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在看到朝她走来的楚慕川时,脸上的笑立刻凝固,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漠然望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楚慕川张开口,喉咙像被玻璃碴割破,发出的声音染上血液的沉重,“你们......”
“徐然,这里有点闷,咱们出去好不好?”面前散发着森森冷气的男人对姜烟而言,仿佛只是空气,她的视线一秒钟都未曾停留,转头笑着看向身旁徐然。
“可......”徐然这才注意到走向他们的楚慕川,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视线却在对方脸上疤痕上定格住,等醒过神时,人已被姜烟带出了派对。
“我还没点头呢,你怎么这样就把我也带出来了!”徐然看女生调皮的笑,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却也没用力,半响又忍不住问,“他......”
“谁?”姜烟在走出沉闷派对迎接室外马路边大好阳光后,嘴角的笑从未落下过,她环顾四周,狡黠眨眼,“我想吃提拉米苏了,听说附近有家全巴黎最好吃且最贵的甜品店!你今天发工资,一定要请我吃!”
“喂!”徐然无可奈何的被她拽着走,口中还在喃喃抱怨,“每次都这样,仗着力气比我大处处欺负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欺负也是一种喜欢?”
两人的欢声笑语淹没在街道两旁有百年历史茂密的梧桐树下。
楚慕川置身于树叶与树叶堆叠出的阴影中,视线看向远处,明明有束阳光穿透浓密树叶打在他脸上,却把人映照的越发阴沉,
徐然接到楚慕川电话时,时间已经是深夜。
话筒那头的呼啸风声,让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出来!我在火星巴黎分部的天台。”
对方的语气带着绝对的强者气息,比两年前还要霸道森严。
“我凭什么一句话就被你叫过去,”徐然恨得咬牙切齿,尽管心里有些许亏欠感,但眉头还是不耐烦地皱起,“要是两年前,你这样和我说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赶过去。但咱们都多久没联系了,给我个非要在这个时间过去的理由!”
“我手机上有你刚进火星时候的照片!”
徐然一愣,想他当年的非主流发型、宽大到能塞下两条腿的牛仔裤,五颜六色张扬跋扈的t恤,瞬间崩溃,“你怎么会有,陆立发给你的?”
“我马上过去!”
这个楚慕川,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准他的命门。
等徐然赶到火星天台,还没站稳脚步,怀里便多了对拳击手套。
“咱们先打一架!”
“喂!”徐然刚戴好手套,就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刺骨的疼痛从肩膀传遍全身,让他那张好看的脸登时龇牙咧嘴起来。
楚慕川看他模样,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开来,“看来,她没教你这些。”
“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你们俩在一起没多久后就开始了。”
楚慕川胸口明显起伏,侧脸那道疤在夜色下显得狰狞,“徐然,你这是对朋友不义!姜烟这个傻女人,怎么会选择你这样背叛朋友的人。”
“你有完没完,姜烟跟你已经结束了,她选择和谁恋爱是她的自由!”
“可我告诉过她,要等我两年的!”
徐然表情不屑,“你那算什么承诺,达芬奇密码么,让人从书缝里找答案,亏你想的出来!”
“那已经是我当时能做的,最明显的暗示!”楚慕川瞳眸骤缩,语气低沉,“你既然知道这些,就不该再跟她在一起。”
想到两人甜蜜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楚慕川越发动了怒,出手的拳头使出百分百全力,把徐然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徐然眼里的愤怒不比他少上分毫,怒气冲冲质问,“她因为想你在s市逼迫自己忙到透支的那一年,你在哪儿?”
“我被我妈妈软禁,身边跟着数十个顶尖高手,稍有异样,就会被制伏起来,”楚慕川脸上带着狞笑,“以你的身手,在他们手里可不止落下这些疤,估计十条命也不够送的。”
看他撩起衣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一条条伤疤,徐然有片刻怔愣,“既然你能不被控制的出现在这儿,那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巴黎看她?”
“呵!”楚慕川小声嘲讽,“我妈妈得了癌症,上个月去世。我恢复自由,身体却是残破不堪的状态,一边忙着复健,一边又要处理纷乱错杂的公司事务,这个你答案可以接受吧?”
“一口一个你妈妈,”徐然站在他一米开外,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被风吹乱了头发的楚慕川,“我可不记得,两年前的楚慕川,是个会怕妈妈、甘愿被别人控制一切的人。”
楚慕川猩红着眼,拳头猛地砸向徐然,“我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难道还要我失去第二个?”
“人能选择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根本不在选择项里,亲人是无论怎样不喜欢都连系在一起的。”
“那姜烟也有自己选择爱人的权利,她不是非你不可。”徐然视线朝向天台外漆黑无涯的浓密夜色,“你既然说了分手,就不要在两年后若无其事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重新回来。”
“不行!”楚慕川当即反对,“那条信息不是我发的,我只给她留了一条等我的消息,所以我们不能算分手。姜烟也是我生命中必须的选择,如果不是想着以后要见她我不可能捱过那两年的幽禁生活!”
“可惜......”徐然挑眉,“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来晚一步。”
“我明明说过等我两年的,”楚慕川嗓音划破寂静天空,拳头如流星洒落在徐然身上,令他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儿就被打到了地上。
听见一声闷响,楚慕川才总算清醒过来。
两年间的那些日子,就像这晚的夜,染着无尽黑暗。而回忆姜烟,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想到就这样失去了她,楚慕川眼里的光在瞬间熄灭。
狼狈歪倒在地上的徐然,看楚慕川落寞的神情,缓缓道:“我恨了你两年,直到现在,我才觉着你没那么可恨了。”
“至少,你对姜烟的想念,不比她浅......”
他说完这话,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侧脸磕到水泥地上,立刻渗出鲜红血丝。
“徐然你没事吧?”
“你是谁?”楚慕川盯着突然从墙角处窜出来的女生,是融入了西方热情血液的一张脸,对方小心将徐然搀扶起来,对待他行为举止很是亲昵,一点都不像是普通朋友关系。
楚慕川的眼眸,登时染上一片通红,“徐然你这混蛋,还敢玩劈腿,我今天一定要为民除害!”
“不许你再揍他了,我是他女朋友!”chris将身子挡在徐然和楚慕川之间,胸腔中流露出悲壮之气。
“那姜烟算什么?”
“姜烟......”chris说话含糊不清,“姜烟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嗯?”楚慕川半眯起眼睛,一副再不说实话连女生都一块儿揍的架势。
徐然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老实交代,今天是姜烟看情况不对,拜托我陪她演戏。”
“刚刚你说的话也都是假的?”楚慕川脸色在瞬间明朗许多。
“也不全是假的,”徐然尴尬挠了挠头,牵扯到肩膀伤口,龇牙咧嘴道:“喜欢了她很多年是真的。”
“嗯?那你们是在一起过,又分开了?”楚慕川眸子又变得阴沉。
“没有,就一直是朋友。”
“当时......”徐然垂下眼,紧握着chris的手,“当时我向姜烟表白被拒,伤心到喝的烂醉。”
“chris知道,第二天找上她拍摄的地方去理论。我看到她留下的纸条,马上追了过去。结果......结果居然听到chris说她暗恋了我很久,但看我对姜烟的感情那么深,甘愿退出把喜欢的人让出去,还恳求姜烟给我一个机会......”
“然后呢?”楚慕川脸色变得紧张。
“然后姜烟就被我说服到答应啦!”chris笑着朝楚慕川眨眼。
徐然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和楚慕川对视,“你是没看姜烟当时的脸色,嘴上说是答应,表情跟临死前要奔赴刑场一样,我才不要这样的施舍。”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之间是完全不可能的,也就彻底死了心。”
“之后是chris带我走出了伤痕,我听到她家人讲了在正式见到我之前暗恋我三年的事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提出交往试试看,结果发现,我们有不少地方都很合适。”
“只是先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姜烟身上,才没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美好风景。”
“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啦......”徐然说话时,始终攥紧着chris的手。两人对视时的模样,即使天台灯光昏暗,也能够看出,这是对热恋中的情侣。
如果楚慕川提早看到过他们之间的相处,一定会笃定,白天他跟姜烟是在演戏。
“喂!”徐然拧着眉头望向将要走掉的楚慕川,“把我揍一顿,一句话不说就离开啦?”
“怎么?”楚慕川挑眉,“你还想再被揍的惨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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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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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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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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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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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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