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什么似的。
第二天的曙光来得很早。苏倾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然大亮。
浑身酸痛的感觉依旧明显,但是这点痛对于苏倾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试着动了动身子,抬头便看到熟悉的脸。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早都醒了,此刻他正垂首看着她。见她转醒,他表情有一瞬的慌乱,又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正常,小心翼翼说了句:“你醒了。”
温容眼睛发红,脸色很不好。他确实一夜未眠,许多种情绪交织起来令他合不上眼。一直在想她说的那句“如你所愿”,越来越觉得不安。
可令他不安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苏倾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开口便是直截了当的一句:“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她拂开他的手臂,声音有点哑,语气却坚决,“可以走了么?”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很清楚,一个男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上者以魅力感染得到她的感情,中者以利益俘获她的心,下者则强势占领她的身体。聪明如温容,当他沦落到用自己的身体来征服一个人,那就说明他已经别无选择。
现在只消她再坚定地拒绝他一次,他就束手无策了。
他该回去了,未郡那里已经等不了他。她要他彻底死心,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而她也应该迎向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的世界本就不该相交。
“你觉得我要的就是这个?”温容无力地笑了一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对不起,阿倾,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等事。一切只是……无法控制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苏倾语气依旧是冷然,她顿了顿,又道,“可当时我也没拦着你,你不必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温容,你已经得到了我,现在,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说罢,她推开他,整好衣裳坐起来,起身下了床。
温容跟着她起床,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我必须对你负责。”
“你觉得我像是信这一套的人么?”
苏倾推开窗户,让清新空气进来。外面阳光正好,刺得她微微眯眼。她目光延伸至远处的山峦,再不回头看他。
温容走到她身旁站定,垂眸思忖半晌,突然看着她道:“我说不知道为何会那样待你,可我心中又是清楚的。无论是从楚凤戈手中救出你的时候,还是那次在兵营中与你重逢,还是昨夜……每当我害怕失去你的时候,总是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苏倾只冷笑,道:“那不一样。”
温容沉默着凝视她好一会儿,才怆然笑了一声,亦将目光投向远方去:“阿倾,你总是不信我。”他握住了她的手,一起面朝窗口任由微风拂面,轻声道,“我也有错,我总是以为自己为你做了够多,足够令你知道你有多么重要,所以从未对你说过什么。可事实并非如此,有些事情不讲清便总会埋下祸根,”他让她转过身来与他对视,道,“有些事司徒瑾不知道,就由我来对你说。”
苏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像是默许。其实她心里清楚,确实,从某一刻起,她已经没法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可现在有种力量驱使着她听下去。
于是温容开了口,缓缓道:“你一直以为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唐芙临阵倒戈令我别无选择,但这并不是实情。那日临阵脱逃的是我。
直到决战之前我才察觉到唐芙的意图,这是我最不愿承认的事。我总以为我掌握着一切,可有时候我真的很……无能。而你一直认为我是最厉害的人,我害怕让你失望。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难料到程锦程绘之间种种是意料之中的事,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我当初才会马失前蹄。我从前自认为比他们强许多,可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做了与他们差不多的选择。后来我明白所谓江山美人,这选择并无对错,只是每个人都不同罢了。
世人皆有自己渴望之物,可又往往看不清。争夺,相残,不惜一切,最后却如同抓了一指流沙,终究是空的。”
说到这里,他眼神停顿片刻,突然问她:“是倾歌令使我们从相遇走到如今。阿倾,你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么?”
他眼中似乎有一团青色玉令状的谜团,邪恶得诱人。苏倾不禁颦起了眉,犹豫良久,轻轻点下了头。
*
华舜十六年,夜。
昏黄的月色下,微风轻拂,只是稀松寻常夏夜。
军营中一片静谧,朦胧月光携着清风转过这寂然之地,在林立的军帐之间穿行。
写着“靖”字与“尹”字的军旗微微摇晃着,似乎在与守夜的兵士做无声的交谈。无边夜色之中,除了偶尔亮起的青绿的鬼火与守兵手中火把之外,万顷重地只有一点微弱烛火。
全部军帐都暗律熄了灯,唯有一个例外,此刻这烛光摇曳颇为鬼祟。
谁也未曾想到,这一个最普通的夏夜,这一灯暗暗烛火,会成为扭转整个华朝大陆命运的契机。
“敌军三十万,已过泯水。”
帐中,两人相对坐在棋盘前,一个身着锦衣华服,一个身着金盔铁甲。一王一将,已对弈良久。说话的是靖王秦牧。此刻他面色如常,眼中流露出的些微茫然却显示出他的不安。
闻言,尹泊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吟着落下一子,道:“依主上看,此次战役胜算几何?”
“我军只十万,”秦牧叹了口气,摇头道,“凶多吉少。”
尹泊沉默了半晌,终于重新开口:“陛下清楚,吾等并非败在数量,而输于民心。”作为一支草莽军队,兵士们对百姓的欺凌实在太多,民心式微才导致今日局面。而他们这样的义军,失了民意便毫无活路。可如今再正军纪已经太晚,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赤野之役小失,民心则是大败。”秦牧的棋子在空中举了良久,终于落下。可败局已定。
尹泊思忖片刻,终于将酝酿已久的话说出:“若臣斗胆说,臣有办法将两者都赢回来,陛下可愿试上一试?”
“哦?”秦牧心中燃起希望,停下手中动作道,“什么办法?”
尹泊起身跪地,深深叩首道:“臣再斗胆向陛下要两样东西,免罪金牌,以及掌兵之权。”
秦牧心有疑惑,可此时哪容他再拖沓,如今全军覆没当前,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他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好,本王允了。现在,告诉本王,你有什么妙计?”
“三日之后,两军会与赤野。兵力悬殊之下,我军没有一点胜算,除非……上苍相助。”
“上苍相助?”
“华军北渡来到赤野。这意味着此时他们南为滔天大河,而赤野东西皆为山峰不利撤退,我军在敌军之北,若此时燃起大火向南去,那么他们逃无可逃。赤野之战与民心,全胜。”
“如何全胜法?”
“赤野之战胜,民心之争亦胜……也是因着上苍相助,彼时晴天之下忽而乌云密布,神物降临陛下手中,四面歌谣“华灭瑞兴”,赤焰如金。陛下是真命天子,这火也是歼灭贼人的天火,神都助陛下,凡人如何能不拥护?”
“神物何来?”其实秦牧已经隐隐约约明白。
尹泊笑了笑,道:“天命歌谣可以借我兵士之口唱出,那么这宝物……”他扫了眼空无一物的桌子,道,“神赐倾歌令便在此,不是么,陛下?”
秦牧想了想,面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先前的不安与焦躁已经消弭殆尽。他心中知道他能说出这些便已是胸有成竹,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制胜华军那场火上了?如何保证火势向南逼近华军而非燃向我们?”
尹泊站起身来,揭开了帘幕,指向外面朦朦胧胧带着晕影的一轮圆月。
“月?”秦牧扬眉。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于是尹泊淡淡说道,“此风,向南。”
*
秦牧登基之时,传闻中神之又神的倾歌令便被稳妥地收在了宫中,奉为定国之宝。就连定都的朱华城亦更名为元歌。
先前负责颂唱歌谣与点起火焰的人早被杀得差不多,知道那秘密的人唯独尹泊与秦牧两个而已。
尹泊当时已是声名赫赫的天下兵马大将军,半壁江山都是由他打下,江山初定时分,秦牧必定不敢动他。虽然他表面上以礼相待,可尹泊十分清楚,他知道这件不该知道的事,如今贵为天子的他迟早都会对他下手。
不过尹泊当然是个聪明人,早在他对他上谏的那一夜,他就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免罪金牌在手,兵权在握,如今天子没法动他,今后荣华富贵无尽,能享福的日子还长得很。为保证此事稳妥,他又将一张纸条封入秘盒中,嘱咐后人不到不得已之时不得打开。
有此嘱咐,便是知道终会有个不得已。倾歌令的秘密随着靖天子之位一代代传,也随着尹家当家一代代传,秘盒亦随之在西弗门掌门手中传承下去。瑞朝渐渐强大,天子之势亦盛,逐渐,朝廷动了除掉尹家的念头。
也是那一任靖天子做事不利索,当时尹家之主察觉到事情苗头,便拿了秘盒出来查看,其中只写:先下手为强:挑四郡之乱,扶新主。琇書網
西弗门与尹家的交情也就是在那时结下。当时尹家老爷,也是时任大将军,是个叫尹德的英才,在朝中力量不小。他想方设法防过了天子的几次刁难,还暗中安插了西弗门一个叫宓娘的高手入宫为妃,阴谋诡计用尽,断了那任靖天子子息。
瑞朝正统王室一脉本就衰弱,靖天子迟迟无嗣更是惹得四郡暗潮涌动——天子无后,连近亲都少,地位显赫的汉、蜀、越,未四郡郡王难免对这至尊宝座虎视眈眈,虽不敢明着犯上,但四郡边陲屡屡发生冲突,分明就是已经开始暗斗了起来。
时机成熟之后,宓娘,也就是传说中那个不得宠的妃子,终于杀死了天子。这举动无疑一举点燃早已在瑞朝四郡四散的硝烟,一场变乱顺势拉开了序幕。
靖天子殁,代表倾歌令的秘密只有尹德一人知晓,谁都不知道那个深宫中层层暗器深锁封着的盒子里空无一物。
尹德很清楚倾歌令的秘密意味着什么。他无能为君,然而人臣不该知道这种事。他掌握倾歌令一日,尹家就在危险中一日。此刻若他对此绝口不提,让这神奇的宝物成谜,安分为臣,那么一切都可以结束,可尹家在前些年与靖天子的斗争中实力已经大大削减,他不甘叱咤风云这样多年的家族就这样渐渐沦为平庸。
倾歌令就是他的名望、财富与权力,他怎么可能就这样令它消失?
尹德吩咐宓娘继续在皇宫作内应,按兵不动。其间四位郡王用尽法子明抢皇位,可又各自相持无法得到,终使瑞朝子民过了实实在在的十年兵荒马乱日子。
天子之位荒唐地空缺了五年。此间民不聊生,大瑞皇宫之内女眷整日战战兢兢,四强相争,掌管倾歌令与天子绶印的皇后都逼死了好几任。最终,尹德选定了汉郡王作为他将扶助的新主,星夜赶去汉郡面见程颐,奉上了那并不存在的“倾歌令”,与他暗中结盟。
当时元歌皇宫之内已是人人自危,无人敢出半点风头,在这时候宓娘轻易接下皇后之位,一纸诏书怒斥最强的蜀郡刺杀天子大逆不道。谁知道一个深宫女子能有这般胆识,也不管消息真假,汉郡越郡顺势联盟灭蜀,向来亲蜀的未郡局势所迫之下主动退出王位争夺才免了灭国之灾,尔后汉越最后一战。
那场在民间传得风风雨雨的大战运用的又是相同的把戏,而此次,靠的是安插在越郡军中的奸细。
彼时正是黄沙四起天气,汉郡越郡两兵相接之间,只见一女子持令策马而来,停在了汉郡郡王程颐身旁,本就布置好的乐曲之声方响,越郡兵士士气已去了一半。慌乱之间,早就安插在那边的人又趁乱砍倒了己方战旗。
倾歌令出现,将旗竟被轻易折断,更使那边方寸大乱。那一战打得轻松至极,人马没有损失许多,不到一个时辰之间,那边将领便跪地投降。
自此之后汉郡王程颐一统天下。
尹德自知一定会招来程颐忌惮,于是辞去官职,专心去凉州从商,再也不问政事,并立下“子孙后代不许干政”的家训,方使得天子放下些戒心。尹家自此安然无忧地享着无上的荣耀与财富。
可危险自然还是有。天子一时不动尹家,不代表永远不会动尹家。
于是秘盒中封存了新的内容——世上并无倾歌令。叛天子,保尹家,投未郡。
秘盒交与西弗门保管,祖宗吩咐,等到倾歌令起异变,碰巧尹家遭遇变故的时候取出。
甲子之期弹指而过。三月十三,程绘策划窃取高台上供奉着的倾歌令,煞费苦心将那盒子拿到手之后,却发现其中是空的。在确定这不是程锦故意使的把戏之后,他放心地散出了倾歌令丢失的消息,造出天子失去神权之说,利于自己叛变。而后与越郡王沈昶一同四处寻找倾歌令。
这边程锦自然知道倾歌令的秘密。他一面辟谣,一面将目光投向了尹府——他不知道尹府后人对此事掌握多少,然而若是他们得逆贼利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也就是在那时候他下定了决心要斩草除根。
说来虽然尹家世世代代都利欲熏心,却都是聪明之人,偏偏这一次,尹家大公子尹宁是个蠢货。
时逢尹赫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程锦秘密召见尹宁,许诺只要他接管尹府便赐他爵位,再暗中煽风点火将此次继承说得危机四伏,使得他以尹赫病危之名将能想得到的亲戚都召回府中,控在眼皮子底下。
一焚俱焚。
楚小凤的绝命书一下,天子的卫队便已经在路上。这般皇恩浩荡让尹宁飘飘然起来,更是连求助西弗门,取回秘盒的祖训都忘了个干净。就连温容那边的传信警示都毫未在意。
殊不知早已被荣华权势一步步困于陷阱,作茧自缚。
那一夜,多少人在浮华中做着虚假的梦,来自地狱的火焰却渐渐燃了起来,以席卷之势迅速吞噬了整个宅邸,火舌舔过的地方,无论多么奢华昂贵的东西都全毫无抵抗之力。
午夜端如白日,绝望的哭号之声扩散开来,那一夜,整个凉州都能听见声嘶力竭的惨叫。
冲天的火光终于给这几百年的权谋之争画上句号。
可倾歌令引起的一切,远远没有就此结束,也永远不会终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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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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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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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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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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