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都吓傻了……我——怎么可能立刻发出叫喊?”老太婆反驳道。
我嗤之以鼻,“吓傻了?对于你这样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来说,你第一时间的反应应该是保持镇定,确定他身亡后再大声呼喊。别小看这五分钟,它分明是一处漏洞,结合现场的情况,我很确定你这五分钟之内是在疯狂地搜寻那颗钻石。”
老太婆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案发后,尽管你掩饰得很好,可我仍通过观察发现了你身上的一些异常——”
男孩面色苍白,一副做足听恐怖故事的准备的模样。
“首先是你的声音。你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副女性的嗓子,可是细心的人会发现,这其中不时掺杂着男性的沙哑的嗓音,它们总是在你不经意中表现出来;其次是你的手指节骨——”
客人们纷纷朝老太婆的大手投去惊恐而又好奇的目光。
“你可以戴人皮面具,使我们认不出你;可是你没有戴手套,你的手便掩饰不了。”
老太婆想把手缩回去,藏到桌下,却怕招致更大的怀疑,只好维持不动,双手十指相扣在桌面上。
“——我一早便注意到你的手指节骨十分粗大,根本没有女性的小巧纤细的特征,这点想掩饰都难。再者,纵使你在我们面前竭力模仿一个老年人的举动,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你往往会露馅——比如那次在王茜小姐的房间翻她的物品,你麻利的动作与一个老人毫不相符。以上三点是你在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其中,最不可思议的便是你的声音,对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老太婆阴毒的目光令我如鲠在喉。我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是一个双性人——”
静默整整持续了一分钟。
“你可以根据情况随意切换自己的声音,时而粗哑,时而细腻。当你扮演林老太时,你发出雌性的声音;当你发怒时,你的声音则不自觉表现出雄性的特征——比如那次在杂物房里威胁宋先生,”我瞟了一眼男孩,“这位小朋友于案发前在杂物房外听见了争吵声,便没敢进去。据他回忆,他父亲受到了一个男人的威胁,要他交出钻石。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不像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位客人。这个声音陌生的男人就是你,‘林女士’——你有两种声音,那时你正暴跳如雷,顾不得模仿女声,因此发出男声——”
“你真是异想天开!”老太婆面带讥嘲,却又夹杂着愠色,“你若单凭丰富的想象力去破案,那你的观点便毫无说服力,我会认为你在无中生有!”
我皱了皱眉,“无中生有?难道我之前的论述都是天马行空吗?难道它们没有事实依据吗?还是我的结论戳中了你的要害?”我针锋相对。
“你——”
“等我说完,”我强硬地打断她,“既然提到了第二起谋杀案,那我顺便叙述一下你的作案经过。第二起案件不像蓄意谋杀,更像是激情犯罪。第一起谋杀案发生后,你便怀疑宋先生窃取了钻石,原因是他和他的夫人都具备极大的嫌疑——他夫人曾在门外偷看你的举动,被你发现;他则被我和刘凯威铐了起来,让你误以为他窃取了钻石。案发当晚六点四十左右,你悄悄进入隔壁的杂物房——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两点,一是你当时已搬至三楼,因而你作案时充分利用了地理上的优势;二是在这之前王丽洋小姐刚从杂物房出来,你很巧妙地避开了她。我接着说。你进了杂物房,便质问宋先生,让他交出钻石。宋先生否认偷了钻石,你们发生了争吵,并愈演愈烈。你不断威胁他,他则以告发你相要挟。那时你已经暴露了自己是杀死何老头的真凶的身份,见他拒不开口,你一怒之下抄起旁边的钢筋,将他刺死。”我注意到王丽洋脸上浮现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杀死宋先生后,你迅速离开杂物房,并在回房的途中与我相遇。那时我刚上三楼,准备通知你们暂缓离去的消息,见你从楼梯口走来,我便顺带告诉了你——我当时也没有发现异常。我走之后,你意识到宋先生的尸体迟早会被发现,而自己恰好从走廊回来,势必会遭到我的怀疑,于是你苦苦思索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这时,袁小姐告诉你她要下楼询问情况(她当时还跟你住在一起),紧接着你看到王茜也下楼了,走时没有关门,于是你悄悄溜进她的房间,一眼瞥见玄关内五斗柜上的热得快,它给了你启发,你把它拿走,又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陈先生察觉到有人走进他的房间,待了一会儿便出去的缘故。随后,你用热得快盛上水,来到供电房,将热得快接到总电路上,想通过这种方式使电路跳闸。那时大概七点零五左右。你预计旅馆将会在半小时之内停电,而一旦停电,你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你可以轻易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你是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呢?很简单,你只须仿效第一起谋杀案的做法。你插上热得快,然后来到一楼客厅,只见几乎所有客人都下来了,他们正彼此探讨着推迟离去的消息。不久,我和谢经理从外面回来,也加入到这场讨论中。这个时候,你一边装模作样地和别人讨论,一边等待旅馆的停电。不得不佩服你的远见卓识,七点半刚过,旅馆果真停电了——就像经过精确计算一般,当我们都一片茫然的时候,你却了然于胸。你适时地说了一句话,证明你在客厅里,这不仅误导了我,还使我在调查伊始便把你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另外,运气也是促成你‘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几乎每次都有客人替你背负嫌疑。第一次分别是宋先生、王丽洋、陈先生和王茜,第二次则变成了谢经理、陈先生和白丁,他们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不恰当的场合,而你,自始至终都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正是这种完美的证明,让我很难不怀疑你——除非有意而为之,否则谁能在无意识之中做到毫无嫌疑呢?‘林女士’,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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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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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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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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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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