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居民本就不多,能再山里找到一家农户比挖到金子还难,得亏苏琬与贾公公幸运,才找到了这么一家农户,说来也巧农户一家正备着晚饭。在外头收衣裳的女主人见到凌乱的好似乞丐的两人时,皆一怔。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家的女主人王姐好心的问道,贾公公上前直言:“我们夫妻二人乃是京都行商的,途遇劫匪行刺抢夺财物不想流落到这里,不知夫人可愿让我二人留宿于此,叨扰几日。”
王姐的丈夫张大哥爽快的替王姐应下了,“你们就在这住吧。”
王姐打量了苏琬几眼,察觉到苏琬的不对劲,“你家娘子这是受伤了么?”
“是的,是那劫匪弄的,已经未敷药两天了。”贾公公轻搂着苏琬,苏琬疼的脸色发白,也没有力气辩解什么,任由贾公公继续诋毁她的清誉。
王姐心生怜悯,拉着苏琬进了屋,“你放心,我会帮你家娘子疗伤的。”
屋子里,洗漱完换了件干净衣服的苏琬坐在榻上,王姐为她涂抹着药膏,“这是我们这的土法子,受伤涂抹啊,最好了。”
苏琬轻应着,待王姐帮她的伤口处理好,她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有些熟悉,便询问,“这里头是不是有一味艾蒿?”
王姐一愣,“你这鼻子倒灵,这药膏里确是有一味艾蒿,寻常人也是不晓得,小夫人你怎么晓得?”
“我出身医家父亲爷爷都是医者,我自小耳濡目染,这些个东西,我大概也知道。”苏琬没吐露实话,若宣之于口她太医的身份,可有的麻烦了。
王姐得知苏琬会医术,当下就激动起来,朝外嚷嚷着,“孩儿他爹,孩子有救啦。”
张大哥听到声音顾不得与贾公公攀谈,忙跑到屋里,“怎么了怎么了?”
王姐指着苏琬,满含热泪,“这位小夫人,她会医术啊。咱们的孩子有救了。”
贾公公也悄然入内,不知何时贾公公也换了身干净的粗布麻衣,没有从前那太监服那么扎眼了,苏琬疑惑的望着贾公公,摆着手,表示不明白王姐说的什么,贾公公摇了摇头也表示不知,
半晌后,王姐与那张大哥跪在地上,朝着苏琬道:“还请小夫人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的孩子。”
苏琬忙上前扶起王姐,贾公公也扶起一边的张大哥对着二人道:“你二人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家夫人会医术,有什么可以帮的,一定帮。”
苏琬狠狠剜了一眼贾公公,这人能不能要点脸,好歹也是求得她,答不答应也是她说了算,别以为他口头上是她的夫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她要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耐。
了解了以后他们才知道,王姐为什么对苏琬会医术反应那么大了,原来王姐与张大哥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名叫芸娘,出生时就极为瘦弱,本以为养不活,却顺利长到了三岁,可渐渐的发现这孩子到了三岁一句话也不会说,不管他夫妻二人怎么教那孩子,那孩子都如哑巴一般,一声不吭的。
他们也找过大夫,只是乡下的大夫,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毛病。
他们心存侥幸只觉得乡下大夫小病可以医治大病医不了,故而听得苏琬会医术又是京都过来的才如此兴奋。
谈了一会,王姐将芸娘抱了出来,小小的女娃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苏琬也喜欢的紧,当下逗弄了一会才开始诊脉。
苏琬为那孩子仔仔细细的诊了脉发现并无不妥,仔细着检查了一遍小女娃,亦查不出个所以然。
“这孩子应当是因胎中不足,所致的先天愚钝吧,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只要你们耐着性子教导,这孩子一定能和普通孩子一样的。”宽慰好这对朴实的夫妻,苏琬有些自责,她方才说的话其实只是敷衍,她心里也没有底,这孩子到底有没有毛病,她光诊脉是诊不出来什么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孩子还得观察些时日才晓得有无不妥。
王姐夫妇听后放下了心,稍晚十分怕菜色不够,他们就又宰了一头牛招待他们。
苏琬受之有愧,不怎么敢下筷吃,贾公公好似本就是这家的人一样,热络的吃着东西,帮忙跑上跑下的。
换上女装的苏琬没了平日里那副样子,完全就是娇俏的小女儿家。乌黑的青丝绾成妇人的发髻,与那贾公公坐在一道,旁人看去就是一对登对的璧人。
一顿饭吃的苏琬是尴尬至极,王姐好客的为她挟菜,“妹子你多吃些,多吃些才能为你家相公生几个白胖的娃,我瞧你都不怎么吃。”
苏琬无奈笑笑,给那贾公公生孩子,怕是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帮他生,要她给他生孩子啊,下辈子吧。
想说些什么婉言几句,那贾公公先她一步道:“是该多吃些,不然届时有了孩子,生产时我家夫人这小身板不多吃些,怕是没力气生。”
众人皆笑了,苏琬在侧也敷衍的笑了笑,又夹了一块牛肉狠狠的咬着,苏琬恨不得那块肉就是贾公公。咬的特别用力。
吃完饭,王姐为芸娘洗漱好后便哄着去睡了,苏琬忙跟着上前,“王姐,这几日叨扰,我可否和你住一屋啊。”
王姐将芸娘放在榻上,轻声道:“哪有妻子不跟丈夫一道睡得。”
“我这不是怕他不小心弄到我伤口吧。”苏琬低低的说着。琇書蛧
王姐误解其意,笑道:“原来是那档子事啊,没事的没事的,不过你若和我睡一张床,我半夜还要起身照料芸娘,到时打扰你休息怎么好?”
“不碍事不碍事的,我这人不怎么容易醒。”她最好就是离那贾公公远些,现在那贾公公知道她是女儿身,她若和他单独相处,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王姐不再询问,反道:“初见你时,你身上穿着官家公子的衣服,我还当你是个男人呢。不过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啊,你夫君都没有为你准备好衣裳吗。”
怎么看苏琬那装扮也应该是官宦家的人,钱财自然是不会少。
苏琬很自然的做起了戏,用袖子假意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之前我们早了劫匪,身无分文的,我还被那劫匪伤了,之后我家夫君为了保护我,给我穿上他的衣服,没想到还是被贼人发现了,还险些,险些给……”
王姐心疼的搂住苏琬,“好姑娘,你受苦了。”
这夜张大哥赶去与贾公公睡了一屋,而苏琬与王姐在一屋里话着家常。
就这样苏琬开始安然的住在王姐家疗养伤口,把其他的活都甩手给了贾公公,自己则是跟着王姐照看孩子帮衬着点日常琐事。
这夜用过晚膳,贾公公怕露馅硬要苏琬和他睡一张床,苏琬瞪着他,喊道:“前几日不是分着睡挺好的吗?”
贾公公道:“你这理由找的是好,受伤不宜与我一道,可好歹也三天了,养的差不多了,你若再不和我一屋睡,王姐他们起了疑心又怎么好?且不说王姐本就是有夫婿的,你占了王姐那么久的日子,张大哥难不成没怨言?”
苏琬还想说什么,不过确实如此,她和王姐同塌而眠那么多日子,即便她是女儿身,张大哥身为王姐的夫婿也必然会嫉妒,她无奈败下阵来允了。
当夜,忐忑不安的苏琬早早的沐浴了,特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确认无虞后和衣躺在床上。
贾公公上床后苏琬不大自在,整个人往里挪了一大半身子,她一挪那贾公公就得寸进尺的紧跟着挪。
苏琬再无可退地界,只能面壁而睡。
半晌,后头悠悠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的,只求你不要离我那么远。”
不知为何她听出了丝丝悲凉,心下一软,翻了个身,与那贾公公对视,她道:“贾公公,你在这里才没几天,已经活像一个农夫了。”
“你也半斤八两,农妇大人。”贾公公打趣道。
“叨扰王姐他们也两三天了,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们,到时我伤好了,怎么馈赠他们这份情呢。”苏琬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
她与贾公公双双落水,身上有的东西早就被湖水冲走了,兜比脸还干净的他们,好像并不能赠与王姐他们贵重的东西。
贾公公撑着脸望着苏琬,“王姐他们不是贪恋财宝的人,若我们硬要给他们什么,他们自然不会愿意收,不过我倒有个法子,待我们走了那日,我会亲自送他们一件宝物。”
苏琬点头应了,不劳她费心自然最好。
“其实那王姐说的,我觉得可行,不如我们做一对真夫妻如何?”贾公公露骨的说着苏琬不愿想的事情。
苏琬没好气的踹了贾公公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在宫里可还是苏太医的身份,何况我对成婚并没有兴趣,只想赚小金子,等多年后啊,离开了皇宫,去江南寻个好地界,找几个颇有姿色的少年长伴身侧养老。岂不美哉。”
“我可以提前作为苏太医的小白脸吗?”贾公公含笑问她。
苏琬撇了撇嘴,“等我能出宫了再谈论此事。”
二人相视一笑,双双陷入睡梦中。月夜冷寂,月儿悬挂在枝桠上头,映着屋里的两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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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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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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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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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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