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雾和她的新朋友柳华年坐在一辆牛车上,正听老人家说着风起云涌的前朝故事,蓦然间,牛车出了事故,之后三人才发现,在牛车前方,埋了一个绊马索,正好将一只牛蹄子绊住。
三人环顾四周,跳下车来,打算救牛蹄子。接着,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哨声。
“不好!”
老者这话刚出口,就听见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从桑林里钻出来,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哎呦,原来不是凶婆娘,是个俏姑娘啊。“
桑雾接着看见,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走出七八个人来。这些人身形有高有低,速度却极快,不多时便将桑雾几人团团围了起来。为首的大汉打量着桑雾,啧啧感叹,“这姑娘如何?”
“不错。”
“大哥,好眼光!”
“就是……乍一看像那个凶婆娘。”
“这比凶婆娘好看多了好不好。”
几人接着肆无忌惮的围绕着桑雾打量起来,看也不看柳华年和老者,却都身形巧妙的将他们围住,使他们逃脱不得。
桑雾看眼这几人,心顿时沉下去。眼前这几个人可不是桑林村那些力气大却全无技巧的农夫,栽在这些人手里,别说正面打,就连逃跑自己都跑不出去。
“呦,呦?看这姑娘的神色,大哥,赏我吧。”
“滚!姑娘啊,”
“你们想干什么?”蓦然有人喝问,却是柳华年。
“你说呢?”
柳华年身形登时晃了一下,他抓了袖子,很快道,“能不能,放过我们?我给你钱,”
“可以啊。“那人不待柳华年说下去,就截了话头,笑吟吟地说,“不过这位小娘子……”
突然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那大汉急忙一闪,勉强留下半只耳朵,他捂的满手血,勃然大怒道,“骆飞琼!”
“祖奶奶在这儿!”蓦地一个女声传来,接着从不远处的桑林里走出一个一身劲装的女郎,这姑娘挽着男子发髻,穿一身墨蓝长袍,提一把崭新锃亮的手弩,不紧不慢的对准领头那大汉。“怎么,约了东头却来西头,武灵山的大当家不去当强盗,倒开始研究兵法了?”姑娘边说边走,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速度也快极,不过一个打招呼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十米之外,她握紧手中的手弩,对准武灵山大当家,“谁敢妄动,直接射杀!”www.xiumb.com
武灵山大当家脸红脖子粗,当即怒道,“杀啊,左右只死我一个,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逃!”
他话刚落,便被飞来一脚,踢的一个踉跄。
桑雾又是一脚,一个擒拿将武灵山大当家压在地上,接着,摸出头上的铁簪子对准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蓝衣女郎,骆飞琼缓慢而准确的将手弩的方向移向另一个人,才笑道,“哎呀呀,如今似乎至少要死两个人了。”她接着摸出个黑色的筒状物品,朝天空上一扔,顿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远处,有车马声隐约而来。
土匪们顿时面面相觑。
大当家被压得动弹不得,他咬牙道,“都撤!”
“可是,老大你……”
“都想被抓?“
众土匪犹豫着,看着骆飞琼,到底朝着山林的方向去了。
桑雾一脚将大当家挣扎的手臂踩的动弹不得。
骆飞琼看着众人散去,方快步上前,拿了绳子将大当家的双手捆得结结实实。
等骆飞琼捆完了,远处,有三四个衙役坐着牛车悠悠的过来了。
骆飞琼才看向身侧已经像个正常小姑娘一样的桑雾,她的眉目大气疏朗,看人时微微的眯眼,随后露出笑意,“姑娘好俊的功夫!”
桑雾点点头,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一旁赶车的老者早已利索地站起来,朝着骆飞琼微笑,“骆姑娘,救命之恩,小老儿不胜感激啊。”
“老人家客气了。要不是我与那帮土匪约战,他们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这怎么说?往常他们也是来的啊。“老者方想起一旁的桑雾和柳华年,“对了,二位客人,我们继续上路吧。”
骆飞琼方觉得奇怪:“原来你们不是一家人啊,怪不得。”
“可不是,小老儿是这附近赶牛车的,这两位是来寻人的。”接着,老者便用讲故事的语调将柳华年的遭遇讲述了一番。
原来在刚才,老者向柳华年讲述演义故事的当口儿,两人交谈后便觉得知音难觅,于是一番你来我往,将彼此的底都说的透透的了。
骆飞琼听完那帮衙役也过来了,她命人将大当家绑了带到衙门去,才看向桑雾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要找到上家问租约的事情?可万一那位上家受了别人的恩惠反咬你们一口怎么办?他们毕竟是孤儿寡母,你一个书生,对上他们只会让人觉得仗势欺人。”
柳华年顿时如醍醐灌顶,问道,“那怎么办?”
“嗯,这样,你跟我去县衙,去找文书。我听说租约地契一类的归文书管。今天要不是姑娘你,我还抓不了大当家呢,所以回去让文书帮个小忙,看看那位秦五在搞什么名堂,如何?”
三人一拍即合。
于是过不久,赶车老者便欢欢喜喜的带着骆飞琼和桑雾两人回城去了。
这是桑雾第二次来到江陵县衙,第一次她从大门入,小门出,这一次进去时,却是从侧门进去的。
两人跟着骆飞琼过了小门便到了文书的房间,文书的房间颇大,进去时里面却堆的鼓鼓囊囊的,大多是书册一类的物品。被书架包围的书案上放了一盏油灯,共坐了三个人,都穿着夏衫,正各自奋笔疾书。
骆飞琼敲了敲门。
“骆捕头来了啊。”很快从桌边上起来一个人,长得瘦瘦小小的,面色苍白,眼睛黑油油的,他看人时眉目带了分笑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有何贵干。”
骆飞琼指了指房间另一个方向,文书们围着的那张书案正对着的另一张书案道,“有事情相问,还请张文书移步。”
张文书于是笑呵呵地走过来,坐下时捧着碗凉茶,“还请快些,这几天忙得很。”
骆飞琼于是将柳华年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张文书沉吟半晌,思考道,“是石崇希打算盖赌坊的那间铺子啊。”
骆飞琼闻言眯了眼睛。
张文书笑道,“这地方可谓抢手啊,柳先生却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愧是乔县丞的师弟啊。“
“不能帮忙?”
“官儿太小,做不得主。“
骆飞琼顿时嗤笑一声,却看向柳华年,“其实他说的也不错,你要是实在想要这铺子,就请乔县丞出面,也不用他亲自动手,张文书定然把这件事处理的万分妥帖,对吧。”
张文书欣然点头。
柳华年犹疑半晌,决然道:“算了,没了就没了。”
骆飞琼不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求一求自己的师兄,我听说你初来江陵时,要做什么教书先生,还是乔县丞帮的忙,如今不过张一张嘴的事情,怎么这样犹豫?你害怕拖累乔县丞?哈,不过是小小商贾,哪里能影响到乔县丞的仕途呢?”
张文书在一旁悠悠道:“石崇希前不久可是被荆王爷引为至交的。”
“荆王爷是谁?”
一时沉默。
半晌,张文书打量着柳华年,思衬道,“其实,也不一定要乔县丞出面的。只要,先生告诉我是乔县丞让我这样做的,我自然就要这样做。”
柳华年顿时目瞪口呆,好半晌,他看眼桑雾,才结巴道,“还、还可以这样吗?“他见张文书肯定地点点头,一时受了鼓舞,点头道:“行,就这么办!不过,要是被我师兄知道……”
“衙门事多,一时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你这样帮我,真是,我不过一介贫民……”
“无妨,就当结个善缘。”
柳华年顿时打了个寒噤。
接着,张文书用一炷香的功夫叫来了负责江陵县地契文书的小吏,叮嘱一番,让他领着柳华年和桑雾去找秦五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华年看着眼前点头哈腰的秦五,不由叹口气,看了眼天色道,“回吧,今天解了封条,明天才开张呢。”书坊里倒是有住的地方,后面一个小院很是宽阔,然而还没来得及收拾,又被贴了封条,今天要进去住是显然不可能的。
从华年书坊到先前那个小书铺,要走三条街,过两个巷口。两人过第一个巷口时,天色渐渐黑了,夏日里有些热。柳华年领着桑雾去买冰食。
桑雾看那冰食,似乎是各种冰镇的汤羹,有绿豆汤,莲子汤,还有酸梅汤等等,里面放了许多冰块,看一眼便觉得透心得凉。各种颜色的汤羹被放在素色瓷碗里,好看又清爽。
“要哪个?”
“绿豆吧。要不要给阿中也带绿豆的?”桑雾如今只知道阿中姑娘会做饭,喜欢吃汤饼,其余的爱好倒还不知道。
“她是丫鬟,嘴吃叼了不好养,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
桑雾一时无语,阿中是丫鬟,貌似自己也是丫鬟。
柳华年看眼桑雾的神色,赔笑道,“买买买,我开玩笑的。”
两人在店里吃了冰食,又带了一份慢悠悠的往小书铺里走。
天色半黑,晚霞慢慢的铺满天空,偶一抬头便是一幅绝妙画卷。
周围行人少许,都慢慢地走着,四周喧闹,又似乎格外平静。
桑雾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时平静又满足。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婀娜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开始似乎只是一声轻叹,接着便是一段旋律,语调起承转折之间很像戏剧,却又完全不同于现代的任何一个剧种。
“哎呀,是影戏,我们去看!”
桑雾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柳华年拽着朝女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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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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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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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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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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