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季梳雨一个人闲得无聊,索性坐了车进城里逛逛。
她倒也不怎么犯怵,毕竟英文尚可,即便不认识路也可以问旁人。
季梳雨在大街上逛了挺久,觉得有些无趣,正巧接到了叶殊打来的电话,对方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工作,邀请她一起过去看看。
季梳雨有些不大好意思:“你工作呢,不太好吧?”
“我只负责协调大概,”叶殊笑道,“看着就行,也没什么事可做,你不也无聊么,让你看看我的日常都是怎样的。”
实在是有些无聊,季梳雨便点了点头:“行吧,那你要喝什么?我带过来。”
叶殊点了喝的,季梳雨自然不可能只带一杯,她买了二十来杯咖啡找人一同送过去,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人人都有,季梳雨这才拿着叶殊的抹茶星冰乐走过去:“想不到你喜欢喝甜的。”
叶殊耸肩:“生活已经很苦了,当然不能再折磨自己的味觉了。”
季梳雨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南山咖啡,莞尔一笑:“话倒是这么说,不过你不会觉得甜的太腻歪了吗?”
“不甜腻一些生活有什么意思呢?”叶殊看着她,道,“怎么,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季梳雨这段日子也偶尔会跟叶殊聊几句,告诉对方自己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找人,具体缘由倒是没有开口说。
“我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帮你问问。”叶殊道。
“那谢谢了。”季梳雨点了点头。
叶殊的工作真的挺简单,就是在那边拍摄出现岔子的时候上前说几句,其他时间都是在一旁坐着欣赏,季梳雨看了会儿开口问道:“你不是媒体运营么,怎么还要负责拍摄工作?”
“这年头生活不好混,什么都得涉略一些。”叶殊解释道,“那你想好没有?那幅画到底要不要卖给我?其实我的打算很简单,如果你卖给我的话,我会把这幅画运营得价格很高。”
“……然后卖出去?”季梳雨皱了皱眉。
“当然不是。”叶殊摇头一笑,“说了自我收藏就是自我收藏,不过嘛……可以免费帮你个忙,炒起来了之后你的其他画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季梳雨脸色有些晦涩,看他一眼,突然开口道:“叶哥,你和你的妻子感情应该很好吧?”
叶殊脸色微变,时常挂着的笑容微往下垮了一些,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眼中有深情,亦有愧疚和难过:“嗯,很好。”
此后便没说过其他的什么话了。
等到叶殊这边的工作忙完,两人一同去吃了顿晚饭,叶殊主动送季梳雨回庄园,抵达时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季梳雨刚打开车门下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宋晏之,她正要开口喊一声,对方却扭头便走,也不晓得是看到自己了还是没有看到。
季梳雨懒得管那么多,直接转过身去挥了挥手:“那叶哥我先走了。”
“行,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叶殊应了一声。
“嗯,谢谢。”季梳雨道过谢才转身离开。
季梳雨本打算直接回房间,但她回来时买了些蛋糕,自个儿也解决不了,索性拿着往宋晏之的房间走去。
宋晏之的房门大喇喇的敞开着,某人正在里面作画,季梳雨本以为对方是在画风景,熟料刚刚走进去便看到窗外站着的玫瑰,对方倚着窗,微微垂眸,精致的带有异域风情的五官上晕染着丝丝点点的红。
——宋晏之竟在画玫瑰。
季梳雨心里狠狠一坠,脸色不由得微变了变。
那厢宋晏之收了画架,将画面对墙壁摆放,抬起头来看向季梳雨:“有事?”
“买了些蛋糕,你们俩吃吗?”季梳雨看了不远处的玫瑰一眼。
玫瑰小姐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蛋糕的卡路里太多了,我就不吃了。晏之,今天是到这里结束吗?”
“嗯。”宋晏之不咸不淡的点头。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玫瑰小姐挥了挥手,这才扭头往门外走去,离开前轻轻搭上了房门。
清脆的关门声响起,季梳雨突然觉得有几分拘谨,便也开口问道:“你吃吗?”
“叶殊和你一起去买的?”宋晏之问道。
“嗯,”季梳雨没察觉有任何不对,微微颔首道,“我今天去看了看他工作,觉得还挺有趣的。”
“所以你打算把画卖给他了?”
房间里的气压有些低,季梳雨不明所以,若说是要生气,也该她生气才对——不,其实她也没有生气的立场,毕竟他们俩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宋晏之的感情生活她根本管不了。
只是季梳雨觉得有些遗憾——本以为宋晏之会是那种专一的男人,却没想到原来他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女人也不会太过于疏离。
“暂时还没决定好。”季梳雨说。
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把那幅画卖出去,即便卖出去之后能得到的利益非常可观。
宋晏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那个字戳到了宋晏之不爽的点,他蓦地站起身来,逼近季梳雨,一字一顿的说到:“季梳雨,你要是缺钱,大可以跟我说,我不差钱。但是叶殊那个人你了解些什么?你知道他妻子是怎么去世的吗你就敢往他身边瞎凑?”
季梳雨一懵,脑子里像是锣声敲响一般躁乱成一团,半晌后她才意识过来宋晏之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股气也跟着涌上了心头,她瞪了宋晏之一眼,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委屈的说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晏之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人吗?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起我来,我倒还想说你跟那玫瑰小姐不清不楚的,那你又对得起赵曦白吗?”
宋晏之眉头一皱,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冷敛:“关赵曦白什么事情?”
季梳雨也不晓得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还是在为赵曦白打抱不平,总而言之话紧跟着就脱口而出:“你跟其他的女人关系不清不楚不就是对不起赵曦白吗?你俩都快结婚了你还不收心?”
宋晏之眼神蓦地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来,他定定的看着季梳雨,半晌都没开口说话。m.χIùmЬ.CǒM
季梳雨被他这表情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沉默的对峙半晌,宋晏之才率先出口道:“蛋糕留下,你先回去。”
“……”季梳雨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找我吵架玩呢?”
“回去。”宋晏之吩咐道。
季梳雨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道自己也是没事找事,宋晏之要跟谁好是他的事儿,是赵曦白的事儿,她跟赵曦白从小大到大,没必要关心她的感情生活……也是疯魔了。
季梳雨不再说什么,将蛋糕狠狠的往桌上一放,扭头便走。
这次的摔门声格外大,宋晏之知道季梳雨还在气头上。
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了,宋晏之才暗沉双眼,将那画架往自己的方向拨了拨,画上空荡荡的,莫说是玫瑰了,就是一点颜料都没留下,画纸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宋晏之站起身,看着画纸沉思了半晌,方才将那画纸扯下,撕碎了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去。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来,是赵曦白打来的电话。
宋晏之有些不耐烦的接通:“什么事?”
赵曦白毫无所察的开口说道:“晏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有些想你了,我最近学了一首新曲子,还等着你回来帮我听听呢。”
宋晏之坐下:“曦白。”
赵曦白呼吸一顿:“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是怎么说我们俩的关系的,”宋晏之语气平静,“但是从小到大,你我都只是世家兄妹的关系,从未超出过此界限之外,不是吗?”
“……”赵曦白沉默了一瞬,才勉强的笑开来,“是啊,怎么了,是谁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我爸妈又跟你爸妈说咱俩结婚的事情了来着?哎我已经跟他们俩说过好多次了不要搞得两家这么尴尬,但是也……”
“我只拿你当妹妹。”宋晏之打断她的话,道,“曲子我就不听了,会有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的男人帮你听的,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晏之哥,我……”
宋晏之已经“嘟”的一声挂断电话,将那边略带了几分慌张的声音隔绝开来。
他微挑了挑眉,将手机锁屏,发了会儿呆后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哪里去,扯了扯嘴角,意外的笑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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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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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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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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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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