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清颜的印象中,上官泽永远挂着清爽温暖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能让人的心底一片晴空万里,他温润地如一块美玉,晶莹润泽,泛着淡淡的微光,并不锋芒毕露,却让人无法忽视。
而上官澈,纵使一身青衫步履,都能让人注意到他,他永远有一股不凡的气度让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视线永远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上,越过宫墙飘向遥远的地方,他是个让人无法猜透的男子。
然而就是这两个人,在她情窦初开时,陪伴在她左右。
别的千金小姐都嫉妒她,因为她的身边总是站着儒雅温柔的上官泽和沉稳俊逸的上官澈,他们就像她的守护神,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走过了无数快乐和苦涩。
她从没有问过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只是单纯地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就像被纳兰家的三个哥哥一样捧在掌心里娇宠,她甚至未曾想过自己到底喜欢的人是谁。
他们三个人,始终没有人先戳破那层薄纱,又或者该说,只有上官澈才看清了那层薄纱,清颜和上官泽依然懵懂茫然。
直到清颜被人抓走,上官泽拼死相救的那一刻,清颜才似乎有些明白,原来这样的感情并非兄妹之情,尤其是看到上官泽浑身是血却依然将她藏在身后时,她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要他不负她,她便永远不离不弃。
带着大队人马切断了贼人大部队支援的上官澈,姗姗来迟,看到清颜抱着上官泽痛哭的模样,才猛然发现,自己不止错过了一步,而是,错过了一生。
若问清颜,为何对上官泽无法说出的话,却能自然地对上官澈说出来,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她就是打心眼里相信上官澈,相信这个如哥哥般始终守护着她的男子,永远不会欺骗她背叛她,即使在上官泽冷酷地赐死她时,她都始终相信着,若是上官澈在这里,绝对不会容旁人如此对她,即使那人是皇上,也是如此。
有一种感情,超越了亲情,也超越了男女之情,像是与生俱来的。
清颜对上官澈,就是如此,上官澈就像融入她血液的人,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几乎下意识地就会想到他。
她曾经想过,若是当初先找到她的人是上官澈,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但是,宿命,不可违抗。
就如,上官澈,不会登基为帝一样,是宿命。
清颜记得,她爹曾经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过,先帝打算在上官澈和上官泽之中挑选一个成为太子,而她的下嫁意味着纳兰家的支持,会是先帝一个十分重要的考虑,她一直都知道她爹其实更倾向于稳重内敛的上官澈,但是她却义无反顾地要下嫁上官泽,她爹素来宠她,即使她的婚事可能会影响先帝立太子之事,他也依然纵容着她。
她如愿嫁了,上官泽也被封为太子,她知道上官泽很高兴,他是个心怀抱负的人,立志成为一位明君,给百姓最好的生活。
然而在她的心底深处,却隐隐地藏着另一个念头,上官澈并不适合做皇帝,他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雄鹰,不该被束缚在这重重宫墙之中,他本就清冷,若是为帝,也许就真的会变成一个孤寂至极之人。
自她嫁给上官泽之后,上官澈便慢慢地淡出了她的生命,就算她偶尔想起他时,也只能扫到他的一袭华服背影,他似乎更冷漠了,清心寡欲的澈亲王辅佐新帝登基,成了靖国不可或缺的权臣。
再后来,清颜渐渐学会了争宠,学会了耍弄手段心机,学会了铲除异己,学会了努力获取上官泽所有的心神。
只是那时候的清颜,已经慢慢地不再是清颜了,她和上官泽都没有发现,曾经的默契十足,竟然成了他们背道而驰的理由。
上官泽学会了玩弄权术,帝王之术在他的手中运筹帷幄,他学会了利用嫔妃笼络权臣,也学会了对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冰冷地触碰,他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渐渐成了冷酷无情的帝王。wWW.ΧìǔΜЬ.CǒΜ
而清颜,本该是站在他身侧的女子,却渐渐地和他陌路了起来,她知道后宫的女子如何地落寞寂寥,却从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守在窗前等着他的临幸,抱着冰冷的被褥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懂得他的无奈,他也心疼她的失落,他纵使愿意将她宠得无边无际,却依然不是她想要的。
那份爱,让两个承诺了对方至死不离的恋人,越来越辛苦,他们紧紧地抓住对方,明明知道继续拥抱只会让彼此愈加遍体鳞伤,却始终狠不下心放手,那份浓烈的爱,越是燃烧,越是让他们痛不欲生。
清颜偏着头,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疯涌而来,已经多久了,没有想起过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她抱着恨度了最痛苦的日子,在她因为脸上的灼烧和毒伤而几欲轻生的时候,是那份恨支撑着她走了过来,她其实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不甘心多一些了。
“颜儿,还爱皇上么?”上官澈立在一旁良久,终于问了一个他一直都想问她的问题。
他有时候分不清上官泽和清颜之间的那份情,到底是不是爱。
不过后来想想,就算不是爱,那两个人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个性,所以他曾经猜测,他们兴许真的会牵着彼此一直到老,却没想到中间会发生了那么多事,甚至会断送了清颜的性命。
“不爱了。”清颜淡淡地望着他,眉宇间真的连半分情意都不残留。
“那么,恨呢?”无爱便无恨,若有恨,那么爱便未消。
“恨啊。。。”清颜轻叹一声,并不回答,似笑非笑地望着窗外某处,眸色微闪。
年少的爱,纵使消失了,也永远不会忘记的吧。
那样纯粹干净的感情,是她再也不可能拥有的。
“我送你出宫。”他突然定定地望着她,心中大胆地猜测她的计划,却望着她越来越深邃的眸子,猛地心惊。
“澈,来不及了,就算我想收手,他也不会让我停止的。”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她真想看到他的选择,是否还一如两年前那般绝情。
她终究不够绝情,还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让她彻底地忘记从前的一切。
上官澈凝眸沉思,她口中的他到底是指谁?是上官泽,还是墨北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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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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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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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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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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