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夏天,空气里湿润的气息有了几分炎热的味道。
这里是西澳大利亚州的首府,气候温和的珀斯。
语言的交流是其次,初来时时差与食物差异给未来带来了很多困扰,常常弄出各种小差错,光是租房这件事就弄得她够呛。
不过,她语气好,碰到个热情善良的当地人,合租公寓的阿德莉娜帮了不少忙。
最可怜的那会,是初来乍到,脑子简单,倒霉地被房屋中介给骗了钱,除了交学费的钱,差不多剩下就一个月的生活费。
骗子拿了钱后,眨眼人间蒸发,报警又找不到证据。她拖着行李箱流落街头,独自蹲在冷风呼啸的大学外面茫然望天,首次体会到举目无亲的滋味,急得只能一个劲掉泪。
没钱租房子,即使暂时能填肚子,难道风餐露宿吗?
残酷的现实令人措手不及,心情低落到了深谷。
当时,阿德莉娜正从学校回家,出于好心询问,得知了她的遭遇,同情之余又说自己刚好在找合租的室友,她可以先帮她垫着房租,等找到工作,慢慢还不迟。
已经进退维谷,难道还能遇到更糟糕的情况?未来考虑不到一分钟就答应了。
为节约钱,公寓条件马马虎虎凑合。
说实话,母亲听她说要到这个与家相距几千将近一万公里的城市,是持反对意见的。一是考虑她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独自在外不安全,二是学费高昂,对普通家庭压力太大。
不过,出发前,她虽然不了解这座城市到底怎样,但查阅各种资料对比,觉得度假圣地和花园式的风格很符合自己的喜好,还是动了心。于是,靠着拿全额奖学金,加上打工赚生活费的条件,好说歹说说服了母亲。
她曾经思考,大学毕业后,除了读研,工作,再过数年结婚、生子、买房的模板之外,还可以有怎样的人生可能。不怕社会竞争,不怕被别人超越?怕。
但她更怕的是,不假思索的在一条路上走下去,发现错的时候,却由于贪恋那所谓的安全感而没有勇气舍弃,哪怕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并不是在假定怎样的人生一定是对的而其他的都是错的,只是她疑惑,自己有没有认真的去想究竟怎样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趁现在时光还没有吞噬生活的留念,趁她还有可以挥霍的一点青春,趁现在双手还能触碰身边的每一处点滴。有人说人生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既然她不能拥有前者,就为后者付诸全部。
从地图看,珀斯位于澳大利亚西南部,和祖国一南一北,隔着两大洋。建城的柏斯刚开始时是自由屯垦殖民地──天鹅河殖民地的首府,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赢得了很多美誉,比如“灯光城”,“天鹅城”等。
珀斯还是五所大学所在地,而澳洲大学中综合排名非常高的西澳大学也是其中之一。
刚到这地方,相当长的时间里因为各方面的不适应让她封闭自己,仓促决定离开,也只是为了逃避不愿看到的画面,结果真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却天天处在颓废无目标的状态。
可世界上到底没有爬不过去的坎儿,蜗居了几天,出门狂吃一顿美食,观看一场电影,再满血复活,她站在屋顶大喊,立志创造美好的新生活。
然而美好的新生活不是那么容易创造的,在社交场合,忌讳打哈欠,伸懒腰这样的小动作,必须时刻注意的举止,否则容易引起别人反感。
第二,还得改自己的饮食习惯,澳大利亚人偏爱清淡,比起咸的,他们倾向于甜或酸的食物。对,他们还以面类为主食,她对此无感。
哎,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当她发现双方巨大的差别,别提有多郁闷了。
北桥区是众多华人聚集地之一,珀斯著名的唐人街,有不少华人餐厅和商店,超过一百家餐厅供选择,特别集中在lakestreet及jamesstreet,种类很多,从中菜、印度菜、希腊菜、埃及菜、泰国菜、越南菜至意大利菜等。
但长期吃餐厅的中菜,她肯定是吃不起的,而且可能思乡情切,总认为味道比起正宗的家乡菜,始终差一点点。自己做,又没那么多时间,材料也不足,吃蔬菜和啃点potato就不错了。xǐυmь.℃òm
这么磨了半年,没大米饭的滋润,倒是没被摧残成面条儿,反而越发有种横向发展变五星红旗的趋势了。看来,吃得不多,脂肪和油腻的食物照样使人发福。
除了按时上课、考试,来往最多的地点就是学校、公寓、酒吧,又回归三点一线。
学校的老师说:“不要觉得没有在做你觉得有趣的事情就叫浪费生命,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
的确除了旅行,其实更多的时间也只是在过很普通的生活,自己添置衣食住行的各种东西、收拾房间、跑银行邮局、办各种手续,买菜做饭、打扫房间,还得时不时的和澳洲房东讨论一下中国社会主义的问题。
没有觉得这些时间被浪费掉了,也突然理解了。所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且知道之后的若干年里,探索生活还要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
在餐馆打工,被吝啬的中国老板剥削过,被滚烫的热水烫伤过;在火车站,被充满种族歧视的眼光看待过;在课堂上,自己的creativethinking被老师赞扬过,teamworkspirit被同学夸奖过。
交换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让人意识到,原来最好的经历不是那种奋斗到最后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不是高枕无忧从此安逸,更不是到此结束。
而是在你以为走到这段经历的尽头的时候,发现它把更多有趣的可能,更加广阔的空间带到了眼前,即使需要休息,却已经开始忍不住对继续走下去充满期待。
她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独立生活的能力和与人交流的能力得到了显著性的提高,甚至还能顺畅地和人开玩笑了。换成以前,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珀斯福利好,生活水平高,却导致她的生活费处在捉襟见肘的状态,成天只能靠阿德莉娜时不时救济一下,苦逼地盼着汇率跌得越多越好。
找兼职的头两个月,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突破自己与人交流不多的心理障碍,几乎跑得两条腿肿成红萝卜,可惜洋人也有自己的圈子,除非迫不得已,不会轻易招外国人和留学生。
好比国家会鼓励人民买自产的牛肉,而绝不大量进口海外的,因为你不知道吃了是不是得疯牛病。
迷茫地在大街上闲逛,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抬眼往往商店玻璃门,琳琅满目的衣服,精致小巧的高跟鞋,再低头瞅瞅自己,一身洗得发白的外套加破旧的小靴子。
仿佛梦游似的,她无精打采地往家走,一路都在思考如果没有工作,今后的日子怎么办。任性地离开,母亲给了半年的生活费已经宽宏大量,而她也不愿造成更重的负担,自己许下的诺言,不可能再厚着脸皮求助。
虽然公派交换项目的学费基本不用给,但生活费还是要支付。在国内的时候,不知道钱的重要性,也没有太看重节约。现在没钱了,又找不到经济来源,方明白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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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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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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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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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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