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在忙着集训之余,终于将《锋芒》最终破解代码发给了杰夫,确定了自己去他们公司实习的时间,然后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试。
如果只是计算机的考试,阮绵根本不怕,问题是他们今年的选修课程中还包括了数学分析、博弈论等科目,她压根就没去上过几次课,现在面临着要挂科的危险,只能苦恼地揪着头发通宵看书。
学霸何景时这个时候终于起到了学霸的作用!
他是金融学专业,数学分析、博弈论还有经济学之类的学科都是必修,正好能给阮绵补习。阮绵特地在考前一周,跟集训班请了假,和何景时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到了现在,阮绵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是个学生了,写项目真是写的自己头发都要掉光了。
崔雪庭在她准备出宿舍的时候,把什么围巾帽子全往她身上塞,道:“我给你说,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你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做好御寒的准备。”
阮绵有些懵,道:“可是图书馆有空调,就在我们宿舍旁边,特别近……”
“你们不会就学习一整天吧?”崔雪庭瞪大了眼睛,道,“小情侣间,看到窗外飘雪的时候,难道不是快乐又浪漫地出去玩雪才正常吗?”
阮绵默了会,道:“雪庭。”
“嗯?”崔雪庭很快回答。
“我今天玩了雪,下周我心里就要下雪了。”阮绵满脸愁容,“我要挂科了。”
崔雪庭无话可说。
阮绵谢过崔雪庭的围巾和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才刚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天空开始飘雪,而何景时正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头顶上沾了些细碎的雪花。
阮绵连忙跑了过去,笑道:“何景时,你好多头皮屑呀!”
何景时登时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
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其实我还挺干净的……头皮屑,真不至于。”
阮绵就是故意逗他玩呢,弯着眉眼将他发梢上已经化成水珠的雪花拂去,道:“走吧。”
从宿舍楼到图书馆并没有太远的路,阮绵一路都在跟何景时说自己做博弈论习题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何景时慢悠悠的回答她,等到了图书馆坐下来,再给她列算式,让她自己重新算一遍。
阮绵觉得何景时说话声音真好听。
尤其是在图书馆里面时,他特地将声音放低放缓,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磁性,阮绵听的时候总是双眼放光,然后对何景时道:“何景时,你别开什么工作室了,去做老师吧,肯定特别多少女爱上你。”
何景时有些好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道:“要那么多人爱上我做什么?”
“证明你魅力大呀!”阮绵眨了眨眼睛,道,“你看我多有眼光。”
何景时哑然失笑,道:“可是我不做老师,也有很多少女爱上我。”
只是啊,因为他脾气太坏,爱上他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就像从前的孟玲和阿夏似的,为了保护阮绵,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行了。”何景时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道:“好好做题,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哦。”阮绵乖乖地低头。
一共三门选修,阮绵恶补一周后终于把书全给看完了。
然而时间实在太紧,老师发的习题只做了一半,阮绵就匆匆上了考场。
阮绵考试的这天,正好是何景时和荷兰那边公司约定要谈合同的日子。
这份合同果不其然的签的很艰难,对方思来想去好些日子都没舍得放,便和何景时想尽办法地迂回。何景时也懒得去理会,他们要闹什么花样就让他们闹,反正自己的底线放在那里,他们要敢过界,他保管得让他们后悔半辈子。
把阮绵送进考场后,何景时就跟宋棹阳回了工作室,等着跟荷兰那家游戏公司再次洽谈,谁知道,到了约定好的电话会议时间点,对方的电话突然接不通了!
打过去,忙音。
再打过去,索性直接就打不通了,网络聊天工具也是讯息全无。
“怎么回事啊?”宋棹阳为了这次会议可是特地准备了好多骂人的话,被这么一闹,全都无用武之地了,忍不住“啧啧”摇头道,“不会就这么怂了吧?”
何景时将座机的听筒放下,微微摇头,道:“不太可能。”
对方可是一直死咬着合同不放呢,如果真想避而不见,没必要和自己特地约个时间放鸽子。
“我也觉得不可能。”宋棹阳皱着眉头道,“莫非是想搞个大的?”
何景时登时就想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猜测,眼帘微垂,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去了,旋即一阵喧闹。
宋棹阳和何景时都觉得有些奇怪,停止了交谈,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看,却见运营团队整个都跟疯了似的,把自己手里面的资料全往地上扔,指着电脑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被气得浑身直哆嗦。
r&k工作室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连“千度”那种事情都能在长达几个月的拉锯战中坚持下来并且获得胜利,说明运营团队有着强大的心脏,在面对大多数变故的时候,都能做到波澜不惊。
现在这么混乱失控的场面倒真是头一次出现。
何景时有些不悦,走出去蹙着眉头道:“怎么回事?”
“老大!”听到这声音,运营负责人便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整张脸都气得通红,道,“老大,那群鬼佬曝黑料说你抄袭,现在网上全都闹起来了,跟风狗键盘侠到处都是!我们现在正在紧急……骂他!骂完再处理这件事!”
抄袭?宋棹阳一愣,一股火气登时升腾了起来,面色铁青的道:“什么抄袭?”
“说老大没开工作室的时候就敢抄游戏来卖,现在开了工作室,越发肆无忌惮了……”
“什么肆无忌惮!”宋棹阳暴怒,“这意思是说我们的产品是抄的吗?”
他自己喜欢开玩笑跟何景时这么说,但不代表那就是真的!
那些鬼佬提前上线盗版产品抢他们用户就算了,居然泼脏水这种下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真是被气疯了,几乎是跳了起来,怒道:“赶紧给我骂!谁敢说我们何老板抄袭,给我把id记下来,我要骂得他叫爹……”
何景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现在鬼佬找人在网上爆黑料说何景时抄袭,明显就是想把“千度”那件事再掰回来,反咬r&k一口。这种事情做得实在太过无耻,整个运营团队瞬间就炸了,边骂边敲键盘,顿时整个工作室都变得闹哄哄的一片。
宋棹阳也跟着运营团队怒气冲冲地骂了半天,扭头正要跟何景时抱怨,突然发现何景时居然比较镇定,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就看他们闹。
一双灿烂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也看不出生气没生气,但却让人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宋棹阳最怕他这个样子,愣了愣,脑子里面的冲动瞬间像是潮水般退了下去,走到何景时面前,皱眉道:“你怎么看?”
何景时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头,道:“还能怎么看?”
他早就说过,他现在看那些鬼佬就跟跳梁小丑似的,对方想怎么闹他都懒得搭理,可自己的底线就放在哪里,若他们敢越界,他保证让他们把这件事记半辈子。
宋棹阳抬起眼帘看他。
何景时这才继续道:“他们说我抄袭,无非就是前几年的事情又被挖出来了,要处理那件事情还不简单?先把这些黑料都收集一下吧,等我集中安排。”
他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嗤”的一声轻笑出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拎不清,拿那件事来炒。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本来都说算了,不愿意再追究。而现在看来,上天似乎就是要他做坏人,他的这份善意,看来是没办法得到回报了。
阮绵今天在进入考场的时候,总觉得眼皮子不断在跳。
她本来还以为是这次期末考的题目太难,自己有可能考不及格,所以等到发试卷的时候,心情格外的紧张,谁知道做完出来,她觉得今天这考试……似乎不难?
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阮绵百思不得其解,交完卷子后先回宿舍放东西,准备打电话叫何景时去吃饭,谁知道这还没拨出去,一直在旁边上网的崔雪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我靠!”
阮绵一愣,回头去看,发现崔雪庭满脸气愤地站了起来,指着电脑就怒骂:“这些人要不要脸啊,这都哪辈子的事情了还要拿出来炒!”
她骂完,撸起袖子就气冲冲的开始敲键盘,道:“绵绵,这件事你能忍,我都不能忍了,我靠,作为何神的迷妹,真的是忍不了这样的侮辱!我今天不把他们骂哭我就不姓崔!”
听到何景时的名字,阮绵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立马就站了起来,凑到崔雪庭身边去看,这才发现她打开了好几个网页,各种各样的论坛都有,但是每个论坛上点开的页面,都显示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何景时。
阮绵一惊,终于明白自己下午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连忙指着崔雪庭的电脑屏幕道:“雪庭,你把这个发给我!”
崔雪庭忙着骂人呢,头也不抬地道:“你在网上搜何神的名字就知道了。”
阮绵立马回到电脑面前开始搜索,看到网页上突然多起来的各种各样的新闻和八卦,起初还是满脸震惊,看到后面,震惊的感觉逐渐消散,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如今网上所有的论坛,都在曝何景时的黑料,说他是抄袭起家的。
论坛上的帖子说,几年前工作室还没成立的时候,他就因为盗窃别人的代码做商用,跟别人打了官司还赔款,后来或许是因为吃了这个亏,不敢再盗用出名的游戏,而是去盗用人家冷门游戏的代码,用这些代码居然还做出了一款格外畅销的功能性软件。
虽然这些帖子里面没有明确的写出所谓“人家的冷门游戏”和“一款畅销的功能性软件”究竟是什么,但是谁都想得到,前者指的是《n.t》,后者则指的是“千寻”。
这些黑料曝光完了后,帖子结尾处则是大字标红的猜测:
“现在炒的这么火的软件居然是个有抄袭前科的老板做的,那这个产品真的是原创吗?”
“在r&k工作室和“千度”版权纠纷案中,有没有可能是r&k恶意中伤,反咬一口呢?”
流言向来是最可怕的,一个黑料曝光出来,原本已经定案的事情,现在因为何景时前几年抄袭的证据板上钉钉,又变得波谲云诡,论坛上众说纷纭,阴谋论和恶意揣测层出不穷,舆论竟隐约有朝着已经下架的“千度”那边倒的趋势:
“所以这两个产品到底哪个才是正版哪个才是盗版啊?”
“何景时居然还做过这种事情,太恶心了吧?”
“我就说这名字怎么看的这么眼熟,‘千寻’也是抄的吧?”
“法院居然还判决r&k胜诉了,什么鬼……”
阮绵往下翻了几页,翻不下去了。
她只觉得呼吸都仿佛放缓了般,脑袋嗡嗡作响。自己才认识何景时的时候,崔雪庭让自己去百度“何景时”看他经历时,她和崔雪庭发生的对话也慢慢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呀?”
“他的负面新闻,说他抄袭别人的游戏去卖怎么的,还和原公司打了个官司。”
“虽然我们何神名气是大了点,但也不至于搞得跟明星似的,沾着点事儿就开始黑吧,还编的有理有据,神经病呢!所有骂他的人都欠他一个道歉……”
那时候阮绵还不了解何景时,大概也就和网上这些人一样,听风就是雨。而现在,阮绵想到何景时会受到这样的质疑,就忍不住浑身发颤,气得狠狠地拧眉,拳头都捏起来了。
她知道合同会签的不顺利,但是从没有想过,对方为了报复r&k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候网络实在太吓人了,它既能一夜之间将你捧上云端,又能一日之内将你摔到泥里。
阮绵真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听到崔雪庭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打字,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道:“雪庭,别骂了。”
“不行!”崔雪庭怒道,“不把这些造谣的孙子骂哭,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骂了也没用。”阮绵气狠了,声音听起来轻得近乎冷漠,道,“反正待会就全都没了。”
崔雪庭一愣,打字的手微微一停,道:“什么没了?”
阮绵的手却开始动了起来,崔雪庭看到她噼里啪啦打了半天,满屏幕的代码,程序框多得在她临时用的那个小电脑上都快摆不了,有些吃惊,也没顾得当键盘侠了,连忙跑到她背后去看。
阮绵的手很漂亮,键盘是彩虹色的,雪白的手指和少女系的键盘此时正完美的契合在一起,飞快地跳跃舞动,然而这双手的主人明显心情非常的不好,全程都保持着一张沉冷的脸。m.xiumb.com
她,真的,非常,生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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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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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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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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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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