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䝞停下了打斗,面对已显劣势的三兽,微微笑道:“是时候结束了。”
扶桑神木接触到血水的刹那,血水骤然如沸腾那样滚了起来!
而神木则越发青透碧绿鲜亮了,几乎要如活了一般!
应龙怒道:“你居然是拿整个瀛洲来祭炼神木,妄图打开天门?!你可知这样,瀛洲境就毁了!其下封印也会破坏,你能得到什么?”
禺䝞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捧腹大笑起来:“应龙啊应龙,你是不是被封印傻了?孤是神啊!这人间的天地,孤想毁就毁了,毁了再创造一个就是!你分明也是被遗弃的那一个,怎么还眷恋着这不属于神的人间呢?”
应龙骤然语塞,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禺䝞得寸进尺地笑道:“何况孤正是想要封印底下的东西——你不想看看么?也许还真能找到你主上的残骸!”
他朝着赵流之挑衅。
赵流之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已经有新主子了。旧的那个,你既然那么念念不忘,就抱着他的尸首过日子得了。”
苍心乜了赵流之一眼,冷冷道:“一群疯子。”琇書網
这时瀛洲岛晃动了一下,转瞬即逝,仿佛错觉一般;但不等众人放下心来,整座岛开始剧烈震动、接连抖了数十下,地面上赫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有凄厉可怖、吊诡骇人的叫声从地底传来!
禺䝞听见这声音,笑容越发扩大了:他还以为这群人能想到什么加固封印的办法,结果还是无用之功。
一只巨大的、仿佛是由地底岩石做成的手,从大地裂缝中伸了出来,攀住裂缝的边缘。
另一只手随后扶住另一边,两手用力,将大地生生向两边推开!
一个浑身上下,用熔岩作盔甲,武装到牙齿的魔武士,就这么从地下爬了出来!
他周身灼热,火焰燃烧,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用烈火炙烤、熔岩滚烫,根本无法接近,所到之处,连岩石都被融化。
禺䝞神色变化了一瞬,这解封出来的东西,跟他所以为的并不相同。不过没关系,如果能把它带去天上界,估计威力更甚。
禺䝞解开魂海中的禁制,吩咐其中的“东西”,控制脚下的玩意儿不要太过,把瀛洲拆了就没有了炼阵的祭品。
他刚说完,魔武士就站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手中蓦然寸寸节节,拼接出一把黑红赤金的长刀来。
“无向魔刀!”
应龙眼睛一眯,认出此刀,心头剧震!
禺䝞闻言突然大笑:“哈哈哈!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无向魔刀,怎可为旁人驱使?除非这玩意儿是……”
因为魔武士周身熔岩般赤红火焰熄灭,露出了本来面目——
玄黑黄泉岩为甲,幽蓝渊冥火环绕,手持赤金魔刀,深湛灵元如河流一般纵横外显于躯壳表面,正是蚩尤手下十二魔尊之首——
无向魔!
无往不胜,所向披靡,是为“无向”。
无向魔抬起魔刀,横劈向扶桑神木——传说中坚不可摧的神木,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刀斩断!
神木上枝叶纷纷缠绕向刀刃,才吞没了一个刀尖,就立刻被震开,被剑气斩碎成秋毫细末。
神木片片裂开,其中吸收蕴含的气意又纷纷回到主人身上。
禺䝞瞳孔骤然一缩!
无向魔的魔躯,怎会遗留在中土人间?魔尊尸身,当今天下居然还有人可以驱使?混沌残片有这等能力?
不等禺䝞询问,魂海里那“东西”又闹腾起来!
“只有位比无向的魔尊才能驭使无向的尸首!这里有上魔的存在!不可能!魔族早已覆灭!当今三界,不可能还有魔族苟活!”
禺䝞魂海再次振荡,身体一个不稳。
无向魔第二次动作,便是高举魔刀,狠狠斩向禺䝞!
按理说,这么大一把刀,这么迟钝的动作,这么缓慢的落刀,以禺䝞的能力,应能轻松逃掉才是;
然而禺䝞却仿佛被定住一般,只愣愣地,注视着劈向自己的刀锋;
他眼前明明只有一把刀,却仿佛有千万刀光剑影,有千万熔岩奔流,有千万冰川压顶——
“啊——”
被劈开的不仅仅是禺䝞,还有天鼋龟甲,还有整个瀛洲岛!
这看似简单的一刀,像是因为无向魔的笨拙而只能粗野劈出来的一刀,却引得山崩海啸,天地失色!
天穹中血水逐渐被分成两半,紧接着倾泻而下!
天空仿佛也被这恢弘的一刀劈开了似的,有明亮的光线漏进来!
瀛洲族类的心魂境内四散,回归自己的主人身上。
可整个世界灵流纵横交错,混乱不堪,没有来得及回到主人身上的心魂被震碎成烟灰一抹,消弭殆尽;
而即便回到了主人身上,不幸的,或者弱小的生灵,也在这翻天覆地的惊变中,被撕裂成碎片万千!
大地晃动更加剧烈,有低沉压抑如闷钟轰鸣的声音,从地底回响——
瀛洲大地开始疯狂地抖动起来,像是背负瀛洲的天鼋在疯狂颤抖一样。
天空血水汇合成两只人面大鸟的形状,与无向魔缠斗起来;
但就在这一方争斗激烈不休中,所有意识尚存的生命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光越来越亮,天穹越来越近!
在一声仿若龙吟的包围天地的龟吼中,瀛洲境界破碎崩裂,迸射而出!
这其中蕴含的汹涌澎湃的力量,就连无向魔和血鸟都被湮灭其中,更别说这数万万生灵了;
众人此时只有唯一一个念头:
大概真就要这样死了——
一片耀眼到让人失明的白光里,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五感封闭;
未知的情况下,大概也就只能产生这样的念头了。
——也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在无向魔的身躯完全被白光吞没之前,从其中飞离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战时突然失踪的陆引和。
等死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到他们快将自己的人生翻来覆去地过了好几遍,仍然置身于这片白光中。
只是此时的白光与之前有些许不同,愈发显得圣洁高雅,又温柔祥和起来。
众人不禁心中生疑,他们不会是已经死了,到了天界了吧?
还不等他们如何思考,便有天真童稚的声音传来:“这动静闹得可真大呀!”
“我就说嘛!肯定是瀛洲有难,蓬莱才会突然移动的。”
“时间正正好啊,我们算前算后,足足爬了有三百八十八年呢!诶,你们方丈山漂了多久?”
“不多不少。二百四十年。”
这个声音稍显认真郑重,不似前面两个那般活泼。
蓬莱、方丈……这不是另外两座神山吗?
听这意思,他们应该是……得救了?
于是众人心放下来,立刻昏死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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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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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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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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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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