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郁南星动完手术的第二天,病房里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他在刚进门就准确叫出了郁南星的名字,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郁南星一脸茫然。
然后就见这位不苟言笑的老者淡定自若地坐在了沙发上,手中还握着拐杖。
郁南星看着这位老者,心里对他的身份有点猜测,但又拿不准是不是,只好站在一旁保持沉默,她战战兢兢地端了一杯水给这位老者。
就在这个时候,出门买早餐的褚怀辰推开病房们,然后就见他一脸诧异地喊了出来:“爷爷!”
郁南星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褚怀辰的爷爷……
她以前听褚怀辰说过他的爷爷,年轻时是征战过沙场的将军,从腥风血雨里厮杀过来的老者,总是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褚怀辰最怕的就是他家的老爷子。
郁南星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老将军,然后在心里默默想道,幸亏刚才没有乱说话,没有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叫我干吗,我不能来吗?”老爷子瞪了一眼不着家的孙子,来北京几天了,愣是没有回大院一次。
今天他要不是来医院体检,听老战友说起在医院里好像看到了小辰子,他这把老骨头还一直不清楚孙子的下落咧!
“哪能啊,您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你啊!”在老爷子面前,褚怀辰总是会露出一副大院里熊孩子玩世不恭的气质,没了往日的沉稳端重。
“等你回家?天都要塌了。”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他眼光一扫,看向了郁南星。
郁南星察觉到一记冷冽的眼光,她后背一凉,就在她有点无措的时候,褚怀辰走到了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褚怀辰帮郁南星披了一件外套,然后看着老爷子一脸讨好地说:“爷爷,南星身体不好,受不得凉。”
“哼,她身体不好,我身体就好了?今天我去医院检查身体,老赵还和我说我的血糖指数高了呢!”老爷子一脸傲娇地传达着主治医生的话。
褚话辰站在一旁,熟稔地接下话茬:“您那是红烧肉吃太多了,明儿个叫阿姨少烧点肉。”
……
听到这番话的郁南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察觉到情况不对时,立马闭上了嘴巴。
老爷子抬起拐杖就打算打褚怀辰。
病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好了,我今天也只是过来认个路,你小子,过来送我下去。”老爷子站起来,看了一眼褚怀辰。琇書蛧
“得令!”褚怀辰笑着说道。
“我先出去一下,你去床上躺着。”褚怀辰摸了摸郁南星的脑袋,一脸宠溺。
郁南星撇过头,神情冰冷,完全没了刚才自在舒心的笑容。
她冷若冰霜的表情,碰巧被准备出门的老爷子看了个透彻,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家狗腿的孙子,不争气地叹了口气。
刚送走老爷子,郁南星就接到了桑桑的视频电话,她坐在窗户边上,调整好表情,刚按了接通键,就听见视频那头卷卷热情地叫个不停。
郁南星看着熟悉的金毛,开心地喊道:“卷卷!”
桑桑搂着大金毛,笑嘻嘻地说:“卷卷,快和你南星姐姐打招呼!”
一人一狗对着视频玩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桑桑看着一直霸占着手机的卷卷,终于伸手赶走了它,在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南星后,桑桑眼眶立马就红了,她抽泣道:“南星姐,你的手有没有事啊?”
这几天郁南星听到最多的就是“南星你的手有没有事啊”,“南星手术应该没问题吧”,前天和洛嘉野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忍受着那个快步入中年的男子一直絮絮叨叨。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郁南星直呼受不了了,对着洛嘉野直说“你是不是已经步入中年危机了,所以这么话唠”!
视频这边的桑桑自顾自地一直在嘟嚷,她看着郁南星,直说要她把右手伸给她看看,郁南星哭笑不得,只好抬了抬暂时没有什么力气的右手,好让小姑娘安心。
“对了,南星姐,那个什么,褚怀辰和你什么关系啊?”小姑娘聊了半会儿天,突然想到一件事,赶忙问道。
“怎么了?”郁南星不解。
“就我们客栈不是在地震时都塌了吗,然后政府处理这些建筑其实还要等一会,但地震后没几天有个叫褚怀辰的那人就找我了,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是叫我先把客栈重新建起来。”桑桑仔细描述着那些事情。
听完后,郁南星一阵沉默,她缓缓开口:“现在客栈怎么样了?”
“因为地震震级不是很大,所以处理好所有伤员后,洱源政府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坍塌建筑了,施工队也来了,我隔几天就会去现场看一看,南星姐你放心,到时候你九月份回来,就是一个崭新的故辞居啦!”想到正在慢慢恢复的客栈,桑桑就很开心。
郁南星听到一切都好的消息,也放心了很多。
“那张卡……能不用就不用,要是没钱了你打电话给我,我想办法转过去。”
郁南星虽然这样安排着小姑娘,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毕竟,这些年,她一直住在洱源,客栈是洛嘉野开的,她充其量就算是一个照看客栈的帮工,要说积蓄什么的……她好像真的没有。
这可真是让人发愁,郁南星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而这边,褚怀辰正陪着老爷子等电梯,按键上显示着电梯从二十楼缓缓下来,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面,老爷子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和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谅他作为一个半只脚都要迈进黄土地里的老人的好奇心,实在是他这个小孙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就……我还在追她的关系。”褚怀辰摸了摸鼻尖,瓮声说道。
“看出来了,人姑娘根本不待见你。”老爷子斜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嘲讽。
“也不知道某人是干了些什么事,私人飞机都出动了,人姑娘也没有被感动,真是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老爷子说上瘾了,在电梯门口慢悠悠地说道。
站在边上的助理听得一脸笑意,但又不能公然笑出来,只好憋着笑意,看着老军长骂他看着长大的褚家小少爷。
“陈伯……”褚怀辰看老爷子说起劲了,赶忙搬救兵。
陈伯看到褚怀辰讨好的眼神,笑着开口:“老爷子您就歇歇吧,电梯来了。”
“行了,你也就别送了,回去吧,对了——”老爷子刚准备踏进电梯,又退了出来看着褚怀辰道,“你妈前几天打电话回来,她可能会回中国了。”
褚怀辰得知这个消息后,轻声“嗯”了一声,再没有多说什么。
老爷在看到他漠然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多说:“到底是你妈妈,将来……那姑娘总是要过她那一关的。”
“我喜欢的女孩子,和她没有关系。”褚怀辰似乎不想多谈,弯腰送老爷子进电梯。
老爷子看着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下电梯的时候,老爷子一脸无奈地说:“生平没什么期盼,只希望可以家庭和睦,上天到底不圆满。”
“小少爷还年轻,年少气盛,过几年就好了。”陈伯安慰道。
“怀辰就算了,我家那个孽子呢?好好一个家硬是被他给弄得乌烟瘴气。”
陈伯知道老爷子口中的孽子就是褚怀辰的父亲,和夫人关系恶劣,一直住在外面,那位也是一个会来事的主。
褚家几个后人,全都是……事业有成,奈何感情坎坷。
父亲情人太多,弄得一团糟;儿子太专情,也是一团糟。
想到这里,老爷子就头痛,他摆摆手:“这些个臭小子,不想了,越想越烦。”
早上的阳光不是很热烈,隔着玻璃,洒在人身上,一丝丝暖意袭来,郁南星挂了桑桑的电话后就趴在沙发沿上昏昏欲睡。
褚怀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女孩趴在沙发旁,长发垂下来,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洒在她的脸上,一半铺满了阳光,另一半藏匿于阴影中。
光影间,郁南星动了动身子,想要把整个人都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轻轻皱了皱眉头,眉心聚拢成小雏菊一样的形状。
褚怀辰微微笑着,这是他幻想过很多次的画面,他推门就可以看见心爱的女孩,他可以走过去拥抱她,轻吻她,而不是只能在虚无的梦境中握住她的手。
那是他渴望已久的星辰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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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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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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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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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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