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在陈愿的印象里,就只有上课,做题,改错,复习,以及考试。每一天都过着类似的生活,复习着不一样的知识点,默写不一样的英语单词,写着不一样的作文题材。
百日誓师之后,大家的学习热情也高涨了起来,不仅自己努力学习,还督促身旁的人不敷衍了事,此刻的大家,是一体的。
老师们也抓紧着每一分每一秒根据往年考题猜测重点,了解被“关进去”的老师们的擅长方向,复印着考试知识点,一份一份地分发下去,拿在手里都是热乎的,没有谁在这股热浪之外,大家都有拼尽全力的劲。
课桌里塞满了书本练习册,课桌上更是一叠一叠待做是试卷或是即将讲解的考题。有的人甚至在课桌旁边堆了一个收纳箱,里头也是慢慢的复习资料。东西很多,却没有人抱怨,对她们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
学生奋斗着,家长也不歇着。很多家长怕孩子营养更不上,天天都在家做好营养均衡的饭菜,一顿不落得来校供应,看着孩子全部吃下,才安心回家准备自己的份。
关怀很多,与此同时,压力也无处不在。每一次考试的分数和排名的变动都让大家更加紧迫,黑板后上方明确告诉你高考还有多少天来临,不少人都有垮过。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那可能就是无尽的疲倦。
陈愿有过,那段时间,因为压力很大的缘故,牙床肿痛,连饭都吃不下,甚至嘴巴都无法张大,只能抿一些面包,喝几口稀饭饱腹这样。也曾在深夜里无声哭泣,想着自己这样的付出到底会不会有回报,这样一来,反而没了时间去思考那些儿女私情,姜扬在她记忆力似乎淡去,又似乎烙印在见不到的深处。
天气越来越热,学子们身上的衣服由厚变薄,由长袖变短袖,随之,高考来临。
陈愿她们班的考场和小高考一样在别的学校,必须乘坐大巴过去。高考之前,她们先去看了考场,试听过英语听力,因为广播声音太小向老师反映,老师又向上级汇报,两个学校的校长再打电话沟通确认。
就算是提供矿泉水这么简单的一步,双方校长都要再三确认,生怕出错影响高考。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陈愿没有再熬夜复习,堪堪八点,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空空如也,没有知识点,也没有暗恋,是一种神奇的平静。
那一天,如约而至。
高考开始,第一门语文,选择题正常,阅读有些深奥,作文有些偏,附加平庸。考完之后,陈愿就把有关语文的都放在一边,不再去想。下午考数学,老师预估有误,练了很久的椭圆题型压根没考,但还好,题目不难。
三个小时,两个小时,都结束了,几乎一半的旅程完成。
这天晚上,依旧很早上床,没有复习。
第二天的英语,不难,只是不少人考完就开始校对答案,陈愿远离,保持平静。
第三天的史地,中上偏难,大家考完之后就开始大声吐槽。
三天很快,整整三年的努力就交付给了这短短的三天。当真正结束的那一刻,心中有些不明的失落,又有一些迷惘,就这般,她们的青葱时光结束了。
家里人驱车来帮忙搬行李,连书包也有人照料,陈愿一身轻的坐在位置上。身旁老妈一点儿有关高考的话题都不敢提及,倒是驾驶位的老爸,讨人嫌地问她觉得她大概能考几分。
嘴巴还没张,老妈就把他骂了回去。
陈愿笑笑没说话,脑袋靠着椅背,陷入了沉睡,车厢内,变得安静无比。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陈愿睡了一整天,好像要把在高三缺的觉都补回来。第二天,她玩了一整天手机,就算没有新动态,也要盯着看。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成绩公布的那一天,陈愿不敢让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就约了表妹去唱k。陈愿清楚地记得,表妹不准她看手机心不在焉,除非包厢时间结束。
万万没想到,陈愿家里人给她打了电话,陈愿接起,是她妈妈:“愿愿啊,成绩出来了,你考得挺好的啊,班级第一呢!”
陈愿终于笑了,背上沉重的包袱卸下了。
她说:“知道了,马上回家。”
倒也没有欢天喜地,热泪盈眶,反而觉得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表妹都很惊讶:“我还以为姐姐你会跳起来呢!”
哪会这样,是个成年人了,不会有任性的理由。
忐忑不安会有,但更多的其实是期待吧。高三整整一年的奋斗,都盼望着自己的努力会得到回报。在知晓答案的那一刻,是真的满足。
家里人也特别的开心,电话一个接一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段时间只要跟着家人出门碰到认识的人,都要停留好一会儿,大人们大声炫耀着自家孩子的成绩,作为孩子的她们无声微笑。ωωω.χΙυΜЬ.Cǒm
像梦一样。
陈愿许久没有想起他了。
立在一旁的陈愿像是透明人,低着头打开手机刷着空间。热热闹闹,是解放的马匹,四处奔跑着,无人约束。
陈愿身边的人也都考得不错,乔柠是,何语璐是,李晓萌也是。
姜扬……
陈愿没敢问,一定很不错吧,理科那么好,是很有优势的。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好,害怕姜扬在空间秀恩爱晒女友,陈愿在高考结束那一晚就将他从好友列表中删除了,从此,列表里不再有陈愿牵挂的人儿。
秉着一视同仁的原则,路煜等其他人也一块儿删了,没告诉任何人。
陈愿百无聊赖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却寻不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回想起之前夜里的冲动,她有些许的后悔,又有莫名的轻松,不知是什么心理。
“滴滴~”
消息声响起,是她们那个八卦小群。
[何语璐]:诶星期六的高一同学聚会你们来吗?
[乔柠]:我在旅行,不去了
[李晓萌]:当然去呀
[何语璐]:陈愿你呢
陈愿停顿许久,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
[陈愿]:我也不去了
[何语璐]:好吧,还以为能一起聚一聚呢
[陈愿]:会有时间的
陈愿熄了屏,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叹了口气,悄声对身旁的母亲说:“妈,我先回去了。”
“行行行,你先回吧!”母亲正聊到兴头上,自然不会停止,更何况,这段时间陈愿为他们争了气,要多纵容就有多纵容。
得了同意的陈愿终于脱身,回了家关了房门,将自己陷入床铺之中。
怎么愈发疲惫了?
成绩出来后,志愿也该填了,这时候矛盾爆发。家里人都希望她去读个师范或是会计这类以后好找工作的专业,而陈愿,固执地想要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很是紧张,不复之前的喜悦热闹。
对陈愿来说,她只是想,都尊重你们的心愿活了快二十年了,我就不能自己选择接下来的四年吗?
此时,比的是心狠,陈愿的狠在删号时用尽,只剩妥协。
千帆阅尽,命运总会这般对你的。
上了大学后,陈愿鲜少回家,即使离家不远,一学期也只回一次,在家中,陈愿父母对她总是吞吐不言。家里的气氛很难恢复,她知道不孝,可就是无法释怀。所以放假了她也没多在家,不是实习实践,就是躲到外公外婆家,老人家的关怀让人温暖,也没有压力可言。陈愿的外婆很能干,烧得一手好菜,陈愿住了只半个月,面色就红润了不少,甚至不甘寂寞,开始拜师学艺想继承外婆的好手艺。好在她不算愚笨,也掌握了二三。
离开时,外婆拍着她的手说:“囡囡啊,你爸妈也是为你好,别置气了啊,回头我骂他们,真是的,不会好好地当爸妈,把我们孙女委屈死了哦。”
陈愿眼眶酸涩,抱着外婆,埋进她瘦弱的肩窝。
外婆,这个大字不识的妇女,却是给了她最多温暖的人。幼时,父母就一直忙工作,没时间照顾她,所以她都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直到读初中了才离开,可以说,外婆是陪伴她最多的人了。
陈愿紧紧抱着这最亲的人,不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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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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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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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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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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