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她满不在乎地笑笑,眼角的褶皱就像是特意粘上去的,“有什么意义吗?”
“我说的错没错,等你摘下面具就知道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发颤,干瘪的嘴唇扭曲得变了形,怔怔地站了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狂笑。她的手伸向两鬓,指尖一扣,一张薄薄的膜被扒了下来,悬在空中,正是林老太的面孔。
面具摘除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更加狰狞的、男性的脸:他长着一双细而小的眼睛,两眼分得很开,眼神却像豹子一样射出精光,扫把眉,塌鼻梁,脸颊的肉生得有些浮肿,长有疮,疮在流脓,嘴巴咧着,嘴角带着几丝阴邪的笑意。他相貌之丑陋令人不忍直视。
“郑……锋?”我蓦地想起那张通缉像。
“是我,没错,我叫郑建锋。”他不再装成女声,冷冷地说道。
客人们都屏住呼吸,朝我投来不安的目光。
“我说的没错,你根本不是林女士,真正的林女士已经死了。你杀死了她,你就是凶手……”我竭力维持着镇定,心脏却“咚咚”跳个不停。
“没错,”他离开座位,吓得旁边的王丽洋赶紧搂住儿子,“我就是你要找的凶手。何老头、林老太都是我杀的——”
“你到现在才承认?”
他踱了两步,停下来打量我,动作已经没有林老太的迟缓,因长时间遮蔽于面具之下的脸显得苍白异常,他头发稀疏,远看就像一只蚕茧。“承认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都被你识破了。”
“噢?”我略感诧异,“你知道就好!”
“哼!”
“等会儿我报警,到时你向警察如实交代。”
他又踱了两步,离我近了,“你要把我交给警察?”
我的脊背有点发凉,“是的。”
他朝我眨眨眼,狞笑道:“你太小瞧我了,姓齐的!老子就算活不成,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他迅速走到袁依梦身边,把她粗暴地从座位上拽起来,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拽着她一个劲往后走。
袁依梦发出一声尖叫。
“你要干什么?!”我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放我走,不然我把这个女人弄死!”郑建锋一脸蛮横。
“你别乱来——”
“放开我!”袁依梦使劲挣扎着。
郑建峰的手腕稍一使劲,刀锋刮向袁依梦,疼得她大叫。
“你她妈再叫,老子弄死你!”他拖着袁依梦走向门口。
有些客人因惊恐站了起来,座椅被脚跟一踢,向后滑去。
我急忙跟上去,“你——你想干什么?”我注意到袁依梦的脸失去了血色,头发被穿堂风吹得飘起。
“你别报警,让我离开,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一步步退向门口。
“你先放了她!”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放了她?你当我是傻子?”双性人似笑非笑。
“你放了她,我不报警!”m.χIùmЬ.CǒM
“那不行——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个婆娘,放了她怎么行?!”
“那你想怎样?”我将手伸进裤兜,触到了电棒。
“把姓宋的车钥匙给我!”
袁依梦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被他箍得直不起腰。
我瞥了眼王丽洋,她瑟缩在角落里,和男孩搂成一团。
“给你……然后呢?”我说。
“给我我就放了她!”
“撒谎!”谢凯大声说道。
“你闭嘴!”郑建峰用刀尖指着他,“姓谢的,要不是你运气好,你早被我戳死了!你要再嚷嚷,我现在就一刀捅死你!”
谢凯吓得赶紧垂下头。
“快点,别浪费我时间——你干啥?!”他突然朝陈俊生吼道,只见年轻人的一只手定格在空中,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谁都别想报警!谁敢报警我现在就捅他!我现在就捅他!”他歇斯底里地叫起来,睁大双眼,挥舞着匕首环顾四周。
王茜发出失魂落魄的尖叫。陈俊生愣愣地坐着,全然不顾她女友的状况。
“快点,钥匙在哪?!”
“王小姐,把钥匙给他!”我对王丽洋说。
“不——不在我这儿……”
“婆娘,少装蒜!”他吼道。
“快给他钥匙!”眼见锋利的刀刃在袁依梦的脖颈上蹭出了血迹,我急得大喊。
“真——真不在我这儿啊!不——不是你拿着吗?!”王丽洋拖着哭腔喊道。
我倏地想起车钥匙在我身上,赶紧摸衣兜,一下子摸着了,掏出来,“钥匙在我这儿!”
“丢过来!”郑建峰命令道。
“你把她放了——”
“丢过来!”
“你先把她放了——”
“啊——”袁依梦惨叫一声,只见刀刃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迹。
我心里一紧,就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给不给,不给我就把她弄死!”
“给……给……”我语无伦次。
郑建峰露出胜利的狞笑。
我把钥匙丢给他,他伸手接住,紧接着把袁依梦推向一边,扭头冲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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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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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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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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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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