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夫君离开的那一瞬间,刘璃睁开了湿润的双眼。她大着胆子摸索着下了床,悄悄地跟在夫君身后,
今天,就算她会肝肠寸断也要弄清楚,夫君在她睡下后到底要去做什么。虽然,她的心中已经有个若隐若现的答案。
奇怪的是,夫君没有离开房间,而是进了一侧的耳房,那里,已经被夫君改造成了书房,不少时候,清晨醒来的她会发现夫君合衣睡在书房的卧榻上。
每到这个时候,夫君便满脸歉意地说:看书看地睡着了。
夫君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他点了一支蜡烛放在红木书案上。
刘璃躲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的丈夫在墙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又将这本书放在了书架另一侧的花瓶中,墙突然无声地开了,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隧道。
夫君闪身进去,墙面又恢复如初。
见夫君消失了,刘璃这才进了屋子,将夫君的所有动作如法炮制一遍,进了那道她根本不愿进却非进不可的门。
幽深的通道里,她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和夫君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息。就像之前的每个夜里,她入睡之后,夫君发出的那一声叹息。
“琉璃。”夫君的一声琉璃,让她以为夫君是在温柔地呼唤她,不过,下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看到自己的夫君正在一具水晶棺前,替一名女子梳发,眼中尽是温柔。女子似乎是沉睡了,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夫君从没有替她梳过发,虽然他待她是极好的。
她体弱多病,他便衣不解带地端汤送药,从不假手于人。她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夫君总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亲自送给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经过夫君的手,才会送到她的面前。不管夫君有多忙碌,他都会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多好的丈夫啊,人人都羡慕她。
她相貌平平,家世平平,却能得到如此英俊富有夫君的疼爱,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夫君对她的细致周到之外,带着那么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疏离。夫君的眼神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成婚一年,夫君夜夜陪着她,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她曾经问过他: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呢?
夫君眼神闪烁,叹息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刘璃你身子弱,待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行周公之礼。
一开始,她是相信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了夫君每晚在她熟睡后离去的秘密。
她的思绪回到了这间密室里,她看见了夫君正在一件一件褪下那名女子的外衣。泪眼朦胧之中,她的夫君正用湿布一点点地擦拭着女子的身体,从脸到手,从脖子到脚尖,小心翼翼之中,竟带着朝拜的虔诚。
她的心突然闷地慌,浑身都在不可抑制地发抖。
她的丈夫,正在把自己的一腔柔情付给了一具水晶棺中的“尸体”。她看不见那女子的容颜,却敢肯定,这女子还保留着生命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太微弱,让她看上去像是沉睡了一般。
“琉璃,五年时间快到了,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一句话对刘璃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她不明白这个女子和自己和丈夫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自己的夫君很清楚地告诉了她,他一直在等着另外的女子,而自己身体的虚弱,和这个女子有着直接的关联。
自己算什么呢?夫君同她成婚似乎就是一个精心安排的圈套。是啊,自己这样平庸的条件怎么能拥有抚阳城里那个人人称赞的夫君呢?
夫君定定地看了棺中女子一会儿,撸起了自己的左袖,袖子被拉到肩上,露出了整个手臂。
刘璃的心一紧,他的左上臂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纵横交错的伤口面目狰狞。
随后,夫君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把小刀,似乎十分熟练地在还未干涸的伤疤上又划出了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地从他的上臂上流下,滴落在他面前的一个瓷碗里。
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触到了血液之后发出了阵阵妖异的幽光。
随后,夫君将白色的药粉散在了伤口上,血液便堪堪止住了。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衣袖,将衣服给那女子穿好。然后低下了头,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处,竟有些缠绵悱恻的感觉。
他轻张了嘴:“恩,这样气色似乎好了不少。琉璃,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换你回来。我就怕,你回来了,会怪我与其他女子举止亲昵。但是你要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我与她所有的一切接触,都是为了你能够早些回到我的身边。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语调温柔又坚定,却是一把把尖刀,将刘璃的心刺地支离破碎。琇書蛧
最后,他将头垂地更下了,在那女子的唇上,轻落下一个吻,却久久不肯起身。那是无限爱恋中带着疯狂执念的一吻。
刘璃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就这样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在和另一个“尸体”一般不能动的女子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原来这才是你不肯和我亲近的真正原因,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我只是你换回她的一个方法,对不对。什么对我好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她,对不对,因为你要我好好活着,活到能找会她为止,对不对。
可是,你对我,还有没有一丝丝的情义,你会同情我,还是可怜我,抑或在她回来之后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我。
你可知道,自我醒来,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是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了你,当你告诉我你是我夫君的时候我有多欢喜。就算我连全世界都忘了,只要身边还有你,我便不会害怕。
为了能够日后多些时日陪在你的身边,我可以吃下最苦的汤药,也可以忍住疾病袭来锥心之痛。因为你,是我努力生活下去的最好鼓励。可是,我哪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呢,用多了好运气,坏的事情便会接踵而来了。
刘璃靠着墙一点点地滑落在地,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谁!”一声暴喝,夫君提着一柄长剑冲了过来。
刘璃抬头的瞬间,夫君的脸上闪过千万的神色:震惊、慌乱、犹豫、不忍……最终化为了一句艰涩的话语:“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刘璃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夫君丢下了手中的剑,急急向前搂住了刘璃的肩膀:“你别激动,你身体不好,不能过于激动,你,你先同我出去,我慢慢跟你讲。”
刘璃绝望地挣脱了他:“有什么不能在这说的?”她转头看向水晶棺的方向,“你是不是不敢在她面前说谎,却一直骗着我呢?”
夫君着急地连连摇头:“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死!”密室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刘璃和夫君的谈话。
夫君的面色也苍白起来,他慌张地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男子已经蹲在水晶棺的边缘,一只手摸上了那女子的脖颈。
“放开她。”刘璃知道,夫君的声音暴露了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的武功退步了。竟然没有发现我,还是你太专心别的事了,根本不管我?”男子没有松手,语气闲闲地说着话。
刘璃初看那男子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再细看,才发觉这男子与夫君竟然有几分相像。
“当年的事,她也受了蒙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冤有头,债有主,你尽管冲我来。这事和她们无关!”
“她们?”男子凉凉一笑,“都说你痴情,没想到已经却另娶他人,可是今夜,似乎还另有隐情。我看你对你这位夫人也不是真的无情啊。你总是能将事情藏在心里,只给人看他们能看的那一部分。我今夜倒想看看,你到底更在乎谁?”说着,他的眼睛瞄向了一旁的刘璃。
夫君不着痕迹地将刘璃护在了身后:“你不要乱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男子像听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透着一股苍凉:“我最后悔的,就是相信了你们!”说着,他一挥手将棺中的女子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刘璃这才看清那个女子的样貌,却如同被电击了一般:为何这女子如此熟悉?熟悉到、熟悉到……
随着那男子将手中的女子往墙上狠狠一扔,“不要!”夫君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呼喊,飞身向前摔在了地上,才稳稳接住那女子。
可是,下一刻,他又惊恐地看见那男子冲刘璃直直飞去,朝她的胸口狠狠击了一掌。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呆若木鸡的刘璃击地连连后退,恍惚中,她听见了夫君最后的呼唤,绝望而悲痛:“刘璃!”或许他叫地是“琉璃”呢。
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任由那名男子将她挟制。
而这名男子将她抱住的那一瞬间轻说了一声:“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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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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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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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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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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