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鸣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人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朝暮进去的时候,叫醒了他。
刘一鸣睁眼,看到是她,调侃道:“还真是难得,以前每次你来这我都是被顾海生那家伙的吼声吓醒的。”
“你好像更喜欢他的叫醒方式。”秦朝暮不由好笑。
“呵呵。”刘一鸣回以冷笑,问:“来看脚伤?”
“嗯。”秦朝暮坐了下来,把脚露出来,苦恼的说:“最近觉得奇痒无比。”
刘一鸣打开纱布看了看,说:“痒就对了,说明伤口正在愈合。”
“好吧。能拆线了吗?”她问。
“再等几天,你这要两周”
“那有什么办法能止一下痒吗?我老想挠。”
刘一鸣看了她一眼,斟酌了片刻,说:“忍着。”
“……”
行吧,当她没问。
她又问他要了些药,付了钱正准备起身走,刘一鸣突然对她说:“薛琳儿要回来了。”
“啊?”秦朝暮没料到他突然说起这个,问:“你似乎不怎么待见薛琳儿。”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上次让我提防的人是她?”
“可以这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顾海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顾海生而言,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个不一样,会给你造成很多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离顾海生远一点咯。”
“那多没意思!”刘一鸣又恢复了以往的调笑模样,“再说,我可是比谁都希望你可以跟顾海生发生点啥的。”
说完,还超秦朝暮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秦朝暮头皮一阵发麻,说:“我谢谢你的好意啊!”
“不客气。”
不要脸!
“你就那么希望顾海生分手?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喜欢她。”
“谁?”秦朝暮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能谁?顾海生那女朋友,薛琳儿呗。”
“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你不会使那啥吧?”秦朝暮看着刘一鸣,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啥?”
“就是……那个……”秦朝暮表情有些挣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道:“嗯,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喜欢顾海生?”
刘一鸣一听,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红了白,白了红,怒吼道:“滚!老子是直的!直的!”
“行行行!你是直的!是直的!”秦朝暮被他吼得胆战心惊,连连附和他的话。
离开诊所后秦朝暮都还有点没回过神,这薛琳儿到底是何方神圣,小曦跟她发生过争执、刘一鸣说不喜欢她,重要的是,顾海生的眼光真有这么差?自己的朋友竟然巴不得他分手。
简直匪夷所思。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顾海生上次送她回来后,就又接单出去拉货了,一直没回来,想起自己当时还调侃说他挺闲的,好像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这周雨水一直特别多,绵绵不断的下了一周,哪里都是湿哒哒的,秦朝暮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挨到周五,孩子们都放假了,结果从周五晚上开始,雨势竟然又增大了,雨水稀里哗啦的像瓢泼一样,还伴有阵阵惊雷,这样连续下到了周天。
雨水导致小亮河水位猛涨,淹了一大片地势较低的农田,前几天还被秦朝暮嘲笑河水太浅淹不死人,这下真发威了。
钟叔看着小亮河汹涌的河水,有些忧心忡忡。
秦朝暮安慰他:“没事钟叔,学校地势挺高的,应该淹不过来,你别担心。”
钟叔叹了口气,说:“小暮你刚来对这里不熟,好多孩子们来上学是要过河的,这河水涨了那么多,他们怎么过的来?实在是危险得紧!”
钟叔这么一说,秦朝暮也担心起来。
“不行,我得叫上老师们,分头去接一下孩子们。”说着钟叔就去召集人去了。
秦朝暮见状也想跟上去,但又想到自己还没拆线的腿脚,还是没有跟上去添乱。
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钟叔很快就召集了老师两两一组分头去接孩子们了,秦朝暮目送他们走远,越发恨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伤了脚,只能呆在学校干等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朝暮没等到老师们回来,倒是等到了一阵哭声。
两个孩子一边哭着一边喊校长。
秦朝暮出了房门往下看,是四年级的小聪和小丽。秦朝暮连忙下楼问他们怎么了。
两个孩子一见到她就见到救星似的往她身上扑,一边哭一边喊:“老师,快去救山茶!”
秦朝暮被这俩孩子的架势吓了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强行命令自己镇定下来,问两个孩子:“发什么了什么?小山茶怎么了?”
两个孩子一边哭一边解释:“我……我们来的时候,河里涨了大水,过河……的时候,山茶她滑了一下被水冲出去了……”
秦朝暮心里一紧,连忙问:“冲出去了?冲走了吗?”
“没……没有,她及时抓住了一个大石头,现在被困在河中央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小丽边哭边说:“山茶都是为了帮我才被困的,老师你救救她!”
听到小山茶暂时没有危险,她短暂的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抚好两个孩子。
见还没有老师回来,心中兀自做了决定。
她冲两个孩子说:“小聪,你带我去找小山茶。小丽,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有别的老师回来,让他们马上来接应我们!听到了吗?”
小丽点头。
“小聪,我们走!”
然后跟着小聪就往出事的地方走。
因为他们几个住的比较近,和其他远处的学生不顺路,刚好就被钟叔给忽略了。
秦朝暮跟着小聪着急忙慌的往事故发生地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自己拖着一只受伤的脚,能不能胜任还真不好说。但她还是在心里强行说服自己:你可以的!
到了现场,秦朝暮才知道情况要比自己设想的严峻得多。
这一片河很宽,水也很急,因为暴雨引发了山洪,河水有些浑浊,看不见到底有多深。
小山茶被困在正中间一块大石头上,那块地方估计原来有一片高于河床的空地,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块石头横亘在中间。
石头其实已经被淹的差不多了,上面几乎没什么空间了。
小山茶被水流冲到那个位置,浑身都已经湿透,趴在石头上有些哆哆嗦嗦,加上水流一直在冲击她没能放上石头肢体部位,看上去十分凶险,感觉她随时都会被冲走。
看到她来了,小姑娘眼前一亮,大喊:“老师!”
看到她的那一刻,秦朝暮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这一叫,秦朝暮生怕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被冲走了。
“小山茶,你还好吗?”
“不好,老师,我害怕。”语气里透着哭腔。
“不怕,老师来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救你。”她安抚道。
“老师,我手麻了,腿也麻了……”
秦朝暮一听,顿时心又沉了沉,明白再不去救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山茶,乖,我马上想办法过来,你等着我好吗?”秦朝暮冲着她喊。
“好!”
“一定要等我过来啊!”秦朝暮强调,生怕她坚持不住。
说完,她看了看河道,想判断出哪里水流相对平缓一些,视线一转看到前方一个拐弯削弱了一些水流的速度。
她带着小亮来到这个拐弯处,嘱咐他在岸上接应她们,在岸上丢下一支拐杖,自己拿着另一支拐杖下了河。
秦朝暮一边用拐杖试探水深一边缓慢的往小山茶被困的地方移动。
水流很急,给她的每一步都增加了难度,下了水后不久,脚上隐隐传来一阵阵刺痛,她直觉脚上刚愈合的伤估计又裂开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没有任精力去顾及自己的脚伤了。
越往前走,水越深,刚开始只到小腿,然后再到大腿,现在已经蔓延到腰际了,秦朝暮的行动也越发缓慢,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好久,快到小山茶那里的时候,水已经要到胸前了,但所幸,再往前河水没有继续加深,就在快靠近小山茶的时候还有变浅的趋势。
秦朝暮估计的不错,这里的确是有一块略高于河床的空地,她现在已经到空地上了,思及此,秦朝暮松了一口气。
再接再厉,她稳定心神,继续往前走。
小山茶看着她快到自己跟前了,对她喊:“老师,加油!”
秦朝暮停下来,对她笑:“老师来了。”
刚走到石头边,小山茶就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秦朝暮一手扶住石头稳定自己,确保自己暂时不会被水冲走,一手抱住小山茶,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老师来了,我们小山茶真勇敢。”琇書蛧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秦朝暮深知两个人继续待在这里,体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思忖再三,她在小山茶耳边说:“小山茶,乖,老师带着你回岸边好吗?”
小山茶趴在她颈窝里点了点头。
征得她的同意,秦朝暮抱小山茶的手紧了紧,说:“你现在下到水里来,抱紧我的脖子,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
“嗯。”小山茶答。
说罢,慢慢下到了水里来。
抱着小山茶,回程自然是比刚才过来要艰难的多,秦朝暮心跳的很快,再一次拿着拐杖一边小心翼翼地探路一边艰难地移动。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明明泡在水里,秦朝暮的额头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期间两人好几次都差点被急流掀翻,好在小山茶一直牢牢地攀住了她的脖子,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让她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离岸边不远了。
岸上的小亮看两人快到了,拿着秦朝暮之前留下的一支拐杖走到近水区接应她们。
他把拐杖伸过来,示意两人抓住。秦朝暮站定,稳住了脚,示意小山茶去抓拐杖。拐杖还有些距离,小山茶慢慢松开一只手去够拐杖。
站的这个位置水流很急,秦朝暮撑得很吃力,眼看着小山茶就要抓住小亮递过来的拐杖了,受伤的那只脚却突然一滑——
千钧一发之际,秦朝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小山茶往小亮的方向一推,这一推使出了她浑身所有的力气,小山茶借着这股力迅速抓住了小亮的拐杖,被他拉到近水区。
但秦朝暮推完小山茶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冲出去好远,她隐隐听到两个孩子的尖叫。
“老师!”
但她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们了,整个救援的过程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被洪水冲走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
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有些后悔那天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出声,还有那个一直在梦里叫她名字的人,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是谁了……
这样想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要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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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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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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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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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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