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极度不想和这个人说话,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是出来练剑的吗?”
没了他爹司徒掌门约束,司徒瑾哪还真有心思天天晨起练功,便只看着温容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心里琢磨这是哪家的剑法,随口回答:“我这种高人都是不用练的。”
“我知道,你的剑法肯定好到不用练。”苏倾又从牙缝挤出一句:“你已经达到剑法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贱人。”
司徒瑾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骂人,但是看着她的表情竟然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反倒觉得好笑,又觉得要报复,正巧温容练完剑向这边走过来,司徒瑾站起向他道:“子隐兄,我和阿倾正在谈你呢。”
温容放下剑,饶有兴趣地抬眸说了声:“哦?在谈我什么?”
运动过后的温容气息还是平稳的,可见内力不错,而他微带汗水的俊脸显得活力十足,略湿的鬓发都很是性感迷人。苏倾听见司徒瑾开口,赶紧站起来,殷勤地把手帕递过去抢白:“没什么没什么,别听他瞎说。”
温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她的手帕擦了汗,好看地笑了笑:“阿倾你起得这么早也不练功吗?”
“她起得这么早就是为了看……”司徒瑾的话被苏倾生生捂在嘴里只剩含糊,温容不解地看着他们,幸好季回从外面进来才收住场面,让苏倾放开捂在司徒瑾嘴上的手,看向那边:“季大人!”
温容这才转开眼去,司徒瑾向她做了个示威的表情,于是苏倾狠狠给了他一胳膊肘。
看见季回,在另一边院子练功的冯云也跑过来,几人互相问好过后进入正题。季回开腔道:“几位想必都听说了倾歌令现于良意轩之事,天子下诏,说明此乃谣传,我们要做的,也就是辟谣……”他顿了顿,“也就是找出那夜黑衣男子。”
接着随着几个人表情凝重起来,季回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废话,基本就是说报效朝廷铲除心怀不轨的人如何如何,苏倾听着,死活找不到这人话里的关键词,最后自己心里默默总结,实际上“辟谣”,就是让他们去找那个黑衣人,也就是找倾歌令。而听季回的口气,下达这种假大空的命令,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郑重。
苏倾其实早就想到找倾歌令谈何容易,朝廷要是真像路人甲说的指望几个在街边招来的人才真是见鬼,听见季回说这些,她才大概猜到,事情的真相是鹿洲州官觉得自己辖区内发生这种事,要做些什么来显示自己不是不作为,所以打擂台公开招人给大家看,其实顶多这八个人每人五两银子伺候一两个月,得不到结果就会遣散了。想想司徒瑾这种人也是没脑子,混进这种队伍里来找倾歌令。
听完季回打着官腔的部署,吃饭的时候,苏倾就着从前从林忠嘴里听来的,在心里把局势分析了一通。
话说自倾歌令丢失的消息传出去以来,天子一直对此事很忌讳,对越未两郡盯得也明显紧了些。先前被汉吞并的蜀郡人被辖了六十年差不多同化,倒是没什么异议,可当年被倾歌令打败的越郡王后代不免存有异心,尤其是新接任的郡王沈昶,年轻气盛,有江湖传言说他已经私下遣人去寻倾歌令,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而未郡当年明哲保身弃了越郡退战,保留下了不少实力,若真要寻个由头厚积薄发,也并非不可。
如今靖天子之位是因战而得,那时登上大宝的程颐之前不过汉郡之主,虽说成王败寇,可战争造成的虚空让他不能立即压制越郡未郡,导致这任天子,连带他的后人威信都大不复从前靖天子。只是民心永远是向着倾歌令所在,未郡越郡肯臣服罢了,此次倾歌令一失,流言四起,即便朝廷极力辟谣,还是挡不住众口纷纭。
那句话怎么说的,倾歌令一有异动,天下就要变乱。
苏倾想了想,又实在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扯不上多大关系,毕竟真要乱也得有个过程,六十年实力积攒,你以为天子吃素的,再蠢的郡王也不会毫无准备就反,况且朝廷拒不承认倾歌令丢失,这之间就需要越郡未郡和中央之间各种权谋周旋,反正他们就斗吧,说不定哪天真有郡王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倾歌令就名正言顺招兵买马篡位,到时候才真是兵荒马乱,不过这也需要时间,而这些时间,她觉得把精力放在完美的温公子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苏倾抓着筷子,偷看正文雅吃饭的温容,觉得他好像在想些什么,殊不知他脑子里想的和自己刚才分析的差不多,只是比她的更加高明罢了。wWW.ΧìǔΜЬ.CǒΜ
对这些事,温容只是冷眼旁观,他也最好冷眼旁观。温容表面上不说,可是对天下局势再清楚不过,他会进这个衙门也是自己一步步算计好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有下一步动作。他抬头看了看天,再垂眸就看见苏倾与司徒瑾之间已经燃起无声战火,心里想这个苏倾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应该是不简单的人,怎么一举一动都看不出心机——难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四人都不怎么说话,冯云首先吃完,说要出去调查就走了。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主要是因为苏倾前半段时间在默默分析局势,后半段时间因为司徒瑾嘲笑她看温容而在桌子底下和他互踩,没时间说话。冯云离席,苏倾和他告别的时候正撞上温容的目光,也没劲再和司徒瑾斗法,看温容搁下筷子,缩回脚对他笑:“温容你吃完了?”
温容点了点头,扬唇说:“伯琛兄和阿倾真是好兴致,饭都凉了,还不把心思移到桌面上来。”
苏倾又窘了,没想到他竟然看见他们两个的动作!这个人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好像总能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似的。只能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我不太饿。”
罪魁祸首司徒瑾就笑得春风满面:“子隐兄见笑了,不是我不想把心思放在美食上,是有些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包子塞住,苏倾“温柔”地看着他:“你赶紧把心思放在美食上吧司徒公子,别饿着了!”
堂堂西弗门的司徒公子受到一个小女子这样对待却不气,口里含糊着,眼睛还含笑。温容暗想可能苏倾真的不是为接近他而来,她与司徒瑾这样亲近,大概他们两个本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人,按照司徒公子一贯闲散不群性子,带着他的女人出来这样玩也说得过去,大约是苏倾在使性子,才有昨日他将她推给他那一幕,自己八成是当了苏倾挑拨司徒吃味的工具。
所以苏倾年方十九还敢这样在外闯荡,其实本来就是认定了司徒瑾罢。这样想着,他心里轻松了不少,聊有深意一笑:“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不打扰两位用餐了。”而后在苏倾诧异的目光中起身离去。
司徒瑾大约感到了这句话里的意思,吃着包子笑得幸灾乐祸,而苏倾脸黑下来,咬牙切齿:“司徒瑾,我要杀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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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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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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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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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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