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202的门外,心情格外紧张。阴风沿着走廊拍打我的衣衫,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全身。
门关着。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掏出那张“万能”门禁卡。“滴”的一声,门开了,一道黑色的裂缝随着门的开合渐渐增大,如同一个张开的黑色口子。我屏住呼吸,走进玄关。
阒黑一片。
我打开灯,没往里走,原地站着环顾房间内的一切,这时,只见地板上倒映着一个黑影,就静静地矗立在我的视线被墻沿遮挡的地方。
有人!
我汗毛直立。于是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朝房间里头挪去,人影如同一具雕像,纹丝不动。
我的心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尖尖的墙……
很快就能看到他了……我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口袋,却发现没有带任何可以防身的利器……
就在这时,人影突然从墙壁里一闪而出,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女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是袁依梦!
我惊出一身冷汗。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是你?”我盯着她深幽的大眼睛。
她扭捏不安,耷拉着眼帘,双手叠在小腹前,“是——是我。”
“我刚在隔壁听到响声了,还以为是谁呢——你在这儿干嘛?”
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休闲裤,光着两只脚,拖鞋摆在过道里,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
我一时猜不透她的用意,也不想让她难堪,便转移话题,“梦姐,那个男孩怎样了?”琇書網
“噢——”她抬起眼睛,“好点儿了。”走过去把拖鞋穿上,望着我,“经理呢,没事吧?”
“还没醒。”
“你知道是谁下的毒不?”
“不知道。”我摇摇头。
“但愿没事,”她显得心事重重,“这种事太可怕了!他怎么会去喝那杯茶呢?”
“凶手原想毒死我的——”
“你很走运,”她的双唇抿成优美的曲线,“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心有余悸,“运气不会一直陪伴人的。这次逃过一劫,下次就不会有那么好运了。”
“那该怎么办呀?”她扭捏着,“你不可能始终如此被动吧?等着他来杀你?”
我内心一凛,“我已经很主动了,梦姐,我也不想坐以待毙。没看到我一直在调查吗?正是因为我的主动,才招致了他的杀心。”
“那你更加得小心,昨晚到现在都两次了——两次了,可别再出啥事了!”她竟露出央求的神色。
实际上是三次。我暗想。中午在坟地那段死里逃生的经历我还未告诉任何人。
“梦姐——”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我还是想问问关于那个男孩的事。”
“你说。”
“今天他母亲告诉我,他因为看到了比较灵异的东西,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神经有点虚弱。”
“的确。挺可怕的。”
“你相信他果真看到何老头了吗?”
袁依梦猛地一震,两眼睁得老大,肩膀抖动着,“我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
我意识到触及了她的禁忌,一阵犹疑,该不该继续往下问?
“我有个疑问,如果他所见属实,那么何老头是如何进入房间的?”我没忍住,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袁依梦的嘴唇变白了,“谁知道啊!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我有个设想——”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没有胡思乱想,”我郑重其事地说道,“只有我和你的门禁卡能出入任何一个房间,我很确定当时我的卡就在身上,因此——”我直直地盯着她,“梦姐,你的卡到底在哪里呢?”
她惶惶然,连忙将手伸进衣服裤兜,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门禁卡,慌了,“对啊,我的卡去哪了?!”
“真不见了吗?”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你是怎么进房间的?”
“我?我搬下来以后就再也没用过门禁卡了——我一直用的是王丽洋的卡!”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她呢?她不用吗?”
“她的房间有两张卡,还有一张是宋先生的——”
“噢,我懂了,”我说,“那你的呢?”
袁依梦一脸茫然,眉头紧蹙,秀气的眼睫毛使她的目光变得迷离而深邃,摇摇头,“不知道,我得回去找找,别真搞丢了!”说着,径直出了房间。
她的离去让我的脑海腾出思索的空间:她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我环顾四周,房间虽然很凌乱,却大致保持着案发时的原样,她不太可能动那些涉及到证物的物品。考虑到大冷天她光着脚,想必是有什么目的。我注意到床的铺面,那里有些微微下凹的痕迹,兴许是被她踩过;我的视线往上移,移到天花板上,发现那里有一道小口子,像是两块板砖之间没有对齐——这在我很早之前便发现了。我脱掉鞋子踩上床,伸手去够天花板,将其中一块板砖一推,露出一道更大的口子,里头黑洞洞的,乍看没什么异样。由于床垫较高,我站在上面能毫不费力地够着天花板,因此我把手伸进口子里,左掏右掏,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据此,我推测袁依梦在我进来之前便进行着这个举动——只是她的动机令我倍感迷惑。
正在这时,门开了,她一眼便瞅见我站在床上,愣愣地站在门口,一脸的讳莫如深。
我十分窘迫地走下床,穿上鞋,远远地问道:“找着了吗,梦姐?”
“没有——估计是丢了。”她朝我走来,忧心忡忡地瞅着我。
“丢了?你确定?”
“嗯。”
“那可不好。”我低声道。
“为啥?”
“万一落到凶手手里,我们所有人就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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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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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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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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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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