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然,气氛前所未有的古怪。
他走到地毯处跺跺脚,把雪给蹭掉,又回到客厅中央,对着客人:“都吃饭啊,不吃就凉了!”
没人搭话。我缓缓地站起身。
“今天的菜还挺不错,”他解开袋子,饶有兴致地把塑料餐盒端出来,“有狮子头、剁椒鱼头、娃娃菜……”
我走到餐桌边,凝视着他,努力想组织起语言。
“……我就不客气先吃了,你们要吃的话自个儿来拿——”
“警官——”我打断他。
他端着餐盒,不明所以地瞅着我,“啥事儿?”
我回过头环顾一眼客人,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我,便明白自己已推脱不掉告诉他那个消息的责任。我深吸一口气,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警官,恐怕你没有心情用餐了……”
“为啥?”
“宋先生死了。”
刘凯辉的瞳孔急剧增大,手一松,餐盒“啪”地掉到地上,两个肉色的涂着酱汁的狮子头滚了出来……
回忆至此,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清晰地浮现出来,那便是难以名状的恐惧。是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它还是一成不变,丝毫没有褪色。我的记忆仿佛定格在那个令人绝望的漆黑的雪夜中,那座亮着昏暗吊灯的破旧旅馆里,以及客人们古怪的、歇斯底里的举动中……
不到十平米的杂物房。我和刘凯辉共同端详着地上的死人。他蹲着,我站着,与尸体刻意保持着距离。
宋先生的脑袋被刘凯辉扳了起来,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长着,肩膀一前一后,胸口插着一根触目惊心的钢筋。他显然是被人从正面将钢筋插入心脏杀死的。
刘凯辉将他的头放下来,站起身,没有看我:“是你发现的吗?”语气没有一点温度,令我脊背发凉。
“是的。”
“什么时候?”
“就在你回来的——”我沉吟片刻,“应该是二十分钟前吧。”
“然后你就告诉客人了?”他的语气带着近乎苛刻的冷漠。
“对。”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二十分钟前……”他拿出手机,“我是几点回来的?”
“八点零五。”
“那就是七点四十五左右。”他转过身,神色相当凝重,“在这之前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他始终是一个人在杂物房里。”
“我们得确定最后一个看见他活着的人是谁。”他呲着牙,眉头皱成一团,“齐先生,我出去买饭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不?”
我猛然想起先前的停电,于是向他叙述了经过。
他听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停电不是一场意外,那个热得快便是证明。按普通人的思维,用热得快烧水都会选择在房间内,而不是在供电房里。刻意在供电房的总电路的插板上烧水,说明有人想利用热得快造成的功率过大致使电路跳闸,从而趁着黑暗溜进宋先生所在的杂物房行凶。”
“没错。”我同意他的看法,同时递给他一根烟。
然而他却摆摆手拒绝了,露出一脸苦相;“我可不希望留下对咱不利的证据。”
我点点头,收起烟。
他继续分析道:“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宋先生呢?从作案动机来讲,并没有很明显的原因啊!”他摸着头发稀疏的后脑勺。
“莫非仍与那颗钻石有关?”我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太可能,”他说,“既然凶手在杀害何老头的同时已经取走了钻石,就没必要多此一举——除非宋先生看见了他。”
我反驳道:“宋先生看见了他?这更不可能了。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王丽洋很大可能是凶手,而宋先生则是同谋,那么,王丽洋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丈夫呢?”
“不可能吗?”他挑了挑眉毛。
“这太牵强了。”我一脸坚定。对第一起谋杀案的诸多细节的分析增添了我的信心。“如果王丽洋是凶手,这么做的话无疑是自掘坟墓,明摆着告诉我们她和她丈夫由于某种原因起了争执,迫不得已她将其杀害,而后,警察会自然而然地怀疑到她的头上……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方式,警官。”
刘凯辉的信心动摇了,“那你认为这两起案子是由不同的人所为了?”
我汗毛直竖,没料到他会想到这一层,一时语塞,“嗯——还无法确定。”
“那第二个人的作案动机呢?不又绕回来了吗?”刘凯辉挖苦道。
“我怀疑我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我一本正色地望着他,“王丽洋不是凶手。”
他显得难以接受,生硬地反驳道:“不是她是谁?!没有比她嫌疑更大的了!我给你分析过了,有人证、物证、作案动机和时间,样样俱全,你偏要信她说是她发现的尸体。当时在场的就她一个人,她想怎么说都可以,可是不管怎样——”他稍作停顿,使劲瞪着我,“不管怎样,这只是一面之词,是站不住脚的。只有她一个人到过林老太的房间,她却声称自己没杀人,你会相信吗?给我一万个理由我都不信!”他的脖子涨得又红又粗。
“那她为什么要杀害她的丈夫?”我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这正是我们要问她的话——”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我不想过多地与他争论,转过身子,望向窗外。m.χIùmЬ.CǒM
刘凯辉没吭声。我通过窗户的反射,看见他重新俯下身子端详着尸体。“这根钢筋是哪来的?”
我转过身瞅了一眼:“杂物房的吧。”
“看来凶手是在与宋先生交谈的过程中临时起了杀意。”他思忖道。
“激情犯罪?”我不禁脱口而出。
他点点头。
沉默良久。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望着他的瘦削的侧影。
他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故技重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岱山湖疑案更新,第六十章 杂物房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