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见墨妭正有些慵懒地依靠在卧榻上拨弄着自己胸前的长发,他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要是自己的妻子该多好,他一定会坐在对面,细细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想到这里,正好被墨妭投来的一个眼神吓了一跳。
“你站在门口发什么愣啊?”墨妭冲他笑了。
唐征赶紧收起旖旎的心思,走到了卧榻前:“你可是好些了?”
“嗯,”墨妭点点头,“我听墨鸣说,我晕倒的这两天,你几乎都没有休息,一直在院子外等着。你不累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唐征心中一暖,低头笑了:“干镖师这一行的,睡不着觉是常事,有什么辛苦。何况你是我的保护对象,本来就该好好保护你不出意外的。你出事的那个时候,我正好不在,我也一直挺自责的。我想着,或许当时我在,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说完了这一段,他抬起了头,“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啊……”m.xiumb.com
他看着墨妭投过来的眼神,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同,这眼神似乎带着一些玩味,还有一点鼓励,鼓励他一直说下去。而他却在这样的眼神中渐渐低了声音,直至消失。
墨妭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唐征苦笑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墨妭噗嗤一声笑了,她轻轻地一低头,青丝柔柔地触到了唐征的手背,让他又一瞬间的酥麻,可这一瞬间的感受竟让他有些上瘾,想要再次体验一回。
而也正是这一低头,墨妭披着的外衣滑落,露出了低胸寝衣。自脖子而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少女日渐成熟的身体带着天然的诱惑与不谙世故的懵懂,将唐征的心给予了致命的一击。
“那日在玄义坊,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问我要名字。这回,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我看着你说不出口,是我长地太难看了?”
唐征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说:“怎么会难看?就是,就是好看才不敢再看……”再看下去,怕会更喜欢,可是,再喜欢,也不是我的了。
“难道你喜欢我?”墨妭突然从卧榻上起身,身子前倾,双手撑在卧榻边缘,仰着头看向唐征。
“喜欢”这一个词语被他压在心底的最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去了解,只是放任自己被一种奇怪的情绪所控制,却从没有正视和探究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墨妭的话虽然轻飘飘地撩过他的心上,却同时摒除掉了自欺欺人的面纱,引发了他感情的巨大漩涡,这漩涡咆哮着冲他席卷而来,将他拉入其中,难以脱身。
唐征因着这句话惊慌失措,他涨红着脸,憋着一口气连连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桃木圆桌,圆桌上的白瓷花瓶晃晃悠悠地转了两转,最终倒了下来,再骨碌碌地滚下了桌子。
陶瓷破碎的清脆声吓地唐征跳了起来,他连收拾地勇气都没有,闷头说了声:对不起,便冲了出去。
青鸾、飞鸾听得屋内有响动,立刻跑了过来,只见一脸红晕的唐征落荒而逃了出来。
而屋子里,则是一地的碎片。
墨妭早已披好了外衣坐了回去,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真是的,怎么搞成这样了?”飞鸾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扫帚开始清理。
青鸾着捡起了几块大些的碎片,抬头看向墨妭:“女郎,唐总镖头怎么了?”
墨妭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谁知道呢?说着说话就转身跑了。”是啊,谁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胆说了这些话,这明显有些暧昧的意思了,这可不行啊,自己可是要与薛家定亲的人了,自己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想到这里,她懊恼地捶了捶被面。
这边贺习却来通报:“女郎,薛公子在院门口了。”
飞鸾飞快地再清扫两下,青鸾上前替墨妭理了理长发。
两个女婢看着屋子和人都差不多能见人了,便冲墨妭点了点头,墨妭这才慢悠悠地说“请他进来吧。”
薛正也是昨日在父亲送婚帖被拒后才知道墨妭晕厥的事,他联想起两人第一次在玄义坊见面的事。当时墨妭也是要去看医生的,只不过,为了他那不足外道的恩情而把见连神医的机会让给他了。
薛辉义本想多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却被墨轩给毫不留情地回绝了。他心中难免不快,却也在为墨妭的身体而担心。本来对于刘婕儿的事,他已经很遗憾了,墨妭对于他来说,是另外形式的一种补偿。他实在不愿意好不容易见了面的儿媳妇会有什么闪失。
袁子芬得知此事后,便开始借题发挥:必须弄清楚墨妭有什么病症,不然,没法定亲。
薛辉义知道自己前几日见墨妭的表现惹了她的不满,也不正面与她纠缠,暂时按兵不动,只是派出薛正前去打探。
薛正说起袁子芬的态度,试探着薛辉义:“若是墨家女儿真的有什么病症,父亲可有打算?”
薛辉义大义凌然:“她是我们薛家从小就定下的儿媳,就算出嫁前有什么病症治不好,嫁过来继续医治便是。怎可因她的病,而废了两家的婚约?”
薛正的心终于定了,可也从父亲的语气里看到了父亲的不甘,却也在自己心中平添了一层不安。
薛正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唐征匆忙离去的背影,这下一进门,还见到了门槛边的一片碎瓷,他再看在门边站着的青鸾、飞鸾,两人的神色皆有些不大自然。他也没有追问,只是径直走向了墨妭,在卧榻边坐下。
“我两天前晕了,现在醒了,为什么会晕不清楚,可是医生说不是病。”墨妭见他来了,先于他开口,咕噜噜地说了一串。
薛正笑了:“估计是人人都问地差不多,都把你问烦了吧。”
“来来回回都是这些问题,问多了,确实有些烦。”墨妭也笑了,但是笑着笑着,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她从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幻听,现在又加上了莫名其妙的晕厥之症,她本人是想对薛正坦白这些情况的。但母亲这边一直有心隐瞒,她欲如实相告的心思也便动摇了。
如今,自己依稀记得梦中的情况,倒是对自己的病症也是一种解释,但却不知道这样说了出去会不会让人信服。可是现如今如今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再将这些事情瞒下去了:与其以后被人嫌弃,还不如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薛正介意她的症状,这婚事罢就罢了,也好过以后在薛家被发现了,让人看不起。
想到这里,墨妭拿定了主意。
薛正发现了她的变化,将之前想问唐征怎么跑了事情给忘了,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我有话……”话到嘴边,却听地另一个声音:你告诉他幻听的事情做什么,你根本没有病!
墨妭被这声音给吓住了,整个人似乎呆立在了那里。
“你到底这么了?”薛正连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弯下了腰,想看清楚墨妭的神色。
飞鸾、青鸾在门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上前去,却听得墨妭开口:“我有话想问你啊。”这声音又亮又响,不似平日里女郎的温声细语,倒把在场的人给唬住了。
飞鸾以为女郎暗示她们要离开,立即拉起还没来得及表态的青鸾走了。
薛正低头,撞见墨妭的眼中突然四射的精光。
这和她之前的眼神完全不同。他所认识的墨妭,眼神是赤城无邪,清澈平和的;而现在的眼神,与他所见过的那些满腹算计的目光过于相似,以至于他突然害怕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后撤了一步。
“你和我接触也有些时间了,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墨妭的一番话大胆直白,越发不像她的风格了。
薛正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在墨妭催促前回答了:“喜不喜欢是感情的一种状态,而感情却又是流动变换的。简单说来,今天喜欢,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喜欢,而现在不喜欢,也不意味着以后会不喜欢。所以,我一直以为,男女间谈论的喜欢或者爱都很肤浅。所以,我更觉得,两个合适的人,以合二姓之好为基础,以婚姻作为约束,以对对方的忠诚作为责任,远远比简单地谈论喜欢来地更稳妥与长久。从之前的接触上看,你和我应该是合适的人,那么我也会以我的责任,来对待与你的婚事。”
薛正说完了好一会儿,墨妭都没有反应,那表情,似乎正在艰难地理解他所说的话一样。突然,她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灵气,薛正看见了这熟悉的眼神,还没来地及高兴,她的眼神又变了,变成了充斥着距离的思考和打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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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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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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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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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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