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感觉好点了吗?”刘凯辉径直坐到我床边,“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那把匕首不见了!”
我的反应很平静:“如我所料——凶手把我击晕后,将它从水箱里取走了。”
刘凯辉摸出一根断了一截的烟点上:“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他。他可能早就料到我们在引蛇出洞,所以没进我们的圈套。前半夜我盯梢的时候,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殊不知他后半夜出来了!你能想起来不,告诉我大致经过吧!”他的目光透露着恳切。
我忍着疼痛向他复述了昨夜的经历。
刘凯辉听后神色愈发严峻,黑瘦的脸面如死灰,烟灰堆了半指高都未曾发觉:“你看清他是谁了不?”
“没有。”
“你明明听见他推门进去了,他怎会出现在你身后呢?”
“我也很纳闷——”
“当时那扇门是怎样的——是开着的吗?”
“准确地说是虚掩着的——就和我们临睡前设置得一模一样,只裂开一条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根本就没进去过一样。”我抚摸着雪白的床单,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患有重症的病人在向大夫描述病情。
“真他妈奇怪,”他掸掉烟灰,“你发现走廊的灯关了,然后听到脚步声、推门声、关门声,于是出去,可是他却出现在你身后——”他顿了顿,朝我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走廊的开关在哪里?”
“楼梯的拐角处。”
“说明他是从楼梯口的方向过来的——”
“是的。”
“楼道只有一边,也就是说他必须先关灯,然后经过你的房间,再到202号房,且从发出的声音来看也符合这样的顺序——我就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从你身后冒出来?这也太邪乎了吧,难道他进的不是202?”
一阵刺痛闪过我脑壳。
“那你认为他进的是哪个房间?204与202正对门,不可能;201,我的房间,不可能;那只能是203了。”
他一脸诧异:“——我的房间?不可能的,他没有门禁卡,”随后他动摇了,慌里慌张地问道,“你的门禁卡在身上吗——”
“在。”
他松了口气,可是又一怔:“袁小姐呢?她的卡也能进我的房间!”
我的脑壳又一阵刺痛:“她不会——”
“凭什么?”他反驳道,“齐先生,将所有可能排除之后,剩下的唯一可能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必然成立的——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
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还有其他方案。我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种事——”
“嗬!”他嗤之以鼻,“你又感情用事了,齐先生!虽然你不希望她是凶手,可是事实正朝着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诸多不利的因素都指向她,你还想着为她争辩——”
“不是她!”我高声嚷道,“既然她把我击晕,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有那个必要吗?!”
“拥有高智商的罪犯一般都不遵从内心的想法而行事,这样才能让他们趋于最大程度的理智,从而掩饰自己的行径,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的。袁小姐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从我跟她短短几天的接触来看,她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我一时组织不起反驳的言辞,只好重新躺下,抑郁地盯着天花板。
“你安心养病吧,现在还未到下结论的时候,”刘凯辉略感歉意地站起身,来到窗前,“今天终于出太阳了——诶,那是什么情况?”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那几个人是谁啊?”
“发生了什么?”我问。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他连忙离开窗户,神色匆匆地走了。
下面我援引刘凯辉对于他所见所闻的描述:
我匆匆来到花园,只见铁门处站着四五个人,正激烈地争辩着什么。走近一看,是林老太、谢凯和宋先生夫妇——他们之间似乎起了争执。我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林女士,你这样的做法是不道德的,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允许上车!”我第一次见宋先生如此激动。
“你让我上去检查一下,这很难办到吗?如果你没拿,就不必这么遮遮掩掩,光天化日之下的,拿和没拿,大家一目了然!”林老太扯着嗓门喊,瘦小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们没拿你的宝贝钻石!”王丽洋针锋相对,“我们可是让你进房间看过了,你也翻过了——确实没有!你还想咋滴?”
林老太白了她一眼:“我不想咋滴——”
“那就是嘛!”王丽洋的嗓门更大,“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的钻石丢了怪谁?难不成让我赔你一个?”
“嘿——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没干亏心事,那就让我上车瞧瞧,我就不信你车上藏了啥珠宝还不让人看了——”说着,林老太伸手去拧车门把手。
“车上锁了,钥匙在我这儿,除非你能撬开它。”宋先生轻蔑地说道。
林老太使劲地拽着车门,可就是打不开。她气急败坏地转向谢凯:“经理,你说这咋处理?是你告诉我这个姓宋的那天晚上藏在车里的,我一想肯定没啥好事,天那么黑,偷偷摸摸地干点坏事也没人知道——”
“你住嘴!”王丽洋吼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任的,你又没看到,纯粹是道听途说,瞎扯啥啊——”
“我可没瞎扯!经理说他看到你先生当时在车上的,他总不会骗人吧,还是看错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谢凯。谢凯涨红了脸,显得不知所措,支吾道:“我——我的确看见车上有人,至——至于是不是宋先生,还不——不太确定。”
“嗬!你之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林老太埋怨道,“你说你看到的就是他——况且,除了他有钥匙进车里,还有谁能进啊?!”www.xiumb.com
“这是咋回事儿?”我明知故问,走向他们。
宋先生一见我,脸“刷”地白了。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林老太跑过来向我复述了大致经过,说要我做主。我早就想知道宋先生那天晚上到底上没上车,这次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走向他。
“宋先生,如果谢经理所言属实的话,我恳请你把车门打开——”
“我车里啥都没有啊!”
“不管有没有,我都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我正色道。
“可是——”
“没有那么多理由。既然那天谢经理看见你在车上,而且是在一个极为敏感的时间段,那你就必须坦白你在车上的所作所为。”
“我没干啥呀——”他一脸无辜。
我干咳一声:“你现在又说没干啥了,说明你间接承认你当时在车上。我不得不提醒你,昨天你亲口告诉我你直接去饭店了,而闭口不谈在车上这一事实,我想你这是欲盖弥彰。好了,既往不咎,我命令你把车门打开!”
我的强硬动摇了他的信心。宋先生的脸色像霜打了的茄子,失去了往日的沉着。他和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才勉为其难地打开车门。
我就不赘述在车内搜寻的经过,因为更重要的发现在后面:虽然没有找到钻石,可是我在车后盖发现了一个微型手术箱,打开一看,在众多手术器件里面,竟然有一把手术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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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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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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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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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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