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事了,不知道什么情况,阿正不是前脚刚去探望,你就来了吗?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逐客令下了,袁蔚麒只得再次请安离去,不过他也起了疑:这墨家女儿是像谁,惹了姑母不开心呢。
袁子芬捏着指头,满腔的怨恨涌上了心头,扭曲了她原本美丽的容貌:这多像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啊,薛家的、袁家的,都喜欢上了那个女人!你正好死了十四年了,难不成,这个女孩,是你的转世?哼,上辈子我能压着你,这辈子,我更能压住你!
薛正心事重重地出了墨宅,瞥见街角有一白衣十分眼熟。他上前,发现是宁鑫。xiumb.com
宁鑫见了他也没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这墨家女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薛正心中一动:墨妭昏厥两日的事并未传扬出去,这宁鑫怎么听到风声?他并不急于回答,只淡淡地说:“何出此言?”
宁鑫故作风流地抽出了折扇,再“哗啦”一下打开,慢慢地在胸前摇了摇:“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你忘了是谁告诉你,墨妭每日傍晚时分都会在家弹筝吗?我不是连着两日都没听到筝声了,这才。。。。。”
发现薛正眼中的冷意渐盛,宁鑫乖觉地闭了嘴。不过他立刻补充道:“我只是喜欢听她弹筝,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我现在就走,你、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先走,你,你别送啊。”宁鑫觉得必须快些离开才安全,立刻收起折扇跑远了。
薛正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这才转身骑马离开。他一路策马小跑,朝阅江别院的方向去了。阅江别院在连州城西边,那里都是达官贵人的别院所在地。由成安坊出去,一路向西,人烟渐少。
翌日。
墨妭一夜睡地安稳,只是,这几日睡地时间长了,天色刚刚泛白,她便醒了,再也睡不着。
整个观月院都是静悄悄的,飞鸾、青鸾这些天都没有睡好,昨日已在耳房歇下。墨妭醒了,见她们在房内睡地正酣,便没有叫起她们,只自己一个人随意梳了头,换了件素白高腰襦裙便准备出门。
“墨妭,带上我!别忘了带上我!”
阿秋在绒花里喊了一句,在这静谧的房内吓了墨妭一跳。
墨妭不大情愿地将梳妆台上的绒花簪在了发间出门了。
她本就因为躺久了而觉得不大舒服,出来只是想活动活动的。她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然后双手一张,扭扭胳膊伸伸腿,好不舒畅。
突然,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敲击声,长在院墙外的一棵树探了一条树枝过来,树枝应和着敲击声一颤一颤的,枝上的绿叶如雨纷纷而下。
隔壁便是墨鸣的听风院。
看这架势,不像是墨鸣早起读书,那便是唐征在练武了吧。
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日和唐征直接的对话,唐征那满面通红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他不会被我吓到了吧?不会被吓地跟父母亲提出换镖师来护卫吧?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打探打探他的想法。
墨妭轻手轻脚地出了院门,垫着脚尖来到听风院门口。院门已经打开,院子里的人和物都齐齐地展现在来人眼前。
墨妭不敢贸贸然进去,便蹑手蹑脚地依在院门外,偷偷地打量着里面的情形。
果然是唐征,他刚才耍了一顿棍棒,似乎觉得不过瘾,将短棒随手一扔,外衫子随意一脱,拿起了一旁的长剑。
他外露的上半身有着结实的肌肉轮廓,手臂、胸口、腹部都紧实地很。很难想象,平日的衣裳之下,竟然隐藏着这样身体,真想捏上一捏,看看和平常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墨妭突然有些脸红,便捂着脸想要退回去。
没想到阿秋把她叫住了:“诶,别走啊!我还想再看看呢。多好看的身体啊,再看一眼吧!”
“非礼勿视!”墨妭告诉她。
“谁!”一股凌厉的剑气袭面而来。
墨妭退无可退,就要跌坐在地。
唐征提剑出来,发现院外的人是墨妭,立刻收了势,一手将她堪堪一拉,往自己怀里带了进来。
墨妭一脸撞向唐征的胸口,男性独有的气味将她完全笼罩,这不是臭汗味,而是另一种说不清的,她从未体会过的属于人类最原始的味道。
她涨红着脸连连后退,却听地阿秋在欢呼:“哇,这可真是个俊小伙!”
“你闭嘴!”墨妭心绪烦乱,喊了一句。
唐征莫名其妙:“我没说话啊!”
“我,我没和你说话。你把衣服穿好!”墨妭不敢抬眼,只低着头看着唐征的靴子。
唐征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壮的身子,笑了,也不着急穿衣服,而是问她:“你这是来偷看我?”
墨妭惊地猛抬起头:“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正巧路过,见这有动静了就过来看看。谁偷看你啊,你偷看我还差不多!”说完,转身就要跑。
“等等。”唐征叫住了墨妭,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墨妭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这可是在墨家,他能怎么样?这才堪堪稳住了心神,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你还想说啥?
“下次想看,你就大大方方告诉我。”说着,他伸手过来,竟然拿着先前还在墨妭头上的那梅花簪。
墨妭见唐征的眼神中多了一些热切和温柔,下意识地低头回避了他的目光,手却在同一时刻摸上了头发,果然是空的。这兴许是刚才掉了吧。
“给我吧。”她伸过手,摊开掌心,要唐征交还给她。
唐征拿着这簪子起先没有动作,后来慢慢地靠了过来,将这梅花簪到了墨妭的发间,在她头上,声音低沉却动听:“你能随时带着这个,我很开心。”
墨妭的心咯噔一下,觉得唐征今日的表现也太温柔了,难道是因为昨日自己的言语才这样的?看来,他没有被自己吓倒,可他这样,自己会被他吓到啊。
墨妭赶紧退开了一步,扭捏起来:“昨日我病糊涂了,说了一些不着边的话,要是哪里不得体,你还不要往心里去。”
唐征笑了,有些害羞:“没什么不得体的,我觉得很好。”他的眼神像是暖暖的阳光,黏在了墨妭身上。
墨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们两个倒睡地好,女郎呢?”奶娘吴氏的一句话打破了院子的宁静,惊地这枝头的鸟儿都飞走啦。
墨妭受惊的同时也解脱了现在的尴尬,一连跳了几跳回了观月院。
“女郎,你这是上哪去了?”吴氏一见墨妭便搂住了她,“身子可好了?”
“好了,都好了。奶娘,可有事?”
“夫人今日上午要出门替你相看首饰,这边又担心着你的身体,我便过来看看。”
墨妭一听,便来了兴致:“我要随母亲去。”
墨妭带着青鸾,跟随母亲上了自家的马车,去玲珑坊看首饰了。
墨夫人穆晓华一路拉着墨妭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语气中满是怜惜:“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人都瘦了,还不肯闲下来,非要同我去看首饰。也是,因着你父亲的习惯,连累这你也没几件像样的头面。你这头上的绒花算是精巧,但到底上不了大场面。等会我们先去珍品阁,听说那里来了不少时兴的头面首饰,还有一些成衣也不错,你看上什么尽管告诉我,价格不是你要考虑的。”
墨家一项崇尚节俭,首饰多是平常之物,只有遇见大日子才会添一些贵重之物。
墨妭听了,一边摸上梅花簪,乖巧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马车行到了地方,母女二人下车进店了。
今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墨妭本想着出来透透风,活动活动腿脚的。这玲珑坊里多是首饰店,一般物件的样品大多大同小异,多看了几家,顿时兴致缺缺。
按墨妭的想法:什么流行的样式不是流行一阵的,兴许这阵子流行,再过一阵子就不兴了,挑一两个看地上眼的就行了。可是买东西就是货比三家的,多走走看看,几个女眷都有些累了。
唐征一直陪着墨妭一行人,但是每次进店内,女眷偏多,他一般只站在门口随时听候差遣。这回看见青鸾出来,便问有什么吩咐。
“女郎想吃些冰酪,总镖头可方便买些来?”
唐征往店铺里望了望,里面人多,确实闷热些,便同意了:“那你们先在这看着,等我回来再去下一家。”
青鸾点点头。
唐征出门的时候,和一名住盲杖的清瘦老伯擦肩而过。
墨妭跟着母亲在里间看了几幅首饰,觉得还是出到门口透透气的好,便同母亲告了假。她刚走出里间,便觉面前一黑,身上一痛,原来迎面同人撞上了。
对方目不能视,还是个两鬓斑白的老翁,被撞地晕头转向,摇摇欲坠。
墨妭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就扶住了对方,待对方站稳后,她才轻声说:“阿伯,您小心些。”
对方借着她的力道站好了,一手却在空中摸索着:“我的盲杖呢?盲杖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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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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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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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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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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