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机立断,给他做了心肺复苏,见他呼吸仍很微弱,赶紧往他嘴里吹气,一连吹了十几下,他的呼吸才变得持续,逐渐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我如释负重,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冷汗蹭蹭地往外冒。整个人一时间陷入了迷惘与惊悸,大脑一片空白。
由于我在抢救的过程中急得呼天抢地,客人们闻声而来,偌大的房间很快挤满了人,情形与王茜上次遭受惊吓引发心脏病如出一辙——写在每个人脸上的都是一副经过精心修饰而展现出的忧心忡忡的表情,似乎谢凯的性命安危与他们息息相关。各式各样的香水味掺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房间,并与我和谢凯留下的烟味混合着,形成一种无法言述的怪异的气味。
我和陈俊生联手把仍然昏迷的谢凯抬到床上,女人们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尤其是王丽洋,一名新的受害者的出现稍微平抚了她丧偶的悲恸,她注视着谢凯青得发紫的脸,几滴热泪夺眶而出——令人颇为费解。
由于无法确定谢凯因何种原因中毒,大家都手足无措。袁依梦凭着仅有的主见,吩咐我将他的衣服解开,让胸口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谢凯的上身呈现在众人眼前,他胸口发黑,手臂青筋暴起,看来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怎么办?”我焦急地环顾众人。
袁依梦俯下身,翻开他的眼皮,端详片刻,说:“应该不会有有危险。”
“他是怎么中毒的?”陈俊生问我。
“喝了有毒的茶水——”
“有毒的茶水?”王茜尖声道,恨不得凑到谢凯身边,撬开他的喉咙,“茶水怎么会有毒呢?”
我环顾一眼众人,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决绝的口吻说道:“有人在我的杯子里下了毒。”
王茜失声大叫,接连后退了几步,一张脸变得煞白,仿佛中毒的人是她而不是谢凯。
“——他本打算毒死我,没想到谢凯因口渴抢在了我的前头,把茶水喝了下去。”
一股熟悉的、瘟疫般的焦躁在众人当中蔓延。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抓耳挠腮,而后又恢复平静,装作很关切的样子打量着奄奄一息的旅馆经理,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捕捉我的神情——仿佛我的存在才是他们不安的源头。
“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林老太流露出怜悯,毫不避讳地问道。
“不知道,”我瞟了一眼谢凯,见他仍处于昏厥之中,感到忐忑不安,“关键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这里也没有医生……”
众人似乎蓦地联想起死去的宋先生,不禁哑然。
“要不要我去找一下,看还有啥药?”王丽洋表现得很积极。
“去吧,事不宜迟。”我答道。
王丽洋像一只老鼠似的窜了出去。
其余人见帮不上什么忙,待着也碍事,便纷纷离去。临了都说了些安慰的话,表达对谢凯的祝福。
我独自一人待着,王丽洋没过多久便来了,见她两手空空的,我不禁大失所望。
“没有吗?”我明知故问。
她将身后的门掩上,很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并走到谢凯床前,打量着他,“谁下的毒?”
“不知道,我一回来就发现那杯茶了。本还打算制止的,可他已经喝下去了……”我直视她的眼睛,“王小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谁进过我们的房间?”
“不清楚,”她的回答如我所料,“我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我叹了口气。茫然再次填满我的内心。
王丽洋倚靠在梳妆台前,眼神在我和谢凯之间游弋。
“嗯——令郎醒了吗?”我问。
她略微浮肿的面部变得松弛,“醒了。他睡了一整天了。”
“好点了吗?”
“嗯——怎么说呢,这又不是病,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要说完全恢复,恐怕得等离开这个地方了。”她睁着大眼睛。
“其实……我认为你之前对我说的并不是没道理——”
“你也相信何老头——何老头——那个了吗?”她兴冲冲地问道,却由于有所忌讳不得不降低音量。
“我不敢确定,不过我发现了很多疑点。”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王丽洋并没有对此展开询问。她愁眉不展,显然因自己贸然触碰了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话题而深感懊悔。
见她不愿谈及此话题,我转移了方向,“王小姐,实际上我下午去了一趟坟地那边。”
她微微一怔,“安放我先生遗体的地方?”xiumb.com
“是的。我特意开车过去的——”
“噢。怎么了?”她的面部再次绷紧。
“原谅我的无礼——”我停下来端详她,见她毫无愠色,说:“我把安放亡夫的棺材打开了,发现他的衣兜、裤兜都被人翻过了。”
王丽洋的呼吸变得急促,“为——为什么会这样?”
“这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凶手怀疑亡夫窃取了钻石,因此将他杀害之后,把他全身翻了个遍——”
“我丈夫是无辜的,没有拿他的钻石!他凭什么认为钻石是我丈夫拿的?!”她嚷道。
我缄默不语。
夜幕降临,房间渐渐变得昏暗,王丽洋半个身体笼罩在阴影之中。我盯着她投在墙上的影子,稻草般蓬乱的鬈发微微晃动,狭窄的肩膀如同披了一件斗篷,在冷风中瑟缩着。
谢凯低沉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王丽洋也察觉了,说道:“他缓过来了——应该没啥危险。”
见谢凯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胸脯有规律地起伏着,我不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希望没什么事。”
“齐先生,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他还需要休息——”王丽洋离开梳妆台。
“好的。”
“有啥事叫我就行,我就住斜对门。现在这个节骨眼,大家应该互相帮助啊。”
“我懂,谢谢你的好意。”我把她送到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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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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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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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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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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