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上古时期,女娲娘娘在黄河河畔,以藤条沾水,点泥浆成人。
只是那藤条上布了些许小刺,女娲娘娘一时不慎,被小刺划破了手指,便有她的精血滴落,混入那尚未成形的泥浆之中。于是这一部分得了女娲娘娘精血的泥人,就成了后世的女娲真血一族。
传说到底是传说,一切都不可考据。若是女娲娘娘真那么容易被藤条上的小刺伤了手,那这根藤条恐怕也不是应该存在于人间的凡品了。
但不管女娲真血族的起源如何,他们的血脉确实有如继承了上古大神一般,神秘,而强大。
曾经的女娲真血族,在人世的修灵界,不可谓不辉煌。
尽管族人数量不多,可但凡在修灵界有重要话语权的位置,都必有真血族人的一席之地。
凡修灵子弟提起女娲真血族人,都难掩神往之情。
后来这一族是如何没落的呢?
这一切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真血族内向来严格限制族人同外界的往来,但总有几个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向往更繁华的人群和更广阔的的天空。
于是族里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偷偷溜出了一趟族门,就被外界一个长她四岁的修士拐跑了。
小姑娘天真单纯,一夜酒醉,就将真血族守护了千年的秘密吐露出去:
原来真血族内,藏有女娲娘娘的法器。
修灵界人人皆知,上古称帝的五位大神,皆有神器流落于人世。为了得到神器中未知的强大力量,一代接着一代的修士前仆后继。
可世人都忽略了,女娲娘娘虽然后来是东帝伏羲的妻子,但这之前,她是未封疆域、却掌管着人间百态的第六帝——人帝。
女娲娘娘自然也有她的神器,名唤“女希尺”。
小姑娘只是族内一个普通人,对“女希尺”的内情了解并不如何深。可这不妨碍听者有心。
那与小姑娘相好的修家,思索数日,便想了个办法,将谣言传播出去:
真血族血脉中的力量,其实并不是因为继承了女娲娘娘的精血,而是因为族内供奉着女娲娘娘的法器。
这话一开始也是没有人信的,只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演变成了事实。
于是修灵界集结了力量,拿出对付妖族都不一定有的团结,将矛头统一指向了真血族。
结果,真血族寡不敌众,大败。
真血族内部被外界修士联手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女希尺的下落。
修士们脸上挂不住,就安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将真血族逐出了当时繁华富饶的中原境内,流放到偏远残酷的蛮荒之地。
也有人提议,不如赶尽杀绝,独绝真血族卷土重来、报复中原修士的后患。
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修,担心若是强行断绝这女娲血脉,万一触怒真神,反而对人世不利;不如驱逐出境,任他们自生自灭,无论生存还是灭亡,就都是天意、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女娲真血族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直到千年后,万妖暴动,修灵界濒临绝境,从北方出现了一支神秘力量,与陆内各方势力,联合将万妖镇压下去。
而后执刑司建立,神秘力量镇守北面,将自己的身份曝于人前:女娲真血一脉,又回来了。
便有了后来的北山宋家。
……
因为这些并没有被载入修灵界正史的陈年往事,真血族人丁稀落,按着族内通婚维持血统纯正的旧法,根本无法让真血族血脉延续下去,于是迫不得已,在被驱逐到极北蛮荒之地后,真血族打开了族门,族人可以与当地人成婚。
这虽然让真血族最后得以长久地幸存,却也带来了一个不小的弊端:原先人人都能继承的女娲血脉,如今只在少数人身上才觉醒。
宋家作为族内历来德高望重、血脉最纯的一支,仿佛被施了某种咒语一般,自存在起,凡宋家人,每一户都只会拥有一儿一女。即便是妻死续弦,也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
虽然怪异,但宋家人的力量总是族内最强的。兴许正是因为这力量,才使得宋氏一支会产生如此奇怪的现象。
即便到了真血族没落之后,宋家的一双儿女里,总会有一个,能继承女娲真血。
这是宋家在族内永远位居高处的起因,也是后来无数悲剧的开始。
真血族在北境安定下来后,得知中原万妖暴动。
哪怕中原修家对不起他们真血族,可那也是千年前的往事了。
百姓是无罪的。
何况真血族信奉的女娲娘娘,教会他们的就是大爱、就是爱人。
于是估量了一下族内现存的力量,便由当时的宋家家主,带领一众宋家手下,以及部分觉醒了女娲血脉的族人,出战相助中原。
若是战胜,凭着真血族人的功绩,或许能够让真血族重回世间,再次立名扬威,尽雪前耻。
结果,自然是极好的。
宋家一战成名,坐镇北山,掌管北山司,宏图伟业,济世抱负,正待一一实现。
暴动平息后,疗养生息几十年,终于又有人问起来,女希尺的下落。
宋家家主为了避免惨剧重现,便对外界宣告:“女希尺由宋家家主传承。只有继承女娲真血者,才能担任宋家家主。因为只有继承女娲真血者,才可能得到女希尺的认可。”
知道确实有女希尺这一神器存在于世,并且比起其他五帝的法器,女希尺似乎更容易到手。wWW.ΧìǔΜЬ.CǒΜ
在天下太平后,总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想要将女希尺搞到手。
然而没能成功。
多少能人异士夜探宋家,擅闯北山司,却连女希尺的毛都没找到。
有人开始怀疑,女希尺是否真的存在;也有人相信了宋家家主的说辞,只有血脉继承者,才能得到神器。
因此,无法改变自己的血脉,却可以利用已有的血脉。
有人撺掇继承女娲真血的家臣夺取家主之位,有人绑架尚且年幼的家主子女……
人如此,妖更是如此。
无论千万年前,还是千万年后,这世上的贪婪和欲望,从来都是不变的。
……
宋连理打小就被当做继承者培养。
小小年纪就觉醒了血脉的真血族人,如今实在是不多见了。
因此作为一对双生子,宋连理众星捧月,被宋家上上下下呵护宠爱着,而她的弟弟宋连祁,不能说被虐待过得凄惨吧,但总归,在姐姐的光芒笼罩下,活得像枚弃子。
宋连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明明是可以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性子,却异常地明事理。
比如对自己的弟弟宋连祁,姐弟感情不深厚是一回事,对他好又是另一回事。
纵观历任家主,也有像她这样,早早就觉醒了血脉的,可下场却不怎么好。只因这位家主性子过于跋扈,对注定不能继承血脉的胞妹欺凌嘲笑。妹妹怀恨在心,找了个机会,跟家主同归于尽了。
既然是要好好地继承家业,家庭和睦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小小的宋连理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总还是关心爱护宋连祁的,也常常劝告父母,不许对他们两个偏心。
宋连理从懂事开始,就一切按照家主的要求,严格约束自己,童年在旁人眼里看来或许枯燥乏味,她却乐在其中,并深以为荣。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小祁的性子越来越孤僻了。阿梨这么小的年纪,都知道劝我们别偏心。只是做个戏而已,都快十年了,还不够吗?”
宋母背着宋父,一副耍小性子的模样。
阿梨是宋连理的小名。
宋父满脸无可奈何:“你也知道如今的局势。这一位中山司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家因为女希尺,被盯着也不是十年二十年了。何况我们也并没有哪一点亏待过小祁啊!”
“你这么想,可别人不这么想啊。谁都知道只有继承了女娲真血的人可以做家主,你早早地宣布了家主之位,保不准有谁暗地里踩低捧高呢?小祁做错了什么?家主之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你胡说什么?!”
宋父严厉地低喝道。
宋母被噎得顿时怔住了。愣了几秒后,眼泪便不住地流下来。
宋父见状赶紧上前安慰:“别哭了,我这也是一时心急,才大声了点。”
宋母不理他,转了个方向,继续小声啜泣。
宋父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你当我心里好受么?刚出生就觉醒了女娲血脉,若是放在族里,我巴不得开了喇叭广播到每家每户。可这是在外头、在北山啊。执刑司还能再撑几年呢?连大长者都说了,小祁的血脉过于惹眼,至少在他有完全的自保能力之前,绝对不可以被人知道。”
宋父顿了顿,又说:“若是家主之位给了小祁,你就会觉得愧对阿梨。等时机合适了,再把真相告诉两个孩子。至少得等他们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否则别说小祁,我更担心阿梨承受不住。”
宋母背脊一僵。
愣了许久,她仿佛才能接受,靠在宋父的怀里,掩面哭泣。
宋父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抬手向门外挥出一道气劲,冷肃地喝道:“什么人!”
气劲攻击到目标,宋父转瞬移到门外,却发现倒在地上,却是他刚刚才提到的亲生女儿。
“阿梨!”
见宋连理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宋父顿时急眼了。惊惶、后悔、害怕、担忧,这几种滋味平生都难以尝到,这一瞬间,却陈满心头。
“你先别动!小心伤到肺腑!”
宋连理盯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男人,以及后面满脸泪痕的女人,在这个时刻,觉得他们的脸无比陌生。
这不是疼她的父亲,也不是宠她的母亲,更不是将宋家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家主和家主夫人。
他们只是一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就可以牺牲自己女儿人生的,普通夫妻罢了。
“别过来!”
宋连理哑声说道。
她眼睛里因为疼痛漫起一片水雾,可水雾后面的眼神,冷得像冰。
“好,好,我们不过来。你别乱动,别乱动。”
宋父一心想稳住宋连理。
宋连理一边注意着宋父宋母的动作,一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的隐匿术是今天的作业。等到现在才被发现,我认为已经达到了父亲的要求。”
宋连理声音听起来显得虚弱,却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先去休息了。我会自己去看医生,请爸爸妈妈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可能就不想看医生了。”
“阿梨!”
宋母眼见着宋连理走开,转身迈出一步。
宋父拦住她,说道:“她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们。我叫人跟着她。让周医生先去她房间门口等一会儿。”
……
不能哭!你是未来的宋家家主,不能哭!
宋连理咬着牙忍着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你没听见刚才父亲说什么吗?等长大了时机成熟了,你就不是宋家家主了……不,你本来就不是,你没有资格,你是假的,你抢了弟弟的位置,还自以为是地对他好。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仿佛某种特别的心电感应一样,宋连理抬起头,就远远地看到宋连祁。
九岁的小男孩见到姐姐狼狈的模样,态度却显得漠然。
宋连理心跳骤然加速,有一种心虚愧疚,交杂着她不敢承认的恨意,瞬间侵袭了她的大脑。
她想也没想,掉头就往侧门走去。
莫名其妙。小小的宋连祁想。格斗训练输了?
……
这一边,派去暗中跟着宋连理的守卫向宋济传来消息:“小姐在去往禁地方向的路途中突然消失了。”
宋济脸上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派人监视禁地附近,有什么异常都立即汇报。
宋明秀在一旁担忧地问:“是大长者把阿梨带走了吗?”
宋济神色略显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应该是的。”
他回过神来,宽慰宋明秀道:“大长者一向很喜欢阿梨,你先别太担心。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去拜访大长者,也许它愿意见我。”
宋明秀嘴上应是,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哼,就会油嘴滑舌。”
谢远洲早就习惯了叶淮这副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带着几分笑意。
叶淮见状并没有放下心来,可表面上还是跟平日里一样。
她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头儿,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什么通知都没有?专程来看我的?”
谢远洲就跟在自己房间里一样,随意地叶淮床上坐下,颇有几分感慨地道:“你男人想要篡我的位。我好不容易从囚禁的地方逃出来,当然第一时间就是来把你拐跑了。”
叶淮的笑容顿时卡在了脸上。
怎么谢远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整句话的意思,她就不明白了呢?
“头儿,我男人……说的是陆司主吗?您这话的意思到底……”
谢远洲一手托着腮,表情有几分无辜:“你男人除了陆引和还能有谁啊。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头儿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中山司易主的消息就要传出来了。”
对着谢远洲那张“你就说怎么办吧”的脸,一向脑回路清奇发散性思维的叶淮一时间也当机了。
这种“你虐我我就拐跑你女人”的行为,还真是谢远洲干得出来的事儿。
“等等等会儿。”叶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陆引和想当中山司司主?”
“那没有。”谢远洲摆摆手,“他就是想逼我下台,换个他自己的心腹上去坐坐,说不定——”
谢远洲朝叶淮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嫌弃道:“不可能不可能。陆引和再鬼迷心窍,也不会让你当这个司主。”
叶淮:“……”
突然好像明白了,陆引和为什么想篡位。
叶淮憋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道:“头儿,今天……已经是六月份了吧。离愚人节有点远了,咱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离开中山也才一个月,您就跟我说陆引和变成了逼宫篡位的大反派,这不是闹着玩嘛!”
谢远洲将支在手背上的脸抬起来,很是惊讶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陆引和当然不是反派啦。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大反派,就只有我们两个呀——我亲爱的妹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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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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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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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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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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