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眨了眨眼:“你现在真是大忙人了,连饭都来不及吃完。”
安心如苍白着脸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
她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告诉伊娜,她没有能力解决;告诉其他人,她没这个脸暴露当年的事情。
安心如只能自己下楼打车,咬着唇去往费曼咖啡。一路上,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安心如毫无知觉。
穆先生,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上一次好不容易才脱身,这一次,她已经成名,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安心如自己也知道,单独赴约太冲动了。可没有办法,实在是过去不堪,无法诉诸他人。
到费曼咖啡的时候,安心如已经全身是汗,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汗珠流在脸上,冲淡粉底,显出疲态。
隔着玻璃,安心如一眼就看到穆先生的身影。
和几年前一模一样,瘦削颀长。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完全无法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颤抖着手走了进去。
这个世界上,她独怕穆先生。如同害怕一条巨大而阴湿的蛇。
穆先生肤色很白,淡淡的眉眼,菱形的唇总是带着笑意,修长的脖子永远挺直,下巴微扬,有种不一样的吸引力。
但细看他的眼睛,却总会让人战栗。
淡灰色的瞳孔,永远亢奋地盯着人看,像是盯住了猎物。
王耀庆那双凤眼也总是让人感觉不适,但他是阴骘,而穆先生,是阴冷。前者像鹰隼,后者,像秃鹫。
看到安心如缓缓走进去,穆先生的眼睛更加亢奋,手轻轻敲敲桌面:“我的小熟人来了。”
安心如勉强笑笑,坐到了穆先生对面。
穆先生不说话,嘴角有些微抽搐,看着安心如,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看见一盘红烧肉,有种病态的渴望。
安心如当年那种被蛇盯住的感觉又一次爬上脊背,整个后背冰凉。
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头,一阵痛感传来,同时也提醒她,今天是鸿门宴,怯了先就输一城。
“穆先生,好久不见。”安心如稳住了声线,先打招呼。
“我对你甚是想念。”穆先生笑了笑,手伸出来,要跟安心如握手。
安心如微笑着伸过手去,心里不甚乐意。
和当年一样,触手一片潮湿冰凉。
“安小姐似乎想用完我就跑。”穆先生摩挲着安心如的手,像是摩挲一件珍宝。
安心如心一沉,旋即咬咬牙:“知恩图报我懂。钱还完了,我该还人情了。”
穆先生盯着安心如看了很久,急促地笑了一声:“王耀庆和张少澜都没碰你,很好。”
安心如心里惊了一惊。穆先生在找人跟踪她。
“您想得到什么?我能给的,我都给。”安心如也急迫起来。天知道她有多么急于跟这个故人两清。
“我想睡你,十年以上。”穆先生使劲握了握安心如的手,那种病态的渴望又出来了。
安心如心跳骤然加快,快得她胸闷窒息:“穆先生的秀空里,有的是美女。”
“睡漂亮女人我已经腻了,我想睡聪明的。”他歪着头看着安心如,似乎在看一条案板上的鱼,琢磨着从哪下刀,满眼都是亢奋。
安心如的汗一滴一滴流下来,她不去擦,也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害怕。
现在玩语言游戏已经失去意义,只能让穆先生更加兴奋。
安心如快速想了想,没被穆先生握住的另一只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做。包括我十年收入全部给你,或者帮你拍你们一开始想让我拍的三级片。”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要不是实质的,不在国内出售。”
这条蛇她没有办法轻易甩开了,这件事绝对无法善了。安心如在秀空时更是知道,穆先生对每一个新进入的女人,都有录像的习惯。
一旦录像公开,安心如无法面对接下来的轩然大波,更没法面对王耀庆和王吉等人一直以来为了捧她做出的努力。
她从内心里,排斥厌恶,甚至是恶心自己的过去,尤其是那一晚。
现在最大的危机当前,她甚至已经不想在演艺圈更进一步,只要能延缓穆先生的侵犯,哪怕最后得逃离国内都行。
壮士断腕。
“呵呵。”穆先生简短笑了一声:“我对你没那么大兴趣时候你不答应,现在晚了。我肯定要睡你,如果几年以后还没厌倦,我还可以考虑娶你,跟你生个聪明孩子。”
安心如身上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她抽出手,站起身,白着脸勉强说道:“我回去考虑考虑,一会儿还有事情,穆先生,我先告辞,考虑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金蝉脱壳。狡猾。”穆先生笑着看她:“可你今天走不出去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欺近安心如,安心如不断后退,直至被逼到紧贴墙壁,浑身轻颤:“穆先生,这样会两败俱伤。”
“是你伤。”穆先生冰凉的手触上安心如的脸,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握住安心如两只手腕。
他的手顺着脖子往下滑,从安心如的衣服下钻了进去。
安心如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想要向下倒去。
“完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这两个字。
穆先生的手已经在解她的衣服,他的笑声让安心如浑身发麻:“就在这里办了你,你会不会吓哭?”
安心如猛烈地挣扎起来。此时喊叫没有用,她余光扫到门外站着的一堆大汉,只得无声地用全身的力气与他撕扯,心里却越来越绝望。
就算撕扯得赢这个高大的男人,她也跑不出去,外面还有他一堆手下。
穆先生看到安心如挣扎,更加兴奋,直接把她按在了咖啡桌上,随手一扯,安心如的衬衣扣子全被扯掉,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
她死死盯着穆先生那双亢奋的眼睛,暗自磨牙。这大概是最后一条路了,咬断他的舌头,被他的手下打死。
“我不会亲你的,我怕你咬到我,我还得把你的牙一颗颗掰下来。”穆先生边说边低头,咬住安心如的耳垂研磨。
安心如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这回是真完了。所有的希望,将来的期盼,全毁在这一晚上了。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死,也许死了,一切就解脱了。不用每个午夜梦回都被噩梦惊醒,每个清晨醒来都疲惫不堪。
她试着咬了咬舌头,却发现咬舌自尽,根本没那么简单。她使劲咬了半天,也只是咬破洞,满嘴的血腥味而已。
安心如痛苦地蹙起眉头。
还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强暴,更让人想死的情况吗?
“啪!”突然一声砸玻璃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让安心如顿住了咬舌的努力,也惊动了穆先生,让他停下了手。
安心如回过头,不由睁大了眼睛。
徐眉挽起袖子,抄着一根甩棍,徐徐走向门外的人群。她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此时松开了几颗扣子,袖子挽起,脸如冰霜。
门外的大汉都愣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扑上去十几个,把徐眉围在了中间。
徐眉一根甩棍用得刁钻狠毒,两条腿专踢男人裆下,胳膊肘击胃,空出的一只手掌劈后颈,不一会儿,就有几人跌出战局,无法站立。
无奈门外人多,跌出几人就补上几人,徐眉虽然凌厉可怕,渐渐也气力不支。
一人从徐眉背后狠狠一棍,徐眉一个踉跄,险些倒下。
安心如差点叫出来。她就是不想连累人,才没有告诉她们,谁知道徐眉自己找来了。
这时就听“啊!”地一声大叫,声音文雅,是刘大美双手高举一只铁锅,长发飘逸就扑了上来。
伊娜在他身后,手拿菜刀面目狰狞,也跟着往上冲。
安心如看得差点疯了,这不是来送死吗?
果然,片刻后,伊娜和刘大美被乱拳打倒,围在中间一顿群殴。
此时徐眉也已倒下,七八个人围着她痛殴。
不到一会儿,这三人满身是血。
安心如眼看着,徐眉吐了口血。这是现实不是武侠片,吐了血还能满血复活。八成她内脏被踢坏,或者内出血。这种情况很危险。
伊娜大脑刚做完手术,经受群殴简直是送她进地狱。刘大美情况也不怎么好,三人中他最瘦弱,最不经打。
安心如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动,眼睁睁看着三人已经不再动弹。她心胆俱裂,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收拾不住。
“放了他们,我听你的!”安心如闭上眼,不再挣扎,眼泪横流,哽咽难抑。
“你早该听话。”穆先生看着安心如那张精致的脸,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她对他的吸引力不是外表,而是行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穆先生越来越想占有她,把她关在身边,看看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能给他的生活带来点什么乐趣。
穆先生的手,渐渐往下探去。安心如随之而来的战栗和痛苦表情,让他极度兴奋起来。
“啪!”又一声巨响,这次直接把玻璃砸碎。
穆先生终于不耐烦,冷冷抬头,却吃了一惊。
“轰轰”的发动机声,像是打雷一样,由远及近,急急传来。
不远处,目测足有百来辆机车急速驶停在咖啡馆门口。当先一个人骂骂咧咧下了车:“他妈的不想活了,连老子的代言人都敢碰!”
另一个人年纪轻轻,英俊高大,车后还载着一个最近很火的女明星,沉着脸也下来了。
他们身后,一百多个粗壮汉子同样骂骂咧咧下了车。
“你们可算来了!”安心如从前的经纪人哭喊了一句,便晕了过去。
这一百多人手提头盔,就是最好的武器,边骂边围上来,把刚才占了上风的几十个人围在中间。
穆先生那几十个手下互相对视几眼,有些惊慌,拿出武器来,都是管制刀具。
那些机车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亮刀子,提着头盔就冲上去,沉重的头盔砸在头上,几下把人砸得没有反抗之力。
穆先生眼看刚才的胜局,被瞬间逼平,脸沉了下来,眼中现出疯狂,嘴角抽搐着笑了:“这下好玩了。”
他一把拽起安心如,推着衣不蔽体的她走出去。
到了门口,安心如心里一凉:冰冷坚硬的铁块顶在她的后腰上。
“说话。”穆先生的兴奋犹自未退。
“别打了。”安心如知道,后腰那是枪。她更知道,伊娜、徐眉和刘大美现在就得送到医院。
“丫头你咋样?”罗阳一看穆先生紧贴安心如走出来,再一看他的手势,眉头一锁,示意机车手们停手。
“心如姐,你!”赵又迪从刘宇哲车上下来,就自己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蹲着,一点也不显眼。
此时见安心如和穆先生这么奇怪地走出来,她忙上去扯住要上前的刘宇哲,担忧地看着安心如。
“他有枪。”安心如一番折腾,声音已经嘶哑:“罗总,能不能先把我朋友送医院去?”
“行。”罗阳干脆地答应,回头找了几个人,抬着伊娜三人离开。
“你这孙子干什么的?枪都玩出来了?”罗阳大咧咧地叫骂,眼神中却都是凝重。
“要不是你们,现在她就是我的人了。你会后悔你碍了我事的。”穆先生冰冷地说。
“滚!死到临头还要强撑!”罗阳身后的人开始叫骂。
可罗阳和刘宇哲、赵又迪却一脸忧色。
他们看出来了,这男人眼神疯狂、表情扭曲,不是能被吓唬住的。他们不敢离开,却又不敢上前,一时僵持在那里。
双方僵持了有五、六分钟,罗阳脑门上冒了冷汗。没人敢掏手机报警,那男人说了,掏手机被他或他的几十个手下看到,安心如就没命。
“让安小姐到地底下陪我也一样。”这个男人笑嘻嘻地说。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男人扭曲而疯狂。
现在他们都后悔刚才没有报警。m.χIùmЬ.CǒM
徐眉打电话来的时候,只是说安心如可能有事,但她不确定,有可能需要帮忙,这才打电话从王吉那里要到他的号码求助。
没有人会想到,好好的一个明星,会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罗阳他们正好在附近举行车友会,其实本来是借这个机会带车友们过来看看明星小朋友的。
双方僵持了十来分钟,眼看这男人眼神越来越不正常的亢奋。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明显是吸了毒的状态,不能用常理揣度。
所有人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心如你还有这么死忠的脑残粉呢?”刘宇哲眼睛一亮,突然吹了声口哨,笑着说。
“哎呀心如姐我可真羡慕你,我就没有死忠粉。”赵又迪也莫名其妙笑着说道。
“你可以跟她一起走,小美女。”穆先生嘴角抽搐一下,又怪异地笑了一声。
“你想走到哪?”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穆先生背后传出。
安心如一听,差点忍不住回头,又怕惊动穆先生,强自忍耐,可眼泪已经汹涌流下:王耀庆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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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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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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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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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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