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差点白他一眼,心道:你这是跟我装傻还是真傻?她再走进些咬着牙轻声说:“女郎跟薛公子在家里的园子里逛逛,能有什么危险?薛公子的功夫还保护不来女郎了?你就不能给他们一些独处的空间,少做些跟屁虫?”
唐征恍然大悟,也小声回应:“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懂了。”随后他扭头冲墨妭喊了起来,“墨女郎,我去帮忙找找人,你和薛公子两个好好地逛逛吧。”然后抬脚便要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嘱咐,“薛公子,墨女郎的安全就麻烦你多费心了”。说完,才被青鸾给推走了。
“诶~~”墨妭见他俩走了,到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看来,这吴氏是令堂面前得力的人,竟一刻都离不得的。”薛正不管唐征转移了话题。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奶娘是一刻也不会离了我,把我照顾地无微不至,替母亲省了不少心。听母亲说,那个时候的奶娘比她还更懂我的心思,我尚未开口能言却特别能哭闹,母亲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奶娘一哄就管用。后来我大了,奶娘便主要照顾起了母亲,依旧是尽心尽力地很。别说母亲了,就是我一日不见奶娘,都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墨妭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没看到薛正在一旁忍着笑问:“日后,你要是嫁人了,是不是还不能离了奶娘。”
墨妭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直截了当的回答:“母亲八成会让奶娘跟着我的。”
“行,到那个时候,我一定收拾一间离我们住地不远的房子来,好好装扮一番,让奶娘过来享享清福。”
墨妭这才明白薛正的意思,随手扯着头上一截小树枝,说了一句:“你可真是的,这婚都还没正式定下呢,就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完,便连走了好几步,离薛正远了些。
薛正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就是不知奶娘可还有别的亲眷,我可以一道供养的。”
墨妭听了,叹了一口气:“她早年没了丈夫孩子,一个人流落到这里的。后来就一直在我家照顾我和母亲,没有别的亲人了。”
“我听她的口音,似乎是抚阳附近的?”薛正问。
“是抚阳乡下的。”
薛正本想再问些情况,却被来人给打断了。
“女郎,郎主唤你和薛公子到客堂去。”贺习远远地一路小跑而来,到墨妭跟前说,“郎主本想留薛公子一家用饭的,可薛郎主说,婚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他们还是先回去准备着,也好让两家早些定亲的。”
客堂内。
薛、墨两家再寒暄一番,欢声笑语的。
墨妭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袁子达似乎正在用他双那看不见的眼睛,一直朝自己这边“望”来,她觉得有些怪异,便向后躲了躲,再看向他时,他已经空洞地望着别处了。
薛家人出门之后,袁子达便一言不发,径直上了自己的青灰色马车。薛正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师傅,您在连州住下了吗?阅江别院还有屋子可住,不如……”
“我的好徒儿连亲事都要瞒着我了,我又何必住到你家去惹你不痛快呢?”袁子达不带感情的声音从布帘内传来。
薛正诚惶诚恐:“师傅,徒儿只是想等事情确定之后才……”他话还未说完,青灰色的马车便毫不留情面地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只留他半弓着身子在原地。
薛辉义走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师父脾气倔,也是在怨我没有守住刘家的婚约。不过他既然也同意了你和墨家的婚事,便不会长久地为难你了。”
“我这兄长也是糊涂,那刘氏女失踪十几年了,一点音信也无,竟然还痴心妄想着找回来,可比找自己外甥还心急些。”袁子芬忍了半天的怒气,终于能稍微释放一些,眼角中的愤恨悄悄流露了出来,声音却依旧克制着愠怒,“他也不想想,女儿家流落在外,最容易在哪里过活?不就是勾栏院吗!要是那刘氏女从那地方回来,按照咱们镖行的规矩,可是进不了我家的门的。”
薛辉义皱着眉头说:“你才是糊涂,居然跟他通风报信起来。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夫君,不是我啊。我可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干来的,你不要冤枉我了。”袁子芬委屈起来。
薛辉义也不再与她多做纠缠,淡淡吩咐道:“你先回别院吧,准备一下聘礼。我和阿正还有事情要办。”
薛辉义与薛正一路策马而去,在街市中随便吃了些东西,算准了时间,便向着周太守的府邸去了。
薛氏一家刚离开,奶娘吴氏便端着酸梅汤出来了。穆晓华这几日胃口不好,她刚才便是在厨房里熬起酸汤来,准备饭后给夫人、女郎送来。
在得知郎主正式同意与薛家的婚事后,她有些怅然若失地摸了摸正在喝酸梅汤的墨妭的头发:“女郎大了,终于要嫁人了。可我却老了,近乡情却,不能跟随女郎远嫁了。”
穆晓华听着也红了眼。她本来早与吴氏说好,墨妭出嫁时让吴氏随着,当时吴氏也是欣然同意的。只是,近段日子,吴氏常常说身体不适,没有出来伺候,今日又说了这样一番话,她便不好在让吴氏陪嫁了。可上哪里再找这么一个得力的嬷嬷呢?
倒是墨妭安慰起她们来:“薛公子说,要是能在连州开镖局分号,他便会搬来连州住下。”
“这八字没一撇”
“阿正,与墨家的事情定了,咱们接下来的主要精力便要放在周太守这里。切不可因为儿女之情,耽误了镖局的大事。”Χiυmъ.cοΜ
“父亲说的是,儿子谨记。”
这便是两人在店里吃汤面的时候父亲与儿子间的唯一对话。
父子两个到了太守府邸求见,难得没有被回绝,被个小厮一路引到书房去了。
周太守的府邸比墨家大上了两倍,一路上穿门过巷,费了不少时间。父子两个也不敢抬眼多看看周围的环境,一路低着头紧紧跟着。
突然,前方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父亲大人,这太守还真不好说话。”
另一人“哼”了一声,小声说了句:“回去再说。”
薛氏父子听了这两人的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
薛辉义急忙叫住了前头带路的小厮:“小哥,请问茅厕在何处?我们内急”一边递过了几贯钱去。
小厮笑呵呵地引着他俩往旁边的小路上去了,与刚才说话的两人堪堪错过。
薛辉义与薛正在茅厕里呆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
他们此时才明白,周太守这么轻易见他们,八成是因为想看看他们和袁子琮相见的场景。
袁子琮便是袁子芬的堂兄,近些年来在京城里投靠了一个重臣,做了一个四品的右将军,前些日子被调往连州任监军。虽说薛、袁两家沾亲带故,但薛辉义就是不想再将袁家的势力引进镖局了,这才撇下了袁子琮来找周太守。
薛家父子在书房门口等候。那黑黢黢的房门开了一个小口,里面传出来周太守有些疲惫的声音:“薛兄,进来吧。”
薛正跟着父亲走进去,却发现,地上有破碎的笔架和还未干涸的墨渍。
周太守负手背对着他们。从背影上看,这是一个已经人到中年,心宽体胖的男人。
“周太守,草民并犬子,给您请安了。”薛辉义毕恭毕敬,薛正也不敢怠慢。
周太守慢慢地转过了身,圆圆胖胖的脸上,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他摸着山羊胡问:“薛兄,你送的我珊瑚很好,可是,为何不送给袁将军呢。你们不是亲戚吗,却连面都敢见。”说完,他缓缓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望着行礼的父子二人。
原来,他早将薛氏父子躲避袁家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薛辉义一个眼神示意,薛正转身关上了房门,原本不甚敞亮的书房更加昏暗了。
“周太守,您应该清楚,从很多年前开始,薛家与袁家,就不是一条心了。”
周太守哑着嗓子笑了:“是啊,要不是碍着袁子琮,你又何必多年来受人掣肘呢。反正,令公子早将袁家的绝学学了个干净,留着他们,不过是给大家留些面子吧。”
“不知信远镖局能否有幸为您效劳。”
周太守久久没有回答,整个房间静悄悄、黑乎乎,让人窒息。但薛氏父子知道,太守的审视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他们。他们干脆直起了身子,迎着对方的眼睛看过去,好让他看见自己的坦荡。
“呵呵呵~~”周太守又笑了,“袁将军初到连州,大事不管,却想接管连州少女失踪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一连十几名年轻貌美女子莫名失踪,生死不知,衙门束手无策,他一来却要按着这事,不知是何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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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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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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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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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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