”的痛呼。
薛正急忙扶住了他,满眼都是关切:“怎么了?”
唐征因为离地远,一个提气,几乎是飞身到了墨妭身边,却发现自己与墨妭最近的距离之中,已然立着个薛正,将墨妭身边的位置完全占了,他只能移步到另一侧去。
唐征见薛正占了先机,也不甘示弱地凑到墨妭的面前,轻轻抚起了她靠近自己这边手,抬起来端详了一阵,带着些骄纵的语气说:“还好没大碍。叫你好好护着自己的手的,这么不小心还能自己再弄伤了?”
薛正看着唐征的动作,面色稍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直接将墨妭的手从唐征手中拿开,淡淡地说:“唐兄也要小心些,既然受伤了,还是不要随便碰的好。”
唐征听出了薛正的一语双关:不就是是要他不能随便碰墨妭吗?还让他小心些。他在心底哼了一声,无视了薛正的警告,竟然去捉起墨妭的另一只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我自然是一直小心的。这药粉还是我亲自运了功力才给调好的,再用了功力给女郎敷上。我也是下了血本的。要是她这手不能尽快好起来,也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不是?我自然要心疼的。”
“耗费功力?那以后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身为墨女郎的未婚夫,为她调制药粉耗费功力,那是责无旁贷。以后,也不会让唐总镖头因为耗费功力而心疼了。”
“谁说我是因为耗费功力而心疼了?”唐征对于薛正特意曲解了他的话很是恼火,他明明想表达的是墨妭的手不能快速恢复才心疼啊!xiumb.com
“不是吗?那是心疼什么呢?”薛正眉眼弯弯,笑地无辜。
而唐征却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他想说的话,他真觉得,薛正可比狐狸还狡猾,逼地他说也不是,说也不说也不是。偏偏这人呢还生地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在可恶!
眼见身边一左一右俩人的对话越来越有火药味,墨妭赶紧挣脱两人的控制范围,打起了哈哈:“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不能在这伤了和气……。”
“可惜啊,你俩又不是兄弟,墨妭也不是尤族女子,不然,她同时能嫁你们两个,你们欢喜,她也欢喜着呢。”赵赤云见唐、薛两人跟牛皮糖似的黏着墨妭不放,心中越发不满。
想当初,唐征可是家里为她挑选的夫婿,可她嫌弃他出身低微,根本不愿拿正眼瞧他——她是谁?连州第一美人!她想要的夫婿,出身、功夫、样貌可都要是上乘才可!
而这个薛正,是她看上的,可是这两个人如今都围着墨妭转!她怎能不气?
加上之前的周阳,虽然她曾经成功地将他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可一旦她和墨妭起了冲突,周阳也是眼都没眨就站了墨妭这边。就是那一次,她明明是被墨妭给推下水的,周阳却一口咬定与墨妭没关系。后来,她还被连州的闺秀们议论了好一阵子。从那之后,连提亲的人都少了,她怎能不恨墨妭。
看到自己身边的周阳,赵赤云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男人都是猫,专门爱往腥处跑!”便气冲冲地要走,却也是气糊涂了,竟然往贺习身边走了过去,才猛然发现,无路可走了。
“你拦着本小姐做什么?”赵赤云朝贺习怒吼。
贺习惊地朝旁边跳了开来,让出了路,赵大小姐这才扬着高傲的头,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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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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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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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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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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