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晟进屋时,清颜已昏昏欲睡,他为她掖好软被,走到屏风外,和奕云小声地说起话来,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不放心她,即使她已经睡着了,还是忍不住留在她的房中。
好像只要知道她在,他就安心了。
“主子,我们要去书房么?”奕云压低了声音,朝屏风那边望了望,不太明白为何不去书房而要留在主子的房中。
“我们一去书房,便有人知道本王今夜没有休息,明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皇上立刻就会知道是本王的手笔。”而他回府当日宿在颜夫人房里,了不起多一个专宠的名头。
“是。”虽然不甚明白,不过已经习惯遵从王爷的命令,奕云也只是机械地点头应道。
有意无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墨北晟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道,“知道皇上为何今夜让我们进宫么?”
“许是怕主子起了异心,皇上定然已经知晓陆大人让王妃千里迢迢去请主子回来,让王妃给王爷带的话,恐怕皇上早就知晓了,倒是陆大人和王妃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只是,皇上今夜并没有和主子多提五十万两官银的事,也没有多说朝中的谣言,只是平常的述职而已。”奕云蹙眉,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丝丝疑惑,“属下甚为不解的是,让主子带颜夫人进宫这件事,照理说就算是进宫,也该是带王妃一起,而且颜夫人进宫之后也只是跟着虞妃闲逛,属下实在想不明白。”
墨北晟赞许地点点头,奕云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侍卫,如今俨然有了他心腹的架势。
“蝶妃的事,你怎么看?”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照理说,蝶妃娘娘纵然蛮横,也不至于为难颜夫人,毕竟蝶妃娘娘对主子有所忌惮,更何况她的姐姐还是主子的王妃。”奕云摇摇头,状似不解,“她这么一来,明日必定传遍整个朝堂。蝶妃娘娘失仪,怒掴将军侍妾,虞妃娘娘劝说无用,陆氏女子张狂无度。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恐怕朝堂上又会有一阵风波了。”
似笑非笑地支着头,手指拍打在腿上,他只是凝眸淡笑,“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计,可是颇费苦心了。”
奕云也跟着蹙眉,顺着主子的思路说道,“主子带着颜夫人进宫,虞妃娘娘记挂主子,又对这位宠妾有几分好奇,势必要来瞧上一瞧。蝶妃和虞妃在后宫本就水火不容,听说只要两人碰上总要闹上一场,这一次蝶妃挑上颜夫人,想必虞妃早就有所预料,若这本就是虞妃的目的,那这位秦家的虞妃可真是不简单了。蝶妃这么一闹,禁足是免不了的,要是事情闹大恐怕还会去冷宫住上一阵,那么虞妃和蝶妃在后宫里的势力,便能分出高下。”
“更重要的是,蝶妃打了本王的女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蝶妃摆明了不给本王面子,那便是催促着本王和陆家翻脸。在这个陆启松刚刚派了霓裳来跟本王带信,拉拢本王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不觉得太巧合了么?”墨北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陆家那个老头本王早就看不顺眼了,若非皇上拦着,早就把他处理掉了。正好可以跟公瑾去讨个人情,指不定以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这才是标准的墨氏作风,即使被人算计了,也要将利益最大化。
在战场上,并不是主动出击的人占得上风,而是看得清局势的人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主子的意思是?”奕云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这是猎人捕捉到猎物时的喜悦。
“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都送到陆府吧,反正好坏这些都要算在本王头上了,那么最大的那份礼,自然该由本王来送了。”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丝不羁,带着几分坏笑,“只是不知道陆启松,能不能承受得起本王的大礼了。”
“可是王妃。。。”奕云犹豫着说道,“毕竟为将军落了一个孩子。。。”
想到那个未成形就被打落的孩子,墨北晟的脸上闪过清晰的忧伤,即使不是他所期待的,毕竟还是他的骨血。
“若是她安分守己,便由着她好了。若是她插手陆家的事,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墨北晟从来都是黑白分明的人,不允许身边的人有异心,他可以容忍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子为王妃,却不允许一个时刻想着如何算计他的女子留在身边。
这些年陆霓裳在他背后做的事他从来不计较,并不是因为她是陆家嫡女的身份,而是她所做的事无关痛痒,他终是负了她,他便最大程度地允她想要的,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度,若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将军。。。”清颜呢喃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如小猫般轻轻的,宛若梦中的叫唤。
墨北晟对着奕云挥了挥手,他立刻躬身退下。
“怎么了?我在。”墨北晟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身体一顿,想到了之前那次清颜迷蒙中呢喃的话,看着她蒙眼惺忪的样子,突然问道,“颜儿,知道我是谁么?”
“将军。。。”清颜闭着眼,钻进了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身体,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仅仅两个字便取悦了他,他无法形容心底的喜悦,只因她在半梦半醒间叫的是他。
“叫我北晟。”他亲了亲她的嘴角,她的脸上涂了药膏,大概有些痒痒的,她伸手抓了抓,他连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碰,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北晟。”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依然没有睁开眼,双手挣了挣没有挣脱开,终于委屈地睁开酸痛的眼睛,小鹿般无辜地望着他,“我好困。”
“叫我北晟。”他很坚持这个称呼,似乎慢慢摸到了她的习性,在她半梦半醒间是最好哄的,“乖,叫我北晟。”
他的坚持不懈,终于让清颜撅了撅嘴,不大情愿地咕哝了一句,“北晟。。。我困。。。”
扑哧一笑,墨北晟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帮她轻轻地揉了揉红肿的脸颊,心疼地吹了几下,见她又沉沉地睡去才放心,想来她是真的累得不行,否则不会迷糊间醒过来,又那么快睡着了。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看着她的睡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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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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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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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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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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