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不开,詹姆斯先生不在,没有第一时间能够帮忙的人,连对方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到底如何化解危机?
忽明忽灭的灯光打在脸上,未来掏出手机,现在只能报警了吧?
按下第一个数字时,门忽然开了,随即又迅速被关上。
短短瞬间,透过房内幽暗的光线,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形。
一股淡淡的酒气飘来。
“你没事吧?”她快步上前,两手不自觉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等她检查完,确定他身上没有半点损伤,轻轻吐气后,他才嘴角一翘,“担心我?”
她头也没抬地回:“正常人能不担心?”
他看着她,眼里笑意柔软:“走吧。”
“那个人……”
“没事,他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他用轻松的语气说。
未来不作声,半晌,眼神充满困惑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这样毫发无伤地出来,实在太奇怪了。她原以为,他一定被对方修理得很惨。
余绫川道:“没做什么,就是他喝不过,三个月不能跨进酒吧。”
她还是一头雾水。
反而杰特好像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摇头笑道:“你可真有办法。对付酒鬼,自然是用酒。”
听他如此说,她明白了大概,继续追问:“你怎么肯定自己能赢?要是输了怎么办?”
余绫川:“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输?只有我想输,或者故意放水。”
被男人胡闹一通,未来今天的心情异常糟糕。不光遇到的这件事,公寓壁炉的排气口昨晚出了问题,这两天还得找人看看。
阿德莉娜不在家,要靠她自己解决。
到下班时间,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向杰特告别,从员工通道的后门出去。
但她没想到,有人早等在那里。
他斜靠在背风处的墙壁,穿着大衣,悠闲款式却勾勒出颀长身段。路灯暖黄色的光晕透过罩子射下来,犹如舞台中央的聚光灯般笼罩他全身。
她迟疑地顿住脚步。
他转过脸,深邃的五官恰如精雕细琢,眼里的微光驱散了冬季沉寂的夜色。
竟是余绫川,他还没走?
几乎习惯了独来独往,在异乡突然遇到熟悉的人,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的心怦怦乱跳几下。
“肚子有点饿,陪我吃点东西吧。”冰凉雾气随他开口吐出来。
语气没有尴尬,随意得不像半年多没有见面,久别重逢的场景,而在平淡地闲话家常。
他似乎等了很长时间,落在头发和肩膀上薄薄的雪已经融化,泅出一片湿润。
“我今天累了,想回家休息。”未来如实说。
一开始见到他,有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不知道在这么大的世界,怎么还能巧合地相遇,只是她这时没有精力追究。
余绫川慢慢走近,抬手把她衣服后的帽子戴到她头上,又将拉链向上拉了拉,把她的嘴唇差不多盖住,才满意道:“我送你回去。”
她连连摇头:“不用了。”
他不由分说,打定了主意顺势拉起她的手,直接向前走:“大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难道没朋友接?”
未来突然有点怔忪。
时隔如此久,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令心脏又酸又热。
那样顺其自然的语气,全无任何尴尬。
她似乎又看见学校宽阔的操场,炽热阳光洒满每个角落,穿灰白校服的学生成群结队,还有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
即使隔着手套,他掌心的温度依然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她突然发现,他的手这样宽大,轻轻松松就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这人向来贯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别想拒绝。”他故意板起脸说。
动了动,抽不出来手,未来忍不住有点小小的郁闷。
她也清楚,他在今晚确实帮自己解决了棘手的事,如果这时候再装腔作势就显得自己矫情小气了,于是索性放松。
在他面前,向来的坚强总是莫名其妙弱化。
只是送到家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何况欠着他一个人情。心里虽有点抗拒,最后还是任他握着手,顺从地被拉走。
路边停着辆suv,线条流畅的车身在月光下反射出银亮光泽。
脑子里的疑问太多,不知道从何问起,未来干脆闭眼,靠在座椅背上佯装睡觉。
车穿过市区,喧嚣的街道逐渐安静,路灯一盏接一盏在窗外掠过,犹如璀璨的星光闪烁。
一路经过西澳博物馆、艺术馆,高大的商业楼,打烊的餐厅,缓慢驶向住宅区。
她半睁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异样的情绪萦绕心间。
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扭头看她一眼:“话都不说了,真的这么累?”
她“嗯”了一声。
身旁的人便不再开口。
历经了历史的雄伟大教堂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矗立在灯火辉煌的夜景中,披着迷离的月色,光影交错中美轮美奂。
天鹅钟楼与沧桑斑驳的旧时建筑相得益彰,无论是岁月的流逝,还是空间的千变万化,都抹不去久远的时光在这里留下的古老痕迹。
迷糊醒来时,她听见车里播放着一首温柔的音乐,音量不高不低。
男主唱沙哑极富磁性的声线犹如夜色中浅吟低唱的诵经者,淡淡的,充斥在静谧的空间,娓娓述说,那般令人陶醉。
后来,她偶然知道这首曲子叫《sendmeanangle》,德国老牌重金属摇滚乐团蝎子乐队唯一一首抒情类歌曲。
喜欢这种带沧桑感,70、80年代风靡全球老歌的年轻人很少,她更是从来没有听过怀旧风格的调子,不经意,就能勾起人对往昔的回忆。
浮躁的情绪不知不觉消弭了不少。
空调的温度合适,小小的空间满是温暖柔和的风,隔绝外面的萧瑟。
珀斯的冬天,不如中国北方那么冷,却也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凉意。
hereiam,willyousendmeanangle.(我在这里,请赐我一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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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词是如此穿透心灵,直达灵魂深处,她当时不理解,却在许久之后明了其中的意义。
“终于醒了?”余绫川侧身,声音透出一丝调笑,“你的睡相还是那么别致。”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打开车门,“我回去了,老师再见!”
抓起包,一出去,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公寓的大门近在咫尺。
他倒没阻挠,也下车,手趴着车门,喊住她:“明天有空吗?”
还想上她家看看,不过瞧这情形,依她的性格……罢了罢了,今天就算了,没必要急于一时。
但他惋惜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本来想以惊喜的场面出现,结果硬生生被人给毁了气氛,打乱计划。
“没空!”她头也不回地说。
“后天?”
“也没有!”
“那等你有空。”
他可以等,也不计较这三五日。
如果单纯只是为他人所谓的人生画上圆满的句号,那是谁陪伴在身边都没关系,可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就算过去了几百个日日夜夜,也阻止不了靠近她的步伐。
以前不确定的那份感觉,在日积月累后加深,一点点令他认清事实。
看到她哭,她笑,她纠结,或委屈,尤其是当她一声不吭消失时,以及无意间知道她申请去了澳洲,他才明白,漂泊游荡的心渐渐寻找到前进的方向。
只因为,于自己而言,那个小丫头终究是特别的一个。
为换来与她再次邂逅,他愿意从故步自封的世界走出来,认真地对待、正视看到的,听到的事物。
未来愣了愣,蓦地刹住脚,回头看他。
漫天分扬伶仃雨雪,男人站在那里,胜过背后广袤天空的繁星。
“不要小看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追债的能力和毅力——”这次,声音略带长者般的威严。
“周六下午,可以。”硬邦邦地回答完,然后迅速转身,闪身进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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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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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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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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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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