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轻飘飘离场,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白釉的十八代之祖宗问候,和一身伤痛。
白釉站在小木屋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明显安静了许多的暴风雪——
冰雪深处,埋着无数枝热烈又妖娆绽放的紫色玫瑰,冰雪无情,欺凌着娇艳的玫瑰,玫瑰却同样坚韧,在素白的掩映中,兀自招摇夺目。
几乎整座冰山,都是他亲手埋下的紫色玫瑰,美得动人心魄。
他曾那样期待着,与白釉的第一次看电影。
郑重,充满仪式感,每一个生活的小片段,也想让她感受到爱意和浪漫。
白釉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样炙热,浓烈的爱啊,是她一辈子都不曾幻想过的深情。
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白釉的脚在门框上,里里外外走了三百圈,几乎一整个寂静的星夜,都这样在拧巴中虚度。
神明失眠啊,她看了看即将拂晓的天光,思索整夜的一肚子话重新散落,她随手用窗户上的碎雪,捏了一个小雪人。
圆圆的脸,胖嘟嘟的肚子,哪哪都是浑圆可爱,与江明野毫不相关。
只有耳畔那一抹鲜艳如血的小痣,是心底的刺青……
下一个眨眼。
星芒失去了白釉的身影。
同样失踪的,还是江明野。
星芒和观众粉丝们疯狂寻找,小熊耍了一夜,回到小木屋,也只看到空空落落,便转身出去了。
北极找遍了,却再也没看到那两个般配至极的身影,星芒都准备奔赴南极了……
除了小雪人,只有在北极巨型的浮冰之上,一个巨幅的人脸通过星芒,传到了所有人的手机里。
那张脸,全世界都再熟悉不过。
在镜头中,几乎纯黑的水,透白的冰,上面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满足所有人幻想的冶艳,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与此同时。
晦暗荒芜,满是荆棘泥沼的魔界。
并非六界有私,将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分给了神仙二界,而是魔域中,上古众魔颇多,他们的修为功法不同,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生存。
混乱肮脏的魔市上,唯有一个地方,魔民众多,最为喧嚣。
一口满是黄牙的大叔,笑的猖狂,
“来看啊,刚从人间和神仙两界掳来的小姑娘啊,一个个水灵灵的未开苞啊!”
污浊的黄土地上,几只膝盖高的笼子里,关着几个泪流满面的小姑娘。
她们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蜷缩着,半跪半蹲在笼子里,颈子上带着刺入锁骨的镣铐,身上全是伤口,只有一张小脸是体面干净的。
这是魔市最血腥,最龌龊的——奴隶交易。
大黄牙还在吐沫横飞的介绍着,一个全身破烂的小姑娘竟然从笼子里爬了出来,慌不择路的越过众人往大街上跑去。
“嘎达嘎达”的马蹄声袭来,街上的人也慌张的避让,那个女孩儿躲闪不及,铁质的马掌狠狠跺在她纤细的腿骨之上,脚腕大约是废了……
高头大马上的人,正是魔尊青鸦,他精明的狐狸眼眯着,眸中阴毒的青光四射,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个女孩儿,
“没长眼睛吗?”
女孩儿怯懦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腿上鲜血淋漓,却碰也不敢碰,看也不敢看。
“呵,有意思,”魔尊青鸦的唇斜斜勾起,雌雄难辨的脸上,满是玩味,他吩咐手下,
“去查一下有没有灵力波动,若是有,直接赏给弟兄们,若是没有,明晚,我要她。”
说完,策马奔驰而去。
女孩儿被带回了栖阴殿。
洗漱干净,一张冶艳无尘的脸几乎让全天下神魂颠倒。
这般美貌,连魔尊也起了好奇之心,来到她暂时居住的屋子里,
“叫什么?”
女孩儿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喉咙,水葱一般的指尖,在他的大手上,写了个“酒”。
“阿酒?浅酒?”青鸦感受着女孩儿指尖的细腻,心神不禁荡漾,
“不好,都不好听,”他抬头,看着架子上的素胚青瓷,眸子泛起浓雾,一字一句淡淡地说,
“叫青釉吧。”
女孩儿顺从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海藻一般的长发被人编成了两个大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青涩又单纯。
一张脸,冶态横生,最善于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偏生这样简单的发型和清澈见底的黑眸。
这样的反差,诡异又和谐着,魔尊见过无数女人,却从未曾有过这样的异样的心动。
恨不得……
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她!
然后将她彻底撕碎,看她一身瓷肌雪肤添上青紫色的斑驳,看她破碎,看她那双大眼睛里,滑落让人心悸的泪水。琇書網
最后,变成他独享的收藏,不容任何人觊觎!
但是……
明天就是魔界大选了,魔尊的选择全然依靠拳头,是场恶战,他还要保持体力。
他咬了咬牙,将心中澎湃的绮思压制住,阴鸷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雪妖,带青釉去休息!”
说完,他便大跨步的离开了。
白釉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第二日。
魔界大选。
魔界一百零八部,有野心的汉子们都来了。
只要杀死青鸦,他就会成为新魔君!
血腥,毫无人性的厮杀!
青鸦看着无聊,让雪妖把白釉带了过来。
白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他奢华无比的王帐之中。
将帐外惨绝人寰的杀戮隔绝出去,帐内春风正甚,浓香四溢。
白釉手足无措的跪在边上,青鸦点了点果盘,白釉迟钝的会意,剥了一个冰镇葡萄,递到了他的唇边。
葡萄饱满芬芳,香气在帐子里氤氲,葡萄汁水将白釉的手黏得湿漉漉的。
他咬下了葡萄,唇瓣在白釉甜腻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白釉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身子“嗖”的一声,往后躲去,他目光带着愠怒扫过,白釉的手指战战兢兢,不敢有分毫的移动。
他满意地笑了。
张开嘴,打算好好尝一尝葡萄美人那白玉指尖的滋味。
白釉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指尖微微颤抖,因为害怕,指腹甚至微微泛青。
他的唇,与齿,与白釉的指尖只差分毫……
“铮”的一声惊天剑吟,划破长空!
魔尊王帐被人从外面,一剑撕碎,长虹贯日,剑意如巨浪滔天!
白釉蓦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那悬在空中,满身魔气的剑主人——
江,
明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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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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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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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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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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