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摸向口袋,突然一张纸条,她摸出来,看到了默神的地址。
凌楠突然就有一种冲动。
她驱车去了标签上得地址。
摁着门铃的时候,凌楠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许栩开了门。
在他开门之前,凌楠甚至想过,他可能纯粹是为了戏弄自己而给的假地址,或者他房间里有个妖冶妖娆的女人,自己完全是可以来和他正式谈签约的。
但许栩开门了。
他望着凌楠,先是一愣,随即挑起眉毛,恶意地笑了笑:“没想到凌总这么快要来履约了吗?”
凌楠走进去。
她内心有个声音在说:凌楠你在怕什么?你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女人,许栩明明长得比路子明帅,你又不吃亏!你现在没了婚姻约束,你就是光明正大!
她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平静。
“要喝东西吗?”
许栩走到吧台边。
他穿着棕色衬衫,外面套了件羊毛背心,穿着宽松的休闲裤,拖着棉拖鞋,看上去是个很舒适、很有品味的男人。
凌楠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许栩就倒了杯柠檬水给她端过来。
凌楠抬眼看着他,忽然就开始脱衣服,她把水蓝色的毛衣给拽了下来,露出黑色的胸衣,她的身材是消瘦的,背后肩胛有些突出,这样的身材绝对是说不上诱人,只见嶙峋。
许栩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就开始脱衣服,几乎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楠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反而扬起下颚,颇有些挑衅:“我就是来履约。怎么,默神怕了?”
许栩眼睛一掠,看到从凌楠衣服口袋里掉出的本子它弯腰捡了起来,随即望向凌楠,眸色一片清明,似还带着悲悯,“你和路子明离婚了,心情不好对吗?”
凌楠如同被人拆穿谎言的孩子,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许栩默默地拿起衣服给她重新套上,有肌肤的碰触,他的心里也有触动。
凌楠裹紧了身上的毛衣,她有点尴尬,也有些自伤,“我不好看是不是,没什么吸引力。”
“没有,”许栩矢口否认,“上次我只是气话。其实——”。
“我当年在北京,喜欢过一个北大的姑娘,她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可是我一文不名,我写字,做编剧,都不过是做人枪手。我写了很多酸诗,可是也不敢给那姑娘。我没有去看今年的烟火,因为我想到你,就忘记了世间繁华;天边的云彩,好似你翻飞的长发;我走过那么多山,看了那么多水,始终不能忘记你——我的姑娘。xǐυmь.℃òm
凌楠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许栩自嘲地笑了笑:“凌楠,你可能不知道,我当年暗恋的姑娘就是你。”
“可是——”
“可是路子明偷走了我心爱的姑娘,也偷走了我的作品个和整个人生。”
凌楠整个人在簌簌发抖。
这首诗是路子明写给她的,虽然有拼合名家的嫌疑,但确实是写给她的、没有公开发表过,没有第三人会知道——除了那个真正写这些诗的。
“还有很多,都是我当年住着地下桥东,翻那些诗集写的,我知道写的不好,所以不敢给你看。可是我没想到——”
凌楠哭了,就算现在物是人非,可她以为她曾经和路子明有过美好的时光的,可是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许栩面对她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
可凌楠很快止住了哭声。
“对不起,许先生。”她歉疚地说道。
“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许先生,因为我写书用的这个本来也是我表弟身份证。”
凌楠愣了下。
“你可以叫我言忍。”
凌楠点点头,“言先生。”她的目光没有与言忍正视。
言忍明白,自己无情地戳穿一切让她太过难堪,他打着圆场:“路子明是有些才华的,你喜欢他肯定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些诗。当年我就算写给你,你也未必会喜欢我。我那时候很年轻,脾气很差。我在北京的时候也谈过个女朋友,她在会计事务所工作,而我却从银行辞职要去追逐梦想,那个时候我写作没什么人赏识,我们两个人的房租和生活完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她有时候太累了只是想靠着我休息一下,我却都不能提供给她一个牢靠的肩膀;她撑不住了希望我出去工作帮她分担一下,可是我却都自私任性地觉得她完全不能理解我,理解我那个时候的追求。我们无休止地争吵,最后她终于选择离开了我。”
凌楠垂下眼睑,她说道:“你说的这段岁月让我想到了我和路子明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闷在家里写稿,那个时候包括他的父母都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却总是天真地坚信,路子明确实比其他人有才华,他坚持写作一定会成功。于是我用我在报社的工资维系着我们的家庭,那个时候真的是辛苦啊,可是回忆起来那却也是最单纯快乐的时光。”
“你是因为坚信而快乐,而我却因为怀疑而痛苦。”言忍的眼睛里闪着些许异样的光芒,“也许我们都错了。”
凌楠怔怔地望着他,突然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你是指我放弃写作去从商?如果是指这一点,那么我会说我并不后悔,如果我还在从事着我不可能会成功的事业,我可能到现在还在怀疑自己。但是我在后悔如果时光再来一遍,也许我会对那个女孩子再好一点。”
凌楠与言忍在灯光下对视。那一瞬,他们仿佛看到了彼此心底,仿佛认识了多年一般;或许,他们本该早就认识的,如果不是路子明拿走他的诗,如果他有勇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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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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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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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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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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