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过去求个情吧。”墨妭回答地也很轻。
唐征本想再说什么,却看到薛正朝这里微微点了点头,终于还是让她去了。
墨妭现在已经有些脱力,却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她缓缓走到袁蔚麒面前,行了一礼,语调哀婉:“袁公子,今日的事,确实抱歉。我阿弟确实有错。可现在,孟家郎君还有一线生机,也请你们给我阿弟一线生机吧。至于我阿弟的责任,到了衙门那里,自有分断,到时候,我们绝不推诿。”
“阿姊!”墨鸣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扶助了她,“是我不对,一时意气,胡乱动手,没有分寸,害了孟五郎,也给家里惹麻烦了。”说完,他再看向袁蔚麒,“袁将军,我随你们处置,就是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了。”
“阿弟!”墨妭
“墨妭,何必对这么一个军棍低声下气?连州难道是他袁家的?”周阳不满了,他接到墨家管家贺习的消息,带上能带的最好的捕头赶到这里,本想要杀杀那些军士的锐气的。可现在,他怎么觉得,无论是墨妭还是袁蔚麒,都没有太把他当回事。
“那连州也不是你周家的吧?”袁蔚麒甩了甩手中的长刀,可下一刻看到墨妭的双手后,语气软了下来,“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墨妭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药粉的双手,挤出一个笑容:“之前孟校尉心急如焚,乱了分寸也是无奈之举。”
袁蔚麒转头看了看已经有些狼狈的众将士,再看了看随时可能会发难的薛正及唐征——这两个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他俩联手动真格,自己带的这点人,估计很快就顶不住了;然后又想到父亲那里肯定还有事情要处理,最后还有些可怜孟小五,沉吟了一番之后,才说:“杀子之仇,可算是不共戴天了。孟校尉此番举动,虽说莽撞,但确实情有可原……。。”
孟校尉一干人听了,神情松了送,便开口言谢:“多谢少将军!”
“我还没说完!”袁蔚麒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了他们,“可是你们也不该就这样不管军令,不顾我朝律法,私下打打杀杀!要依着我说,此番要是五郎无大碍,这事,两家都休要再提!要是五郎真有什么事,孟校尉你大可按照律法去递状子。到时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敢动手脚!”说这话的时候,袁蔚麒看向了周阳。
周阳双手一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孟校尉他们纵然心中意难平,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已经是墨妭可以预料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墨妭却听阿秋有些虚弱的声音:“我等会再附身在那个小胖子身上,好让这群人早早离开。你得再准备点血,好好犒劳我一下!”
原来,墨妭进客堂的时候没有戴那梅花发簪,可阿秋出于好奇,便仗着这几日的滋养脱离了簪子。本想跟来看一眼就走,可来了这发现情形不对,便想要帮忙——附在那个胖小子身上醒来。
可她是因着血缘相通才能附在墨妭身上,若要附身一个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则需要强大的灵魄。她试了几次,均不能凑效。最后还是墨妭双手被孟校尉的刀给伤了,流了这成片的鲜血,她临时多吸吮了这血液,才勉强进入了孟五郎的身体,看也却只有一句话的时间,她快要被这身体本身的气息给冲地天旋地转了。
孟五郎猛地睁开了双眼,众人又惊又喜。
孟校尉本想抱起儿子,却被连神医阻止了:“他现在血不归经,不宜起身。”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却听孟五郎在担架上含糊地反复说着一个字,孟校尉俯下身子听了一阵,疑惑地问:“小五,你可是在说‘血’?”
孟五郎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发声越来越模糊,只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准确地指向了人群中的墨妭。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墨妭淡定地走了过去,半跪在地。红衣女子凑过去听了,有些惊异地同孟校尉说:“郎主,五郎君好像说,要她的血喝。”
众人一听,俱是吃惊。倒是墨妭镇定自如,她将手指朝孟校尉腰间还未收起的大刀一抹,见了血,再举手指在孟五郎嘴边。
孟五郎跟刚离开水的鱼似的,两片嘴唇拼命一张一翕地吸吮着指尖的鲜血。这模样,跟几天没喝水似的,这下终于如饮用甘霖了。
如鱼得水的男孩,如献身一般的女孩,客堂安静地只剩下孟五郎吸吮的声音,诡异又刺耳。
整间屋子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呆了一呆,才有几人发出了抽气声。
墨家人里只有墨轩最先从震惊中醒来。他快走两步,将墨妭给扯了回来,抓着她的手指看了好几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还是开了口:“女儿,你不是中邪了吧?”
墨妭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
唐征敲了敲连道元的脑袋:“这是个什么症状?”
连神医瞪着双眼凑到孟五郎跟前去,想要瞧个明白。
袁蔚麒摸着下巴问孟校尉:“五郎什么时候有喝人血的习惯了?能治病吗?还挑着女人的喝?”
孟校尉也是惊地不行,支支吾吾地说着:“没有、怎么可能有吃人血的习惯呢?”说着,他求救似地看向了自己的夫人。
孟夫人犹如吃了苍蝇一般,觉得恶心,这时寻思了一个弹指的时间,才开口:“五郎在我跟前倒没有出现过这情况,他在尤氏那里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水红色衣服女子便是孟夫人口中的“尤氏”——唯一为孟校尉生过儿子的妾室。
尤氏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虽然她连叫五郎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随后,五郎抹了抹唇上的血迹,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美味一样。他的目光清亮了起来,面色依旧苍白,只是嘴唇红艳地很,声音也清晰有力:“父亲大人,我无事了,咱们回去吧。”
众人只觉得此情景过于妖异,连带看孟五郎的眼神都带上了些畏惧和嫌弃。可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孟五郎双眼一翻,又倒了回去,昏迷起来。
这回只有连神医着急了,他一拍大腿,然后着急地去翻看孟五郎的眼皮:“这是怎么了?这醒地时间不对,倒下的时间更不对啊!我不用诊金了,让我跟着这小胖孩医治就成。我还不信了,还有我连道元没见过的病症!”
袁蔚麒招招手,让孟校尉过来,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今晚的事,你还打算闹下去?五郎这副样子,传出去是会被当成怪物的!可别连累了你的名声!”
孟校尉擦了擦头上的汗,连连点头称是。
袁蔚麒大手一挥,让军士都撤退。孟五郎自然被军士抬走了,还将连神医给撇下,只告诉他今晚的事保密,诊金双倍奉上,否则……。。
临走时,孟夫人不忘道歉:今日的事都是尤氏挑唆是非,我们就把这她留给墨家处置,要杀要剐,要卖要罚,全凭你们做主。等会就将她的卖身契送来,听凭发落。
尤氏自然哭天喊地,孟校尉却因心烦意乱,心中惦记着许多事,懒地理会。这边又想着她一个妾室,因仗着生有一子,在家中确实有些骄纵,后面的几个妾,都被她欺负过,心中早有些不满。如今见她可以顶罪,家里又可以少些矛盾,便有心要甩掉她。
可是尤氏哪里肯放他们离去,跪着拦住了孟校尉,反被一脚踹倒。
就这样,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全部撤离了,只留下那个还在默默哭泣的尤氏。
薛正临走时告诉墨家:今晚那让女子失踪的贼人找到了,所以才有了封街一事,贺管家也正是因为封街,而没有及时回来,再稍等片刻便好。信远镖局也参与了此次的围捕,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只能先行离开。
墨妭此时已经有些疲惫,无心再多管,被还打着抖的青鸾、飞鸾给扶走了。
墨家两个小主人都受了伤,本想请连神医看看的,可人家却对孟五郎起了兴趣,不理唐征,一路追着孟家人去了。街上才刚刚解除戒严,恢复通行,这才派了小厮去请医工来。
观月院、听风院,院里院外都忙地不可开交。
就剩了唐征,身为一个男性保镖,只得了一句“女郎无大碍”后,便被观月院的婢女给拦在了屋外,只能看着这一群群进进出出的人而有力无处使。
他在这片混乱中,靠着墙壁想着刚才薛正的话,不禁有个疑问——采花贼已经被捉,那么,他还能在墨家呆多久呢?想到这里,他忽然对这个采花贼有了些好奇,这采花贼到底是谁?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么些女子悄然消失?而这些消失的女子又去了哪里?是谁这么有能耐,将这贼人抓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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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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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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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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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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