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洵指着黎冠星,问道:“那他怎么还不走?”
刘真珍狐疑地看着朱慈洵:“冠星哥哥是为了看护阵法才留下的,如今阵法已经启动,他自然就要走了。殿下什么意思,生怕我们留下来是升官发财不是送死?”
朱慈洵自觉刚才的话有些失礼,讪讪地闭了嘴不说话。
刘真珍扭头对黎冠星说道:“冠星哥哥,如今阵法已经启动,你也快走吧。帮我照顾好霸王寨的人!”
黎冠星点了点头,利落地转身走了。
朱慈洵本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刘真珍转身进了寨子,只留了一个充满拒绝的背影给他。
洵锦小声问道:“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朱慈洵:“走,去跟着黎冠星,本宫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让侍卫们先行离开去保护霸王寨的人,留下暗卫即可。”
洵锦领命退下。
果不其然,朱慈洵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遇到了坐在路边吃馒头的黎冠星。
黎冠星见了朱慈洵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行礼。
朱慈洵也不介意,拿了干粮坐到黎冠星身边,问道:“黎兄为何不赶路?”
黎冠星:“走累了,休息一会。”
朱慈洵:“黎兄打算一会偷偷回去?”
黎冠星没料到自己的打算已经被朱慈洵看穿,愣了一瞬之后,冷冷地说道:“不关你的事!”
朱慈洵也不恼,耐着性子问道:“不知黎兄可有办法救人?”
黎冠星白了朱慈洵一眼,说道:“殿下贵为太子,还是尽早离开吧。”
朱慈洵不紧不慢地说道:“对方有上百人,都是驱蛊高手,凭黎兄一人,只怕很难救下刘姑娘吧?本宫带了暗卫,只要有人能克制住他们的蛊术,那些人就不足为惧。”
黎冠星沉默了一会,说道:“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若回去了,你跟你的暗卫们,都可能死在山上。”
朱慈洵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说道:“本宫才知道,黎兄是如此婆婆妈妈之人。”
黎冠星气呼呼地将馒头吃完,起身说道:“你要去送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罢便往后山走去。
待二人重新回到霸王寨时,王隆已经站在门口跟刘真珍对峙了。
黎冠星见朱慈洵确实跟着自己回来了,心中的戒备放下不少,跟朱慈洵一起趴在屋顶上,一边看着下面的情况,一边小声说道:“王家虽然来了近一百人,但只有王隆才是我们需要对付的人。如今他们能在阵法内驱蛊,主要是因为王隆以自身的本命蛊压制着阵法的力量,一旦王隆死了,那些人就无法在阵内驱蛊了,你的暗卫应该可以解决这些人吧?”
朱慈洵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底下的情况。
黎冠星抿着嘴陷入了沉思,认真思考着该如何才能杀了王隆。
那边厢,王隆正用一种十分下流的眼神看着刘真珍,淫笑着说道:“小美人,我的聘礼可有收到?”
刘真珍冷哼一声,一鞭甩向一旁的木箱,木箱应声而裂,金银珠宝瞬间洒了一地,还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王隆的脚下。
王隆十分随意地踢开了那颗人头,说道:“小美人,你这可就不对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杀了我王家的信使,可是大罪啊!不过嘛……这桩罪先给你记下,等你入了我王家门,再慢慢罚你,嘿嘿嘿。”
刘真珍“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道:“我宁可现在就去死,也不想你靠近我半分!”
王隆“嘿嘿”一笑,忽然抬手吹了个口哨。
刘真珍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王隆走去。
王隆:“我早知道这来使肯定会被你斩杀,所以在他身上埋了傀儡蛊。现在,哪怕是让你脱光衣服给兄弟们看看,你也会照做的。”
刘真珍十分艰难地将手放到腰间,正欲拔出短刀自尽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敢对本宫的人下蛊,你王家是嫌活得太久了吗?”m.χIùmЬ.CǒM
众人闻言都怔住了,王隆对蛊虫的控制也暂停了一下。
朱慈洵气定神闲地走到前面,挡在了刘真珍身前,睥睨地看着王隆。
黎冠星趁这个空档,将刘真珍扶到旁边休息,替刘真珍祛除身上的蛊虫。
王隆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问道:“你是何人?”
朱慈洵:“大庆太子朱慈洵,南疆新任的通判。”
王隆自然也听说了新任通判是太子殿下,见对方亮明了身份,便假笑着说道:“草民王隆,见过殿下。”
朱慈洵冷声说道:“这南疆的百姓,见了太子,居然不用下跪吗?”
王隆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好似没听到一般,尖着嗓子说道:“刚才殿下说,这刘真珍是您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慈洵:“前几日,刘寨主已经将真珍姑娘许配给本宫了。”
此言一出,不仅王隆愣住了,后头帮刘真珍驱蛊的黎冠星也愣住了。
刘真珍皱着眉,出声反驳道:“太子殿下不是……”
“黎兄,专心驱蛊!”朱慈洵高声打断了刘真珍的话。
王隆自来就是个不要脸的,听到朱慈洵这么说,非但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太子殿下,王某今天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那刘大海已经归西了,他说过的话自然也就不作数了。况且,您跟真珍还未拜堂,也算不得真夫妻。”言下之意便是,这亲,他王隆抢定了!
朱慈洵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王当家的,是吧?你确定今日你非要冒死从本宫手里抢人,而不是换个其他要求吗?”
王隆警惕地看着朱慈洵:“什么意思?”
朱慈洵:“本宫贵为太子,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收回,这真珍姑娘已经是本宫的人了,今日就算是拼死一战,本宫也不会退让。只不过,王当家的可要想好了,伤了当朝太子,你王家可别想安然无恙!”
王隆:“能换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朱慈洵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天下都是我朱家的,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什么样的珍宝没有?甚至……赐你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黎冠星已经替刘真珍驱完了蛊,扶着刘真珍走到了朱慈洵身边。
刘真珍愤怒地盯着王隆,说道:“今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我爹报仇!”
王隆一脸坏笑地说道:“太子殿下果然爽快!这美人,既然您要,王某也就不夺人所爱了。只是……金银也好,女人也罢,我王家都不缺。这官职,我王家也不稀罕。不过……我倒是从未见过太子下跪。不如这样,你下跪求我,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人,我便不抢了。”
听王隆如此说,身后的王家人哄笑起来。这当家的可真会侮辱人,居然想让太子下跪。不过,听说太子只跪皇上、皇后和太后,如今若是受了太子这一跪,自己岂不就是皇上了?
一旁的黎冠星闻言,差点就要驱蛊冲上去。不料,却被朱慈洵神色淡淡地拦下了。
“这倒是不难,王当家的可想好了,就只要本宫的三个响头而已?”朱慈洵平静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不行!”一旁的刘真珍看着朱慈洵怒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而且此事跟殿下无关,殿下且离开这里便是!”
朱慈洵不甚在意地说道:“磕头而已,本宫在宫里的时候,每日都要磕。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刘真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你是太子!你给父母、恩师磕头,自然是天经地义。但给这个流氓磕头,实在是有辱太子身份!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若当了皇帝,日后定是个昏君!”
那边厢,王隆大声说道:“太子殿下,光磕头可不行,您得给我写个字据。否则回头您带了人来报仇,我王家可抵挡不了。”
朱慈洵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冲一旁的黎冠星说道:“去取纸笔。”
黎冠星深深地看了朱慈洵一眼,随即点头应下,可正欲回身之时,却被刘真珍拉住了:“不行!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我宁可死了,也不想你们为了我这样啊!”
朱慈洵将刘真珍抱进怀里,一边用眼神示意黎冠星快去取纸笔,一边柔声对刘真珍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真珍,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刘真珍挣开了朱慈洵的手,大声说道:“你走开!没想到你是如此懦弱之徒!今日之仇,我自己会报!你我之间的婚事就此作罢吧,就当我和我爹当初瞎了眼!”
此时,黎冠星已经取了纸笔前来。
朱慈洵提笔写下答应王隆之事,还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刘真珍几次欲上前阻拦,都被黎冠星拦了下来。
刘真珍有些绝望地喊道:“黎大哥,连你也要拦我吗?你也觉得,为了活下去就可以不顾一切吗?”
黎冠星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弹了个瞌睡蛊到刘真珍口中。
刘真珍震惊地看着黎冠星,随后便昏睡了过去。
朱慈洵将写好的字据递给黎冠星,随即将刘真珍接过去,抱在怀里。
黎冠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拿着字据走向了王隆。
王隆接过字据,粗粗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忽觉一股杀气直直地往自己心口攻来。
王隆下意识地将字据往后一收,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前去抵挡。
黎冠星等着便是王隆下意识的这个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黎冠星已经抱住了王隆,往一旁的悬崖滚去。
“不好!他要跟当家的同归于尽!”几个跟在后面的小弟急忙驱蛊攻击黎冠星,希望可以救下王隆。
王隆早在抬手抵挡的时候,便察觉了身体的异样。此时有些愤怒地质问黎冠星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蛊?”
黎冠星:“你以为,只有你会在使者身上下蛊吗?”
王隆此时才反应过来,黎冠星应该是在那张字据上做了手脚,急忙扔掉了手中的字据。
黎冠星冷笑一声:“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王隆:“哼!你别得意地太早!我虽不能驱蛊攻击你,但只要我的本命蛊不死,我的弟子们就能在阵法内驱蛊,就算我跟你一起掉下悬崖,蛊虫也能在半道上将我驮回来。”
黎冠星不理会王隆,回头冲王家人的方向喷了一口舌尖血,随即,一直肉乎乎的蛊虫从黎冠星口中飞出,竟凭一虫之力挡住了王家弟子的所有蛊虫。
王隆见到那只蛊虫,神色突然慌乱起来:“黎冠星!你这是要干什么?本命蛊离体,你若是摔下悬崖,可就必死无疑了!”本还想着这黎冠星定然不会跟自己同归于尽,在黎冠星逃生的瞬间,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可如今本命蛊离体,这黎冠星便不会驱蛊自救了,若是跌下悬崖,自己必死无疑啊!
本命蛊离体,黎冠星先前所下的瞌睡蛊便失去了功效。
悠悠转醒的刘真珍一睁眼就看到了抱着王隆往悬崖边滚去的黎冠星。
“黎大哥!”刘真珍高声喊道,本能地想挣脱朱慈洵的怀抱,跑向黎冠星。
黎冠星抬头看了一眼刘真珍,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抱着王隆决绝地滚下了悬崖。
几个呼吸之后,失去了主人的本命蛊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王家子弟的蛊虫也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纷纷掉落在地上。
朱慈洵带来的暗卫们看准时机,上前将王家子弟悉数俘获。
受了刺激的刘真珍眼前一黑,晕倒在了朱慈洵怀里。
待刘真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了。
彼时,她床边站着朱慈洵和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刘真珍不想看见朱慈洵,便闭着眼睛装睡,打算等朱慈洵走了再醒。
只听朱慈洵说道:“黎长老,这就是用黎兄的本命蛊制成的蛊王珀?”
中年男子说道:“不错。只要佩戴着这蛊王珀,任何蛊虫都近不了身。”
朱慈洵将手中的蛊王珀还给黎兴洪,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没能救下令郎。”
黎兴洪叹了口气,说道:“与殿下无关,这是星儿自己的选择。只怕他在折回霸王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吧。”
朱慈洵:“本来,本宫下跪之时,那王隆定然得意忘形,那时黎兄若是出手,或许不必跟王隆同归于尽。”
黎兴洪不甚赞同地说道:“殿下乃是日后的九五之尊,怎能受辱!”
朱慈洵叹了口气:“比起黎兄的性命,本宫跪下磕三个头,又算得上什么呢!”
此时,床上的刘真珍已泪流满面,她忽然明白了当时朱慈洵一直说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好没用,作为这场无妄之灾的源头,她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为了自己牺牲!
……
半年后,朱慈洵带人捣毁了王家的老巢,南疆买卖蛊虫的生意自此被彻底取缔。
一年后,太子顺利完成所有任务,受召回京。同时回京的,还有太子认定的太子妃。
至于太子和太子妃如何成亲,又是如何在各种艰难险阻之下生下了安王殿下,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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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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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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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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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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