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程央就被小钱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大家已经收拾好准备前往小渔村,而她人却还躺在床上。
天色微凉,一行人开着三两越野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渔村门口,程央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打开车门,在她下车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挡在了她的头顶。
就见身形高大的沈傅琛站在她的边上,在大家往渔村内走去的时候,程央听见他小声说了一句:“这段时间跟着我,别乱走。”
程央茫然地点点头,她有点不理解沈傅琛身上那股莫名的戾气是哪里来的。
但当她坐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面的时候,她好像又知道为什么他会流露出那股瘆人的寒意了。
宋馆长和省里来的几个人并排坐在右边,左边是沈园的工作人员外加坐在最前面的沈傅琛。
“沈先生,关于沉船里面的是否存在大量文物,我觉得你不应该藏私了吧,既然都是抱着研究历史的态度来的,为何不开诚布公呢?”宋馆长站起来笑着说道,只是这笑里面又夹杂着一丝质问。
“怎么,宋馆长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办事能力吗?”沈傅琛淡淡问道。
一时间简陋的会议室里面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两拨人就差站起来互相对峙了,宋馆长摆了摆手,装作一团和气地开口:“沈先生,咱们都是抱着一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嘛,何必这样互相内讧呢!”
沈傅琛听到他说的话,把手中的粉笔一扔,然后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回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未必。”
场面再度陷入僵局,程央看着神情冷冽的沈傅琛,有些被吓到了,她好像很久没看到他这副样子了。
说话语气咄咄逼人,带着瘆人的讽刺。
程央看着他眉眼分明的脸庞,默默想道:或者他原本就是这副模样,只不过在她面前刻意收起了锋芒而已。
“程央!”耳边是阵阵海浪,正走在沙滩边上的程央就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回头,就看见一位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戴着一副眼镜,沙海这么热的天气,他还穿着一件白衬衫,这幅正经文雅的样子竟然有一瞬间让她想起了沈唤卿。
想到此,程央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像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过得很差吧。
“程央?”那人走进了,又叫了她一声。
“啊?”程央看着她,眼神迷离。
“我叫宋清誉,听说你是沈先生的助手?”年轻男子朝她温和地笑笑。
程央看着自来熟的男子点点头,半响,她才缓过神来,半疑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宋清誉笑笑:“大名鼎鼎的‘程央’同学我怎么会不知道!”
天色渐晚,海边的晚霞呈现出淡紫色,程央低着头自顾自走路,然后就听见身边人说道:“你认识宋清河吗?”
程央抬头,宋清河?何止认识,那简直是渊源颇深啊!
“他是我弟弟。”宋清誉咳了咳嗓子。
……
“那他……”程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宋清河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尴尬的。
“我本来还在好奇我弟弟喜欢的女孩子是怎样的人,今天看到你,突然明白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你的吧。”
“为什么?”
“明艳开朗,还有能力,眼睛中有光,你说谁不会喜欢?”宋清誉朝她温和地笑着。
骤然听到别人这样夸自己,程央还是有些开心的,她抿抿嘴唇然后下意识地踢着沙滩上的石子。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村委会门口,碰巧看到沈傅琛一行人拿着地图往外走。
在看清楚走过来的人是程央后,他刚想和她说话,就看见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
宋馆长朝宋清誉招了招手,他和程央说了几句话,就往宋馆长那边走去。
沈傅琛眼眸深沉地看着程央。
正在四处溜达的程央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实现盯着自己看,扭头看过去,果然,沈傅琛的目光正停在她的身上。
大家在村委会吃了晚饭,就准备回到村名为他们安排的民房中。
程央跟在众人身后,不知不觉,人群中就只剩下她和沈傅琛走在最后面。
渔村的夜晚格外安静,天上星辰点点,海浪声因为周围静谧的环境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远处还有零星的萤火虫,程央长年居住在城市里,很少见过这样的景致。
“不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住的习惯?”沈傅琛看着她的侧脸,柔声问道。
“嗯,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空气很好,环境很好。”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进行实地勘察了,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到时候不懂得记得来问。”沈傅琛碎碎念道。
程央听在耳中,慢悠悠地走在小径上。
“要不要去海边看看?”沈傅琛挑眉问道。
月光下程央的脸庞显得格外柔美,他仗着身高优势,可以清楚看见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和泛红的耳根。
“程央,这次考察结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耳边是呼啸的海风,窗外月明星稀,程央躺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次来这边实地考察,住的都是当地农户,上了年代的农房自然都是些简陋的木板房,程央一动,就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传过来。
脑子里面乱得很,翻来覆去的就是沈傅琛那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程央盖着小毯子,脑门上已经热出了薄汗。
她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着窗外。
沈傅琛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程央叹了口气,心里面的答案呼之欲出。
对于那个隐秘的未来,程央有过猜想,早在很久以前,在沈傅琛看到她眼中总是带着笑意的时候,她就会心生雀跃地期待和他的每次见面。
只是,她和沈傅琛……差距这么大,他们两个人真的会有可能吗?
一夜没怎么睡好,导致程央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底下一圈乌青,小钱在看见她时还好一阵嘲笑。
人员都在沙滩边集合完毕,还有一堆沈傅琛召集过来的村民,正站在一旁看热闹。
“傅琛啊,这就不是我说你了,你好端端的带这么多村民过来干嘛,这不是耽误时间吗?”宋馆长抽着烟,大咧咧说道。
沈傅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琇書網
他没开口,场面上也就没人敢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宋清誉突然站了出来,看着沈傅琛淡淡笑道:“沈先生倒是考虑周全,知道我们大家不熟悉这边的水域,特地找了当地村民。”
沈傅琛朝他看了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程央看着眼前尴尬的一幕,竟然有点想笑,宋馆长三番四次找沈傅琛的麻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傅琛在忍让他。
只是有一点,程央没想明白,宋馆长为什么总是会找沈傅琛的麻烦。
“都别说话了,准备出海。”沈傅琛看了眼远处,沉声说道。
听到他发话,大家立即开始做准备。
两艘大渔船停在了海边,小钱递给程央一件救生衣,扶着她上了船。
“沈先生在驾驶舱,你要是想过去,我待会就带你过去。”小钱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
“我干嘛过去找他。”程央嘟嘟嚷嚷。
说话间,她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补觉。
小钱看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觉得应该没事了,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船上一堆人,他总不能像自家老板一样只守着她一个人。
船渐渐离往岸边,程央就感觉渔船摇摇晃晃地开着,海浪声越来越响,风中都带着一股子咸味。
再然后,程央就觉得她的胃里面好像翻江倒海似的恶心,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早上没吃胃难受,但这种恶心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她开始受不了了。
小钱是在渔船行驶快一个小时才发现程央不对劲的。
他原本是打算那些吃的给程央,但走进了却发现她苍白着脸缩在角落里,见到她这幅样子,小钱立马去通知了沈傅琛。
等沈傅琛赶到的时候,程央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就见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更加衬得她眼底的黑眼圈愈发严重。
“程央?”沈傅琛弯下身子,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唤她名字。
迷迷糊糊间,程央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但她好难受,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脑袋下意识靠在了身旁唯一的热源上。
温热的触感席卷过来,程央舒服地叹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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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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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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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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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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