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庄的路往幽深处走去,远径寒山,白云深处,竟是一座别致清雅的竹林山居。
装饰出尘,古朴自然,全是些书画孤瓷,倒有几分像是数万年前,青云后山他居住过的山居。
他换了件丝棉飘逸的白色长袍,随手拘了几只萤火虫作为照明,明暗斑驳的光照的他每个角度都那么完美,
“换了衣服去。”他拎着一件比郑叶深那件更娇红,更璀璨的衣服,塞到了白釉的怀里。
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生硬的线,眸子中带着几分愠怒,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衣服直接扯碎。
那件礼服早就脱了,他却还在耿耿于怀……
“小师叔,你醋了?”
白釉抱着这件美极了的衣服,下巴抵着他的臂弯,眼睛盛满笑意说。
“换不换?”江明野眉毛一挑。
“不换。”白釉摇了摇头,明摆着就是要气一气他。
江明野捏了捏眉心,揽着她的腰在身前,
“我帮你?”
他沁凉如玉的手指作势就要解她的腰封。
“别……”白釉不禁逗,瞬间红了脸,羞涩的看了他一眼,换上了他准备的那件大红嫁衣。
简约大气的标准喜服,红的耀眼,缀满了星河一般的钻石,闪烁着极致的光芒。
白釉本就浓颜绝色,这件鲜艳又璀璨的嫁衣,却半点没有抢夺她的美,反而映照得,更加冶艳无双。
萤火点点,不敌白釉一身星河璀璨,她美得让人忘却呼吸……
“釉釉……”江明野惊呆了,万年收藏的顶级丝绢和钻石制成的嫁衣,果然美得不像话。
“小师叔?”
白釉站在他面前,看着呆若木鸡的他,觉得着实有趣,她不禁轻轻揉了揉他耳畔的小痣,居然红的如鲜血欲滴。
“釉釉,”江明野缓缓回过神,声音低沉嘶哑,努力克制着蠢蠢欲动,只有声音的颤抖泄露了几分忐忑和激动,乌黑的眸子闪着耀眼的星光,
“结道侣吗?”
这句话,万年之前没来得及问出来,一晃经年,他连“可愿嫁我”都问过了,这句最该说的,却不曾问过。
“小师叔是想试试灵修?”
白釉倒不曾想过,他竟然要与人结道侣了?跟谁?后山别说女的了,连母的都被她赶走了!
“灵修?”江明野笑了,点了点白釉的额头,
“我还不够厉害吗?需要再把魔界的崽子们挨个揍一顿吗?”
“不是灵修,是结道侣,不为任何,只为,”他专注的说,
“男欢女爱。”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的不知?”白釉细细的手指,慌张地搅动着衣带。
江明野最不喜误会,他不愿白釉在任何一点不确定之间辗转难安。
“我一早就有了,怪我嘴笨,送了她嫁衣,她还要问是谁。”
白釉的紫眸缓缓亮起,月色不敢与之争辉,天地之间,她一人就是万千星光。
“釉釉,我爱你。”
“初见乍欢,这么多年,久到沧海桑田,楼起楼落,每一面都怦然,对你的爱意,如桃树下的老酒,愈酿愈浓。”
“我爱你所有的完美和缺陷,爱你一切喜怒,爱你灵魂滚烫,不管是少年初见,还是越过沧海,你是我四野至暗里,唯一的光芒。”
他极少自剖心迹,善于深藏,善于蛰伏,喜欢点破不说破,但是对于白釉。
文字言语,竟然无法承载他的爱意。
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是他半生风雪等她,一年又一年。
“釉釉,我爱你,你爱我吗?”
郑重,专注,倾其所有,赌上远超一生的悲喜。
白釉嘴角颤抖着,呼吸和血液一样不平静,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暗恋着高不可攀的他,他却说,初见便是乍见的欢喜。
他太强大了,不需要违心做任何事情,结道侣,只因爱她。
白釉白莹莹的小脸上,瞬间挂上了泪珠儿,她红着脸点头,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安放,激动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我也……”
爱……
她说不出来这个字。
可能在无比的激动和欢喜中说了出来,却被世间最强大的规则之力,抹杀了个干净。
“小师叔,我……”
白釉确定自己没有失语,只有那个字,她说不出来!
她一颗激动,幸福,慌乱突奔,不知所措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捆住了,压抑酸涩,急需一个出口。
她捂着自己的一颗心,脸上瞬间布满了汗珠,情绪拥堵,像是要把一颗心彻底撑爆,她满嘴鲜血,m.χIùmЬ.CǒM
“小师叔……”
“釉釉,釉釉没事。”
江明野实在没想到,这个字就像是白釉世界里的违禁字一样,说不出来,若是抗争,就是裂心之痛……
他紧紧搂着白釉,擦去她混杂着泪花的血迹,心痛地说,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不,我要亲口……”白釉虚弱却执拗地说,
“告诉你。”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桌前,墨饱笔酣,她疯狂的,用他教给她的书法,写着那几个字:
“田白釉爱江明野。”
明明已经成型的簪花小楷,转瞬就失去了墨色,宣纸上,只留下两人孤零零的名字,中间仿佛横卧着天堑……
不可逾越。
白釉不信邪,她疯了似的在雪白的宣纸上写着,殷红的嫁衣,雪白的瓷肌,凌乱的长发,一张张满是墨字的宣纸……
绝望,无助,清冷,绝色,她下巴和脖颈上满是血迹,却还是不相信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
“釉釉。”江明野将摇摇欲坠的她拥进怀里,同样的绝望,却只能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心情,温言软语地哄着她,
“我都知道,小师叔知道,你也爱我是不是?”
白釉眼底猩红,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既然知道,心有灵犀,不必非要与我说的。”
“不,”
如果不执拗,恐怕就不是白釉了,
“为什么我不能说给你听?难道这是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为什么?天理昭彰,唯独此事,没!有!道!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愤,全身颤抖着,心痛的难以忍受,口里不断涌出鲜血。
“釉釉,”江明野拢着她的长发,声音如和煦的清风,却带着几分绝望和心灰意冷,咽下一腔酸楚,忍住满眼泪花,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说出来,你,信我吗?”
白釉眸中瞬间布满霞光,她使劲点头。
“乖,闭上眼睛,随我来。”
白釉任由江明野牵着,一袭鲜红的嫁衣,随夜风旋舞,美不胜收。
江明野带她来到一个露天的温泉旁边,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江明野,
“小师叔,为什么来这里?”
“釉釉,你说信我的。”
江明野的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白釉觉得额间微凉微湿,不知是他的唇,还是他的泪……
“小师……”白釉的话还没有说完。
江明野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她狠狠一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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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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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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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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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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