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一举一动说的可不是遂国的一举一动,而是顺太后的兵马动向。
顺帝知道这支兵马骁勇善战,之前顺国动荡之际,顺太后没少仰仗这支军队。故而顺帝自然是想要以收服为主,若是这支军队有归顺之意,那顺帝自然乐见其成,若是军队死忠于顺太后,那顺帝也可以利用安插在他们营中的监军,给他们致命一击。
至于和苻国的合作,对顺帝来说,可有可无。遂国的城池固然美味,但到底不是自己手中的鸡腿,能闻见味儿已然很好,若能吃一口倒也不错,不管能不能有,对自己都没什么坏处。
霍青时一下朝,跟顺帝眉来眼去了一下,便去了顺太后那儿。因着这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霍青时倒也不加掩饰,直接就去了顺太后那儿。
“他太急了。”顺太后听了霍青时所说的朝堂上的事情,便道,“那支军队不是我的,是……前相国留下来的。”
霍青时一愣,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不过仔细一想,顺前相被顺太后杀了以后,势力原来归顺了顺太后,更让她对这个女人由衷敬佩。毕竟谁家主子被杀,忠于主子的人也不会去投敌啊。
顺太后叹了口气,道:“我原想给他一次机会,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霍青时冷了脸色:“当我知道他意图将北部的百姓冻死饿死在雪山中时,我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你觉得,这大顺的皇位,由谁来继承合适?”顺太后问,“虽然顺帝是独生子,也没有子嗣,但是旁支也不是没人。”
霍青时摇头:“他们都不合适。您做最合适。”
不知道是惊讶于霍青时敢说实话,还是惊讶于霍青时会这样想,顺太后眼睛微微瞪大,看了她好几眼,才笑道:“女人做皇帝,头一回。”
“女人做状元,头一回。”霍青时笑着,“做侍中,也是头一回。”
言下之意,凡事都有头一回,有我璞玉在前,您这块精雕细琢的美玉,想必也不会让顺国的子民有太多的抵触心理。
顺太后想了想,换了个话题:“皇后那边,你查出些什么来没有?”
霍青时点头道:“有。虽然蔡相国是顺帝带回来一路扶持的人物,但是好像和皇后关系匪浅。”
这一点顺太后知道,于是接过话头:“是的,当初蔡相国能入了顺帝的法眼,就是因为有那个女人在背后暗中指点。”
霍青时突然之间冒了冷汗,果真如此。蔡相国背后的女人,居然是顺皇后?所以蔡相国也是顺皇后安插在顺帝身边的一颗棋子?她突然之间想到乔灼说的,这个女人睚眦必报,那她会放过顺帝,她的夫君吗?
“不过最近他们似乎有了裂隙。”顺太后道,“因为蔡相国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宫来,并不是通过皇后的。皇后和皇帝貌合神离也罢,私下里有什么纠葛也罢,至少皇帝从来都只宠她一人,给足了她面子和地位。如今这位蝶妃贸贸然闯进来,成了宠妃,这位皇后怕是坐不住了。这不,前些日子蝶妃滑胎,就是她的手笔。”m.xiumb.com
霍青时皱了皱眉头,顺太后并不知道顺帝“宠幸”蝶妃的真相,也不知道蝶妃滑胎其实是多方势力暗中调和,最后酿成的惨剧,所以自然而然地把蝶妃和皇后当成了普通的后宫争斗。可是霍青时这个知道内情的,可不这么想。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蝶妃的事情,恐怕是陛下的授意。”
说罢,她便委婉的将顺帝和乔灼达成的协议讲了一通,又把蝶妃的事情讲了讲,两个人都是强忍着怒意和恶心,才能把这件事讲完听完。
顺太后凤眼一瞪,气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玩儿的花!人家好好儿的男儿,好好儿的闺女,就这样在他面前糟蹋!”
霍青时叹口气,没说话。这件事,顺帝是促成者,他负最大责任,这没的说,可是乔灼和蝶妃真就那么干净吗?不见得吧?
乔灼当年是为了在这皇宫之中生根,答应了顺帝的要求,此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着这项龌龊的交易,用身体和尊严换取权力和地位。
蝶妃是为了蔡家,是为了蔡相国的地位,也是为了自己能在后宫中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两个人确实苦命,这件事也确实有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上这两个人都是被生活所迫。可是归根结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乔灼若真心洁身自好,又怎么会想要入宫闯名堂?蝶妃若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听从相国的话,偷偷留了一个孩子?
归根结底,这三个人都有问题,都有可怜之处。霍青时不能妄自评价,于是所有东西都化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不过蔡相国和顺皇后闹翻了是真的。”顺太后道,“姑且就当皇后并不知道皇帝在背后玩这些手段,但蔡相国未经她允许就把自己貌美年轻的女儿送入宫,且用了各种手段获得了盛宠,还怀了孩子,这件事本身,皇后就不能容忍。”
“她怕顺帝,怕到骨子里,她巴不得顺帝天天宿在别人那里,自己乐得清静。”顺太后笑了,“可是她也怕自己的人脱离掌控。蔡相国这件事,就已经脱离了她掌控。想必蔡相国是准备自立门户,觉得自己的相国之位已经可以脱离皇后的支持了。”
霍青时无奈摇头:“他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不,这不对劲。他这一段时间明显地位不稳,乔灼处处压他一头,我又入朝为官,得到了顺帝的信任,于情于理来说,他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和皇后分立。难道他不知道皇后的手段吗?他自己怎么上位的,自己不清楚吗?”
顺太后犹豫了一下,觉得霍青时说得不无道理,于是沉思了片刻,道:“如今的事态基本上都是皇后处于被动,所以本宫下意识认为这是蔡相国的主动。可换一下角度,如果主动的,仍然是皇后呢?”
“您的意思是,皇后想要放弃蔡相国这颗棋子了!”霍青时连忙道,“她处于一些原因,开始想要放弃蔡相国了,所以让蝶妃入宫。而她也早就知道顺帝特殊的喜好,于是命令蝶妃服从。蝶妃的盛宠不衰,给了她喘息的时间。我见过她面对顺帝的样子,当真看不出来是个有本事的!”
“应当就是如此了。”顺太后眯了眯眼睛,“而后,她又给蔡府施加压力,让蝶妃换药受孕,被顺帝厌弃。顺帝当然不会想到这一招是皇后出的,所以自然而然地觉得这是蔡府的手段。她这是提前在斩杀蔡相国向皇帝求救这一条路!好毒的女人,她要赶尽杀绝!”
霍青时吞了口唾沫:“这么一说,我倒是忍不住想知道她之后准备做什么了!”
顺太后笑了笑,道:“怎么?不打算帮蔡家一把?”
“帮。自然要帮。”霍青时稳稳地说,“只不过帮的是蔡家,不是相国家。蔡家也就是蔡相国这一个毒瘤,若是除了,其他人倒是可用的。”说着看了一眼顺太后,“不如您,收入囊中?”
顺太后失笑:“你这是笃定本宫会争夺皇位啊!”
“自然。这顺国之中,没人比您更适合了!”霍青时笑道,“以顺皇后一直以来的手笔来看,她绝不可能自己下场,多半是要借刀杀人。而能杀人的刀,除了您,也就只剩下皇帝了。到那时,皇帝一声令下,准备要杀蔡家满门,您却找了机会将蔡振蔡鹰等人救下。他们不都会效忠于您?到那个时候,顺帝顺后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您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您说,他们会不会帮着您对付顺帝?”
顺皇后眯着眼睛,唇角勾着的笑一直没有压下去过,看起来妩媚又霸气。可是她的眼睛精明,却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仿佛她的心情和表情是完全分开的两个个体,根本不能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在想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叩,一个宫女诺诺道:“太后娘娘……时大人……那个……呃……”
霍青时皱眉,顺皇后也顺着看向门外:“怎么了?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是、是国安王。”宫女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身后举着刀的男人,颤颤巍巍地说,“国安王来接时大人了。”
霍青时和顺太后对视一眼,都皱了眉头:“不要胡说,国安王不是回苻国了吗?”
宫女欲哭无泪:“他又来了……今儿刚到……还没面圣呢……跟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时大人在这儿,便逼着……请奴婢带他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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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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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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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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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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