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书房,苏琬狐疑地问道:“爹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苏父查看四周见无人尾随,关了门转身便冲着苏琬道:“今天你二叔来了,与我说了一件大事。我想着这事若成了,对我们家也要对你以后也好。”
苏琬越听越糊涂:“爹,你在说什么啊。”
苏父摇了摇头,仔细地与苏琬说了所谓大事的重要,半晌后苏琬恍然大悟:“哎爹呀,你不早说,不就是要选秀了,要送咱们幼清妹妹入宫选秀吗,我还当什么大事呢。”
苏纨毫不过脑地说出这话,随即回味了一下,顿住:“爹啊!你这不是帮我们苏家啊!是要拿咱家的前程来迫害苏家啊。”
苏父被苏琬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一颤,他如何不晓得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当如今只得赌一把,他二弟的女儿苏幼清性子恬静人又长得可人,入宫若能赢得帝宠不仅对苏家是件好事,对苏琬女儿身入宫为官这项欺君罪也是有好处的。
如今苏琬在宫里有些声望,若今后再加上一位娘娘,待他日再诞下个皇子公主什么的,那今后苏琬若身份被戳破也不至于难堪以至于全家遭殃。
皇帝也好歹会顾及皇子和公主的颜面,对苏家从轻发落。
苏琬可不懂她爹的那小心思,她担心的可是她那堂妹苏幼清。
苏幼清不过小她四岁,从小许多人都夸赞她长得可人性子又乖巧,但唯一有个缺点,便是,这位堂妹太爱吃了!
自小与这位堂妹一起,苏琬总是能见到她捧着一碟糕点傻兮兮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过说来这位堂妹也是许久不见了。也不知长成怎样了。
苏父瞧苏琬半天没个后话,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她一拳:“你这丫头,现在不是幼清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你二叔一定要送幼清入宫。”
“所以,你得想个法子劝说幼清,听你二叔说,你那幼清妹妹听得要选秀,死活不愿,你自小与她要好,你也帮着劝劝,明日你二叔就会带她来府里。你正好也是休沐日,且看你了。”苏父说完便大咧咧地离去。
留在书房的苏琬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却是在回味着自家老爹说的话,她那堂妹入宫为妃?!天哪,那宫里能被搅和成什么样啊!
翌日,苏二叔果然带了堂妹苏幼清来了府邸,清晨鸟儿方鸣,苏琬便跟着自家老爹出门迎接,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前停下,苏二叔先下车,苏父上前:“一路辛苦了,幼清也来了吧。”
苏二叔叹:“早起劝了半个时辰,这才肯跟来的。”
见站在苏父后面苏琬,苏二叔侧了身子对马车内道:“清清,你阿琬堂兄也在呢,快下来吧。”
不消一刻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的人儿从马车里蹿溜了出来,直冲着苏琬过去。
粉嫩嫩的佳人扑入怀中,苏琬着实有些受不住,只得推了推:“哎呦我的幼清妹妹呀,你堂兄金贵的小腰要被你撞坏咯。”
苏幼清泪眼蒙蒙的抬首:“阿琬,我不想去宫里。”
苏琬摸了摸苏幼清的脑袋,细细瞧了人,许多年没见,这小妮子长高了不少,只是比她还矮半个头,不过这身形嘛,却是一点不胖,看样子二婶没少用药膳克制这妹妹的体型。
还不待苏琬好生再打量一番,苏琬忽觉自己的外袍一阵湿,低头一瞧,苏幼清已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抹在自个儿身上了。
苏二叔略有歉意,苏父也忙叫下人收拾了行李入了内堂。
苏琬则半搂着苏幼清回了闺房,拾了一则方帕递与苏幼清,便坐在案旁倒了一杯水在案上:“哭完了就来喝杯水吧。”
说罢便与自己也倒了杯水,也由着苏幼清哭着。
苏琬扮男人扮的惯了有些习性却也是按着男人的来的,倒水喝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却真个儿瞧不出女子的小娇气。
苏幼清许是哭的没泪水了,也坐了下来拿起杯盏一口气便喝下,苏琬忙提醒,“慢些我的大小姐哟。”
搁了杯盏,苏幼清气道:“阿琬姐姐,你说爹爹为什么非要我入宫。戏本子里都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进去了,还能活吗,我可还有好些好吃的没吃够呢。”
“阿琬姐姐,你能帮我劝劝爹爹吗,我是真的不想入宫。”苏幼清一脸希冀地望着苏琬。
苏琬握着杯盏的手略微一抖,杯中的茶水有些倾出,昨夜她阿爹才说要帮忙劝劝这堂妹,如今这堂妹也如此拜托她,真叫她没办法呀。
爹爹的话不能不听,这堂妹也不能不帮啊,苏琬内心泛起了嘀咕。
纠结再三,苏琬还是决定听从父亲大人的安排,便叹气对着苏幼清道:“幼清妹妹啊,也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二叔都已经把你名字报上去了,如今怎么改嘛。”
闻言苏幼清原本期待的小眼神瞬间黯然,苏琬不忍,便依着苏幼清的心性哄骗着:“你也莫难过,我在宫里也快小半年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山珍海味可不是咱们寻常人家吃的了的,你要是入宫了被陛下瞧中了,肯定天天能吃上好多好多好吃的。”
说起吃苏幼清眼神又光彩熠熠:“真的吗,阿琬姐姐你可没有诓我?宫里面真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当然当然,虽然你阿琬姐姐我不怎么被器重,但是也总是吃到过人皇帝老爷平日里吃的东西呢。”宫里有山珍海味不假,不过她吃过宫里皇帝老爷平日吃的东西可就是假的了。她一小小太医,圣颜都未曾得见,这些宫中贵人吃的美食,怎么能有她口福呢。
不过苏幼清那小笨瓜却是实实的信了,嘴巴不停地说着各种吃食的名称,苏琬全应了。
好说歹说了半天,苏幼清已是傻傻的中了招,答应了入宫选秀的事情,虽然还不确定能否雀屏中选,不过既然苏幼清已经答允了,对苏家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接下来,却苦了苏幼清,全府动员,教导苏幼清礼仪,这可累坏了苏府上下。
劝动了苏幼清,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只要苏幼清再练习些宫中礼仪,在背些《女戒》《女训》啊什么的,便能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去选秀了。
但,苏琬还是高估了苏幼清的能力,苏幼清是个十足十没了吃食就什么也不愿做的吃货啊。
无奈苏琬只得扮了黑脸恶狠狠地盯着苏幼清。
好不容易背完的《女戒》,苏琬一句还没问出,苏幼清已是跑去找吃的了。
一来二去的久了,苏琬也怒了,也老爹商量一番后,禁了厨房,下达命令,不背完这些书,休想吃到点心。
如此这般才开始真正的顺利,苏幼清虽不能倒背如流,却还是知道一些内容,应付选秀绰绰有余。
时间久了,苏幼清已被教习得端庄有礼,与那些一道参加选秀的秀女一般无二,只不过路漫漫其修远兮。苏幼清若要真称得上大家闺秀,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因而全府又开始了对苏幼清的淑女训练。
三日过去,苏幼清有些撑不住了,因着几日未吃到自己想吃的吃食,她闹起了脾气,这日偏是赖着不愿起,苏二叔因家中有事也早已回去,苏幼清便跟着侍婢在苏宅住下了,而苏琬因休沐早已结束,也看不住她,府里唯有苏母一人,苏母性格柔软,见苏幼清这般,也是心疼,便搁置了练习。整日里,将好吃好喝奉与苏幼清。
苏幼清得了吃食,安稳不少,待得苏琬回府,见到苏幼清胡吃海塞的,险些气晕过去。当下收了苏幼清的所有点心,命其侍婢看稳了她,若再见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便让她将所有背的文卷抄他个十七八遍的。
如此狠令,让苏幼清不得不收敛了,就算苏琬不在,也不敢不顺从,只得乖乖听了苏母的话。
苏宅这乱成一片,皇宫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魏誊一下朝就被自己的兄长拦在寝殿内。
“听说你已经让太医署的那个苏太医前去检阅那些秀女?”魏恒有点不敢相信魏誊居然会让一个刚入宫的太医前去检阅秀女。
魏誊舒展了下身子,对着魏恒道:“有何不可,苏家为皇家做事已有四代,算上这苏琬,也是五代了,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并无任何僭越。”
魏恒剑眉一紧:“何况他们已经犯下欺君之罪了你该晓得,那苏琬是名女子吧。”
魏誊毫不惊意反笑:“自然就是因为晓得,才放心让她去的。”
苏家虽不似武家那般需要严加防备,以免功高盖主,苏家自光帝起便受器重,三代下来长子皆承掌院之职,遐迩闻名不说,更家传一身好医术。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当初苏家所答允的另一条律例,苏家女不入宫为妃。
魏恒也当然也记得这条,他面无表情的将册子扔在魏誊面前,“不止如此,他们还违背了这一条律例。”
魏誊执册瞥了眼,红圈圈起的“苏幼清”三字映入眼帘,魏誊扯唇一笑,“兄长原是因为这件事啊。”
“苏家是曾言,不让女子入宫,因而三代里,从未有一位女子参过选秀,入宫为妃亦或是作为女官,也算一直履行着这诺言,不过嘛,总要给他们点活路吧,苏琬是女儿身,若此时被揭发,苏家必然受到株连。”魏誊侃侃道
魏恒道:“那你是要那苏幼清中选?”
魏誊颔首,“论家世,苏家可与明妃家世一比,再论才学,既是苏家女,必然习得医术不会懵懂无知。”
“你便这般信任苏家?”魏恒很是疑惑,不过更多的是好奇,他好奇是什么让他这个一向浪荡不羁的弟弟,第一次这般重视。
他二人自小相伴长大,再因是双生子,什么都是互知底细的,从不隐瞒。如今魏誊却十分重视苏家,不由让魏恒感到不解,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都不曾重用或信任一个朝臣。
魏誊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苏琬有趣的紧,想戏弄戏弄她,在这宫里长夜漫漫的,哥你又不能时常来陪我,我自然要自己找些乐子啊。”
魏恒叹气,“你还是要稳重些,以免被人发现……”
魏誊不以为然,“我晓得如今朝堂波云诡谲,仅凭你我之力尚不能铲除异己,只是兄长,你此番信我一次,苏家虽在朝中不占一席之地,若今后作为棋子,还是可以利用的。”
魏恒蹙眉,思酌了半晌,方道:“深念远虑兮,胜乃可必,你若这棋子用的不当,我看你如何收场。”(诗句来自汉.马融作)
魏誊挑眉一笑,“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弹一弦不足以见悲,兄长担心的略过长远了。”(此诗句淮南子作)
魏恒难得露出笑容,“我就等着你此番,得偿所愿。”
“非也非也,除了我一人尔,兄长你也应该辅我完成大业。”魏誊怎肯这般轻易放过魏恒,二人身份互换那么多年,他曾多次要禅位与魏恒,魏恒从未允过,此番大事,魏誊又怎会轻易放过魏恒。
魏恒心知自己弟弟的心思,未明面上作答,反是对着他道:“这是自然,不过你要知道,在铲除那些党羽之前,你还是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魏誊欣然允了,既有自家兄长做助力,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会太困难。
再说苏宅这头,自苏琬下了死命令,苏幼清不敢造次,乖乖地在苏宅住了将近半月。而这时,离初选也还有三日。
苏琬最近入宫一门心思跟着别的太医商讨检阅秀女的事情,宫里选妃嫔,严苛得紧,不似寻常百姓瞧见喜欢的姑娘就带回去纳为小妾。
而苏琬把关的这检阅秀女一关,可算是为妃的第一关,也便是验身,秀女的身子不能留疤或是胎记十分明显。除此之外,若非初子与体弱的秀女也是难以入选的。
检阅后,第二关便是由宫里嬷嬷瞧身形,再是入掖庭院习宫中礼仪,待得正日选秀,落选者赐白银十两返乡婚配。琇書蛧
知道所有流程,苏琬陷入了担忧,心头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上头,如此严苛的选秀,她的清清妹妹,能过第三关吗。
若过不了,那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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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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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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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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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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