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计飙升至37℃。仿佛融化全世界的天气,最适合在空调房,窝进被子里睡懒觉。
耷拉着惺忪的睡眼,余绫川因为厨房的响动被迫比以往早起了两个小时。拉开玄关的时候,正看见未来用锅铲把煎锅里的蛋装进盘子。
听见声音,她偏头,嘴角一弯,“余先生,你起来了啊,早安。”
“嗯,”视线移开,手肘支着玄关,余绫川头昏脑胀地望向餐桌,“你的动静这么大,想不早起也难。”
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睡,不到三个小时又起床,他浑身乏力。
……囧,所以意思是自己吵醒了他?
未来也明白被吵醒的起床气有多严重,马上善解人意地保证:“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或许是用豆浆机的声音大了,以后得把门关起来才行。
两人在餐桌相对而坐,鸦雀无声。
她小心地抬眼瞅了下对方的表情,想他不会生气了吧?本来准备做好早餐,能够让他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吃到,但现在觉得有点多余。
为了打破冷场的氛围,未来鼓起勇气道:“我也不知道余先生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做了一点点。就算再忙,也得吃饭保证身体最基本的营养建康呀。”
虽然昨晚的饭菜他没有全吃完,但吃了就说明不至于太差吧。
为不打搅到他,她蹑手蹑脚地把便利贴贴在门上。当时鬼迷心窍,还在后面添了个笑脸的符号,此时想想后悔得要死,肯定被认为幼稚了。
“这些,全是你做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早饭,余绫川淡淡地问。
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自己住,所以多少必须学会这样的技能吧,虽然不一定合你的胃口,但是我会努力……”
“以后不必做这种事,”他打断她,声调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感情,“你只是暂时寄宿的房客,不是我请来的保姆。”
被那双眼睛看着,未来心里一窒,错愕道:“我做这种事,不是因为……”
“不管你因为什么,我不需要,你也不要对我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你住在这里,不是意味着就有家人之类的亲密关系,懂吗?”
良久,她埋头抿了抿唇,垂落的手用力攥紧衣服边缘,起身道:“我明白了。那什么……突然想起来忘了买一样东西,我出去会儿,余先生先吃吧。”
不等他反应,她迅速绕过餐桌出了客厅,朝外面走去。
关门的声音消失后,一切重归寂静。
余绫川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盯着满桌餐点,片刻,右手撑着脸颊转头望向窗外。
手机震动,刚划过接听键,就听见连珠炮似的大嚷声:“你个混蛋想拖稿到什么时候?!出版社那边的编辑快把我电话打炸了!你要是再不给个准信,我就直接把你甩给他们自生自灭!”
险些被高分贝震破耳膜,稍稍拉开距离,他平静地说:“上次我已经说过,我必须画出自己最满意符合剧情的作品,要不然交出去也是敷衍。”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态度,可是人家不这么想啊,只会认为你故意拖延时间,再说,过了截稿日损失利益的是我们!”
“我知道,样稿定下了,中旬应该能全部完成。”
“那就谢天谢地了,”那边的女声松口气,顿了下,话锋一转,“对了,搬进你家的小女孩怎么样啊?你可别看人家年龄小单纯,就随心随意欺负。”
“……”
“说话。”
“不知道,她可能不想住这里。”
“什么?!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居然让那么乖的小宝贝灰心丧气到这程度?!”那边几乎是吼起来了。琇書蛧
余绫川皱眉,“也不知道是谁死缠烂打让我同意收留她,现在又质疑我?既然一开始保证不了,为什么不自己出面。”
“你的德行我还不清楚?唉,你还不清楚她家的事吧?七岁的时候父亲生病去世,只有母亲照顾,因为治疗也花了不少钱,所以还欠着债,母亲不得已外出打工了。”
筷子碰着瓷碗,发出一声脆响,余绫川漫不经心地抬眼,视线落在对面公寓的楼顶。
“从初中开始,她就独自住在家里,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后来房子卖掉抵债,总算轻松些,母亲工作忙,又不放心她,才让她搬去了小姨家。”
“哦。”
“哦个屁!你这工作狂好歹有点耐心和包容心,适当发扬尊老爱幼的中华传统美德表达下关爱。那孩子毕竟过得挺不容易的,看起来坚强,实际上应该很害怕孤独。”
顿了几秒,又继续道,“还有啊,左怡说,她很倔强,也许会抢着做家务事之类的,你不必阻拦,接受就行了,那是她的一种感谢方式,不想亏欠对方。”
“……”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别让我像蛇精病一样自言自语ok?!”
余绫川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眉目低垂,从盒子抖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仿佛根本不留心对方说的事。
……
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身旁的女孩子穿短裙,手挽手笑闹着经过。
风懒懒地吹拂,未来闻到了冰淇淋和橘子汽水的甜味,那是盛夏的味道。
她提着口袋,站在树荫下,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院子大门。
顺其自然似的就走到了小时候住的地方,离余绫川的公寓大概五条街的距离。
跟那时候一样,几乎没有变化。有些旧旧的房子,墙壁长了爬山虎和牵牛花,不知道现在住着怎样的人,还是没有人住呢?
似乎听见窗户飘出的笑声,与过去甜蜜的,幸福的点滴回荡在脑海,久久盘旋。
离别是生命组成的部分,人的一生会忍耐很多事,但孤独是例外。
初中还期待着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家,甚至打算以后挣钱再把房子买回来。父亲的死确实使人难过,但随岁月流逝,她并不是因此沮丧,只是总还怀念。
可惜今时今日,没有可能回去了。
即使回去,时过境迁,等她回家,会笑着抱住逗她,给她讲笑话或者做满桌子美味菜肴的人也已经不复存在。
但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亦不觉得与别的同龄人有何不同。
这不是自暴自弃的理由,相反,既然没有谁能改变发生的,那之后就努力适应周遭的所有,生活得更积极吧。
至少,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以后的路还长,是值得创造和争取的。
未来转身,压住翻涌的咸涩往回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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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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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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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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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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