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罄菡给他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qq号手机号,吴妙孺想一些老师都是喜欢用微信,但是看赵罄菡的年纪也不大,一时拿不准赵罄菡到底是用qq多还是微信多,索性都加了,但加了之后吴妙孺还真没有看出来赵罄菡到底用哪一个软件多一点,因为她不管是qq还是微信……都……几乎没有动态。
一次在宿舍的时候,吴妙孺听姚北北她们在说一些类似于“赵罄菡小孩这么丑还发什么空间”的话,吴妙孺心里好奇小孩到底长什么样子,按道理来说赵罄菡基因好小孩也丑不到哪里去才对啊。
吴妙孺打开赵罄菡的主页翻了一会,赵罄菡的动态很少,她没翻多久就翻到了三年前赵罄菡发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赵罄菡幸福的抱着她刚出生的小孩,背后站着她的丈夫,不过想比起赵罄菡的幸福,丈夫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图片上面的配字是:今后的时间,都属于你。
看完这条说说吴妙孺终于明白姚北北她们为什么说小孩丑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能好看到哪里去,长开了自然就好看了。
也是那时候吴妙孺才知道,看起来年轻的赵老师原来连孩子都有了。
“老、老师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吴妙孺只看过小孩婴儿时期的照片,后来也没有听别人聊过赵老师孩子的八卦,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颇为好奇。
“是个乖巧的女孩,”赵罄菡说到自己的孩子脸露出了温柔的慈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吴妙孺的错觉,她觉得赵老师在说到“女孩”两个字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无奈和忧愁。赵罄菡又道:“她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才三岁就知道心疼人,我告诉过她多喝热水好,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记住了,每天下班回家她都说妈妈喝水,话都说不好就开始管闲事了。”赵罄菡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母亲特有的柔和。
吴妙孺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妈妈的样子,以前妈妈也是这样笑的,她本来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爸爸妈妈。
曾经窝在妈妈怀抱中撒娇的甜蜜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思及此吴妙孺心底苦的辛的一股脑翻了上来,搅得肚子难受,但她面上还是傻傻憨憨的笑,叫人看了忍不住的也想笑。
“这么乖的,她长大了一定会更孝顺老师你的。”吴妙孺由心的夸赞道。
赵罄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冲吴妙孺笑了笑之后接起电话,吴妙孺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说得什么内容倒是听不清。
赵罄菡刚接起电话的时候,说话温里温气的,和平时里吴妙孺认识的赵老师一样,但是她没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几句话脸色就变了,变得发苦,眉宇间氤氲上一团愁苦,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似的。
赵罄菡说着说着语气里有了点祈求的意味,她道:“我妈妈还在重病监护室里,最是需要钱的时候,我把我的积蓄拿去应应急,不是应该的吗?”
“赵老师……”吴妙孺小声的叫了一声,声音小到没有第二个人听见,此时在她面前的赵罄菡浑身透着一股子无助感,赵罄菡明明就在她面前,但却有一道屏障把她隔了出去,吴妙孺想伸出手安慰安慰她,手也触摸不到目标。
这道屏障的名字是:现实。
赵罄菡打完了电话,神情恍惚,她像忘了吴妙孺似的,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健身房。
赵老师……
吴妙孺抿了抿嘴,看着赵罄菡越走越远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她本来以为只有像她这种又矮又挫的丑丫头活得才累,原来像赵老师那种知性美丽的女人也有痛苦烦恼。
那么的无力,挣扎不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阳光。
当时吴妙孺父母出车祸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住的也是重病监护室,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死亡,是吴妙孺对重病监护室唯一的理解。
赵老师妈妈……
吴邈儒叫了她好多遍笨猪,吴妙孺都没有反应,耐心用光的吴邈儒怼着她的耳朵吼了一声:“笨猪!”
吴妙孺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一哆嗦,她幽怨的看向吴邈儒,眼神示意:“你有事吗?”
吴邈儒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被吴邈儒戳过的地方有些发痒,吴妙孺揉了揉那里,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赵老师好可怜。”
吴邈儒嘴角抽了一下,吴妙孺过分强大的同理心总是让他找不到吐槽的点。
“你说说你,你不好过的时候你不高兴,别人不好过的时候你也不高兴,你倒是什么时候才高兴?”
自己什么时候高兴?
好像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关于喜怒哀乐的,吴妙孺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高兴,就是发生了愉快的事情之后才会高兴呗,会很开心,忍不住想笑的那种。
可是……父母过世之后,吴妙孺身上发生的“愉快的事情”少得可怜,她只能借着别人的愉快而高兴,像周宇风又得了什么什么奖啦爱豆又拍了什么优质的电视剧啦,她都很高兴。
于是吴妙孺憨憨道:“你高兴我就高兴。”为了显示出自己诚意,吴妙孺还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精明实际上很傻的笑容。
吴邈儒愣了一下,心底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麻麻酥酥,有些恼人。
吴邈儒四岁就在科学院里接受复杂而紧密的学习,科学院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老师,冷冰冰的器械,就连天空都是冷冰冰的蓝色。
没人照顾自己的情绪,吴邈儒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科学院的人把他当宝贝似的培养,想尽一切办法往他脑子塞东西,人人在乎的只有他能为科学院带来的价值,没有在乎他的感性想法,好像他是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在科学院那种地方,他们认可的是智力,而不是无所谓的情绪。
吴邈儒渴求的东西太多太多,杂乱且不堪整理,但要是细细归一下类,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点:有温度的。
要有温度的手牵着过马路,要有温度的眼神看着在台上演讲,要有温度的怀抱庆祝每一次成功,等等。琇書蛧
吴妙孺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有温度的,而且是灼热的。
为你的高兴而高兴,吴邈儒自动解读成了她甘愿因我的喜怒哀乐改变自己的状态,情绪由自己而变。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
没有人把他的情绪奉为圭臬,真正的把他当一个完整的人看。
吴邈儒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是心的位置,他用力捏了捏吴妙孺的头,狠狠的嘁了一声,道:“你要说到做到。”
吴邈儒一捏自己,吴妙孺赶紧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任谁看到一个人的脸凭空揪起来了一块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吧。
还好还好,周围的人都在自己忙自己的,没人看她。
吴妙孺点了点头,意外的看到对方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吴妙孺忍不住想他笑得可真简单,她不就是点了点头吗,这也值得笑上一笑,还有点傻乎乎的。
“噗嗤。”这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吴妙孺看着看着也笑了出来。
吴邈儒本来还在想眼前的蠢丫头怎么突然就笑了,紧接着忽然感觉了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他笑她也笑,因笑而笑,如此而已。
荆南柯几天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刘安刻意少给她安排运动量,让她先适应适应。但荆南柯自己说自己一直没有落下训练,可以坚持下去。
刘安笑道:“减肥积极的我也见过几个,但是像你这样让你歇歇你都不愿意的我就见过你一个。”
荆南柯道:“刘教练你甭笑话我了,我要是再不积极,还能瘦吗?”
刘安拍了拍荆南柯的肩膀,道:“我敢打包票,以你的毅力,不出一年,准能减成标准体重。”
荆南柯一听忍不住开心道:“真的?”
刘安哈哈道:“那是必须滴!”
吴妙孺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没有走近打扰他们,但荆南柯还是喊了吴妙孺一句:“妙妙、妙妙,你说我现在瘦了一点吗?”
吴妙孺上下打量了荆南柯一边,眼神有些犹豫。
刘安轻轻的打了荆南柯一下:“你这不是为难你小伙伴吗?”
荆南柯大大咧咧道:“没事,妙妙,你说实话就行。”
吴妙孺想了想道:“看还是看不出来,但是你不是称体重来着吗?确实比之前轻了,减肥还是有效果的,而、而且,你比之前有精神很多,脸上也红红的,很健康的那种红。”
荆南柯一把搂过吴妙孺的脖子,嘻嘻哈哈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我瘦成一条闪电,我美死你哈哈哈。”
吴妙孺眼睛一弯,道:“好。”
吴邈儒在一旁比了个闪电的形状,手作扇风状道:“怕是要吓死人。”
吴妙孺:“……”
陪荆南柯完成了所有的训练项目,吴妙孺径直回了宿舍。
换过宿舍后,回宿舍对吴妙孺来说不再是什么酷刑,轻轻松松的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就是。
新宿舍的舍友因为专业不同年级不同,课极少碰在一块,吴妙孺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只有一个人,其他两个都去上课了。
吴妙孺冲里面的舍友打了一声招呼,对这个舍友吴妙孺还是很有好感的,她叫苏丹青,汉语言专业大一新生,她这个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古风古气的,最喜欢写毛笔字,说可以静心养性,她人长得也美,攒钱买了几套汉服,吴妙孺来得晚没有亲眼见过苏丹青穿汉服的样子,不过她刚来的时候,舍长为了让她尽快融进宿舍让她看过苏丹青的汉服照片,苏丹青的气质在汉服的衬托之前显得越发清雅,活脱脱的一个古代大家闺秀。
但是……再好看的古风小姐姐也会沦陷在爱情的沼泽里,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
苏丹青的对象会给苏丹青送午饭,跑得不算勤也不算偶尔,某一次苏丹青对象来送饭的时候,吴妙孺看见了,说实在的,苏丹青的对象配不上她。倒不是说人家男朋友长得丑,他长得还行,但走路弯腰驼背,气质上很坨。
“你朋友训练完了?”苏丹青眼睛从手机上挪开,问道。
吴妙孺出去之前和舍友们说过,她们也都知道了她有一个在坚持减肥的闺蜜。
吴妙孺点了点头。
苏丹青苦瓜着脸捏了捏自己的肚子,道:“我也想减肥……妙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瘦呢,说,你有什么秘诀,交出你的食谱不杀。”
苏丹青其实一点都不胖,但好像好看的人对自己的身材要求都很高,高到吴妙孺看不懂……
吴妙孺啊了一声,道:“我哪里有什么秘诀,再说、说了你一点都不胖。”
“哪有!”嘴上虽然这么说,苏丹青脸上却笑开了花,“我汉服都快穿不下去了……哎,我刚刚看中了一套汉服,你来帮我看一眼。”
苏丹青站起来把吴妙孺拉到自己的床上,熟练的打开购物车给吴妙孺看自己刚刚加进购物车的汉服。
吴妙孺翻了翻卖家秀,中肯道:“你人白,穿这套青色的汉服一定很好看。”
“他们家的汉服版很正,但是……”苏丹青眉头一皱,道:“太贵了,我得做多少兼职啊。”
据说苏丹青的兴趣爱好别的没有就是耗钱,苏丹青是标准的一一族(一个月一千大洋生活费),扣除吃喝便所剩无几了,更别说什么昂贵的汉服,但是爱好还是要养的,苏丹青课余的时候给人家做一些兼职,勉强能活得开心。
“汉服啊汉服,什么时候我能学会自己做就好了。”苏丹青垂着头。
苏丹青的梦想吴妙孺爱莫难助,给了一番精神上的鼓励,在苏丹青说了一句要她陪她一起学做衣服的时候,她很没有骨气的溜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她这笨手,别人做的是衣服,她做的怕是渔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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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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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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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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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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