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沉,只不过因为坐在椅子上,歪头睡了一夜的缘故,她的脖子僵的不要不要的。
睡意朦胧中,叶繁星动了动脖子,这一动,顿时引得她浑身上下一阵酸痛。
“额啊……”
叶繁星紧皱着眉头,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叶秘书?”
“叶秘书?”
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叶繁星依稀看到有人影到了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好像……还在叫她?
只是为什么是叶秘书这种奇怪的称呼……
谁会这么叫她啊?
秘书?
秘书!
叶繁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睛,歘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许其年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猝不及防,连忙往后退让。
可叶繁星虽然没有唐突的撞到许其年,但她在椅子上歪头睡了一夜,整个身体早就僵硬,这样没有防备、猛地一下站起来,身体上的剧痛当时就“教她做了一回人”。
她站着甚至没撑过两秒,就又重重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浑身像被反复碾压过的疼痛,让她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扭曲。
许其年站在旁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在这儿睡了一夜?”
“为什么不去客房睡?”
听到许其年的声音,叶繁星揉着腰的手顿了顿。
眼前的这个许其年,对她的态度轻柔温和,和她梦里那个冷冰冰的样子简直办若两人,可叶繁星意识清楚的知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琇書蛧
梦里的那个是过去的他,小旅馆的那一夜……也已经成了他们两个共同的记忆。
就是不知道在小旅馆那一夜之后,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引起现实生活的蝴蝶效应。
然而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切照旧,她也依旧是许其年的“叶秘书”。
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之后不是应该和许其年保持距离的么?怎么又重蹈覆辙了?
“现在还好吗?”
在万般的疑惑与懊恼中,叶繁星的耳畔又飘来了许其年的声音,
“要擦药吗?”他问。
语气虽然冷淡,但却并不带着疏离。
这下子,叶繁星不仅仅是身上酸痛了,她的头也很痛!
她在梦里才刚经历过许其年的降维打击,自尊被他粉碎的渣都不剩,以至于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许其年保持距离了,结果梦一醒,面前的许其年又对她关心备至,悉心问候?
这是闹哪样啊!
梦里的那些事要是她单纯yy出来的也就罢了,叶繁星还可以放宽心,一笑而过,可问题是,梦里的许其年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许其年明确的拒绝了她两次,这是既定的事实。
她清楚,他也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作为许其年的秘书,工作中和许其年朝夕相对,难度实在太大了。
叶繁星自认为没有许其年那种公私分明的魄力,她已经怂惯了,也被搞怕了。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来说,对许其年避而远之才是她最应该做的。、
不然的话,免不了还会有第三次拒绝吧。
到了那时候,她叶繁星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拿一块豆腐直接撞死好了!
想到这里,叶繁星的眼神也越发坚定了,她重新抬头,对上身前的许其年。
“许总,我……”
虽说叶繁星开了口,但许其年这时候却没有看着她,反而是身子对着浴室的墙,打开了柜子,把药箱从柜子里拎了出来,放到她的怀里。
叶繁星只得暂时止住自己要说的话,呆呆接住药箱,抬眼看向他,。
许其年对她吩咐道:“药都在这儿了,你有需要的话就擦一下。”
“我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这卫生间,把空间留给了叶繁星。
从始至终,叶繁星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找到。
她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浴室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沉甸甸的药箱,只得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叶繁星整理好自己后,到了餐厅。
餐桌上,两份简单的早餐摆放在那里。
许其年站在餐桌旁,把牛奶倒进了杯子里,看到她的出现,便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快吃吧。”
许其年的衬衫袖子随意挽了起来,随着把牛奶推到她这边的动作,手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叶繁星的视线一接触到他手臂上的那道疤,便怔住了。
那一道长长的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丑陋的疤痕攀附在许其年细长的小臂上,越发的显出狰狞、触目惊心。让人难以忽视。
甚至只看上一眼,就能联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当时一定是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而这道疤……正是许其年为了救她留下的痕迹。
她怔然间,许其年却自如的收回了手,坐到了她对面。
叶繁星也只好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把目光放到自己盘里的食物上,从盘子里拿起一块三明治,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餐厅都变得静悄悄,唯有轻轻的咀嚼声,和偶有发出的餐具碰撞声。
俄而,许其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叶繁星的身上,她仍穿着昨天的那件睡衣,只是因为在卫生间的角落里窝了一晚,早就有些皱皱巴巴的了。
许其年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一会我让小张给送你一件衣服过来。”
没想到他突然提起了这茬,叶繁星嚼着食物的动作顿了下来,
“不用了。”
她说着,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让朋友送过来就可以。”
她在许其年这里住了一夜,要是让小张这个大嘴巴知道了那还得了。
许其年想了想,“也好。”
“今天你可以晚一会上班,我允许的,我会和考勤那边说清楚,你只要早会结束之前到公司就可以。”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格外优待了。
可叶繁星一听到许其年的话,身子就猛地紧张了起来。
她本意,是要和许其年划清关系的,然后斩断和许其年的一切牵扯!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在他的公司上班,每天朝夕相对的话,那一切岂不成了笑话?
决计不能在这样酱酱酿酿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繁星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力道没有控制好,玻璃杯与餐桌相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许其年因着这个声音抬头,看向她。
叶繁星直接迎上了许其年的目光,一鼓作气的说:“许总,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许其年难得从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认真坚定,又一往无前的表情,也不禁认真对待起来。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正色道:“你说。”
叶繁星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打算辞职。”
“辞职?”
许其年正在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的端详了一遍她的神情,发现她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
叶繁星冷不丁的额提出辞职,让他疑惑不解。
“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薪酬不满意?或是……有猎头公司在挖你?”
叶繁星抬眼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喃喃道:“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听到她这样说,许其年也没有心思继续早餐了,他猛地扯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解开了束缚,沉吟了片刻,又继续对她说:“这样吧,我升你做秘书室长。”
可尽管是这样,叶繁星也没有动摇,“许总,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了。”
许其年看着她一脸坚定,忽然就泄了气,身子猛地往后靠到背后的椅子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职?”
明明已经把它说出来了,但叶繁星此刻却并不敢去看许其年的脸,她只闷着声音说了一句:“尽快吧。”
想来,在工作中许其年对她的待遇也不错,她这样不负责任的猛然离职,会令他失望吧。
果不其然,许其年那边传来了一声幽幽叹息。
“真是没想到。”
“你昨天……也是要来说这件事的?”
叶繁星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天夜里,她梦中惊醒,还以为许其年出了什么事情,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可惜世事难料,没想到才短短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叶繁星索性默认了。
“那好。”
许其年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点点头便同意了这件事情。
不过,叶繁星突然提出离职,着实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为了不使工作出岔子,许其年彻底把吃早餐这件事放到了一边,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人事,一边紧急安排新秘书,一边自己熟悉行程。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先一步去了公司做准备。
看着许其年匆匆离开,叶繁星对着面前空了的位子叹了口气。
唉……
虽然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但还好,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一段时间之后,叶繁星等来了曲涟漪。
曲涟漪一进门,就直接把手里拎着的衣服袋子丢到她的身上,然后便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这套别墅。
一边看着,一边啧啧叹道:“叶繁星行啊你,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居然把许其年给拿下了。”
她说着,边冲着叶繁星暧昧的笑了笑。
叶繁星无奈扶额,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不过这也不怪曲涟漪,怪她急着要曲涟漪把衣服送过来,却并没有和曲涟漪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繁星默默掏出了袋子里的衣服,换上衣服,对着她解释道:“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怎样?”
“你昨天外宿可是既定的事实,说吧,你连睡衣都没换下来,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这里,这骚操作简直了。”
“说吧,是他先撩的你,还是你先找的他?”
叶繁星:“是我。”
“不错嘛!你都懂得主动了。”
一听到她的话,曲涟漪的眼里就绽放出了blingbling的光彩,盯着叶繁星的脸重重的叹了一声,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被曲涟漪这个怪异的眼神盯着,让叶繁星不好意思了,她别开了脸:“你想歪了,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关于对许其年的感情,我会断掉的。”
“……怎么?”
曲涟漪不明所以,叶繁星现在的态度在她看来,就好像是马拉松选手即将超越终点线的时候,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了!
“你清醒一点啊,叶繁星!”
“你的七年抗战就要胜利了,为毛要在这时候投降?!”
“才不是呢。”
叶繁星默默吐槽道。
“他压根就不喜欢我,我认清了这一切,所以已经辞职了。”
“今天就去交接工作,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曲涟漪:“……”
“你说真的?”
叶繁星点点头,真诚的回应道:“真的。”
“哎哟哟……”
曲涟漪一边摇着头,一边疯狂的向她投掷白眼。
“好吧好吧,我姑且信你一回。”
“但我对你和许其年彻底划清关系这件事保持疑问的态度,鬼知道你这个叽叽歪歪的性子,会不会前脚先辞了职,后脚就又被他忽悠了去。”
“那许其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
只是她话才说到一半,叶繁星就不知怎的,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涟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脸上凝重的表情让曲涟漪心里咯噔一下,压低了声音:“是许其年回来了??”
叶繁星摇了摇头,“不,是我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叶繁星看着她的脸,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我想问的是,我有没有钱?”
“或者说,曾经中彩票暴富过??”
她期冀的眼神还没在曲涟漪的脸上停留多久,额头就猛地被她敲了一记爆栗。
“你脑子进水了吧!还暴富?还中彩票?!”
“梦里中的吧!”
完了。
叶繁星捂着额头眼泪汪汪。
她的梦想破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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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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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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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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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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