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鹰一脚踢上去:“那我不管!你现在就得给我要来!我要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娘子,怎么如此胆大包天,跟我耍什么三十六计!”
小厮欲哭无泪,还要争辩,可是看蔡鹰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儿,就在蔡鹰的脚刚准备抬起来的时候,小厮灵光一闪,立刻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蔡鹰吓了一跳,他的院子离他爹蔡相国的不远,于是连忙上前捂住了小厮的嘴:“你小声点!你是想把爹吵醒吗!”
小厮连连摇头,惊恐的眼睛眨了又眨,蔡鹰这才把他松开,不耐烦道:“说,知道什么了?”
小厮吞口唾沫,邀功似的道:“公子您想呀,那姑娘不是报名参加科考了吗?那报名册子上面,可不光写着她的名字,还写着年龄和住址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蔡鹰一拍脑门,只觉得如沐春风,“快去快去!你快去今天那个考务家中,把那姑娘的芳名和住址,还有年龄,全都要来!有多少要多少!”
小厮苦着脸:“我的大爷呀!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去叫门,还不得被人扔出来?”
“我不管我不管,你赶紧去给我要!要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说着,蔡鹰将小厮提着领子扔了出去,又将他床头放着的衣服鞋袜也一并扔了出去,盯着他穿好走出门,这才回房。
小厮无奈,只好往出走,余光却偷偷扫着蔡鹰离开,拐了个弯儿便去了自己相好的小丫环房中:“嘘嘘嘘,别叫,是我。我来你这儿凑合一晚上,天不亮就走!”
……
“姑娘,蔡家的小厮一大早就跑去了昨天给您登记的考务家中,威逼利诱的瞧了昨日的登记册子。想必是为了姑娘您,特意去查的。”
小丫鬟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霍青时便好奇问道:“你这么开心作什么?”
丫鬟不好意思道:“我一想到蔡鹰被咱家姑娘给勾了魂儿去,便乐不可支。”
旁边另一个丫鬟也道:“是啊,她自打得了消息,便一直笑一直笑,根本停不下来。”
霍青时来了兴致,也不叫她们帮自己梳头了,转过身来,和她们聊天:“为什么?”
“姑娘您才来,不知道,那蔡鹰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蔡家仗着一个蔡相国,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下子坐拥了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那时候蔡鹰才懂事没多久,自然是被惯坏了。”
“没错,他在这京城可是有名的很。虽然蔡相国管得严,但是相国毕竟是相国,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管他?于是蔡相国不管的时候,他就到处拈花惹草,寻花问柳,要不然就是吃吃喝喝,和一帮狐朋狗友寻欢作乐。故而自诩全天下的美人他都见识过,也不过如此,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云云。”
“所以我今日听说他如此之惦记您,便高兴得不得了。他哪能见过您这样的绝色呢?可是他就算再怎么恳求,也不知道咱家姑娘已经是名花有主,哈哈!想起来就开心。”
霍青时愣了一下:“名花有主?我什么时候名花有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就是我们家老爷,您的表哥,乔老爷?”
霍青时这下傻了,连连摆手:“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和乔灼是清白……不,我们只是表兄妹之情,表兄妹你们知道吗?不能结婚,近亲生子是会畸形的!”
丫鬟不懂什么叫近亲生子,也不懂什么叫畸形,只是挠头问:“表兄妹怎么不能结婚了?我的堂嫂就是我堂哥的表妹,论起辈分,她还要叫我一声表姐呢?”
“这都什么辈分……”霍青时意识到跟这个时代的人是不能解释近亲结婚的,故而还是不糊弄,选择认真回答,“不管怎么说,我和乔灼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两个只有兄妹、朋友的情谊,是没有男女之情的。”琇書蛧
“可是我娘说,感情都是婚后才培养的呀。我娘和我爹成亲前都没见过面呢,成亲前不久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要娶谁,成亲当夜才见到对方的人。”
“对呀对呀,我爹和我娘也是这样的。”
两个小丫头年纪尚小,还不知道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霍青时也总算松了口气,赶紧趁她俩还小,灌输一些正确思想:“这些都是老一辈的思想了,你们难道希望自己新婚之夜才看见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谁不希望嫁给自己喜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是父母和媒婆嫁人,又不是父母和媒婆和那个男人过日子,难道你就不想挑你自己喜欢的?”
两个小丫头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们还是想挑自己喜欢的。”
霍青时笑了:“这就对啦!我和乔灼也是呀,我们都想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能硬凑一对儿,对吧?”
“原来是这样。可是姑娘和老爷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打住打住,这天底下的俊男美女可多了去了,若是这样,是不是每个美女都和你家老爷天造的一对?每个俊男都和我地造的一双?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啦!”霍青时敲了她俩的脑壳,“你们就别乱传这些东西了,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都不给你家老爷介绍对象了。”
两个人不能完全理解霍青时的意思,但也总算明白自己是点错了鸳鸯谱,只好悻悻作罢。转而又八卦起了蔡鹰:“那姑娘您不会对蔡鹰有什么想法吧?”
那语气之嫌弃,和方才提起乔灼之时简直是天差地别,霍青时笑得花枝乱颤,不知道蔡鹰到底是怎么做人,这风评,连在乔府的下人口中都如此之差,若是出了门去,更是不敢想像了。
于是霍青时有意逗逗两个傻丫头:“若我对他有想法呢?”
“啊?”两个姑娘瞠目结舌。
“您可千万!千万!千万!别有什么想法呀!”
“是啊是啊!你可千万不能对蔡鹰有什么想法!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整日流连花丛,自诩阅女无数,说出来的话,若是进了您的耳朵,您都得洗个三天!”
霍青时笑得停不下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可爱呀!”
“别说我们俩了,姑娘,您可得把眼睛擦亮!”
“好好好!”霍青时连连点头,“听你们的,我对他没有半点儿想法,怎么样?”
两个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给霍青时梳起头发来。
门外乔灼准备敲门的手僵持在空中,直到发酸才勉强软下来,始终也没能叩响门扉。
她果然是很绝情的人。就连他自己家的下人,她也不愿意让她们误会。可是提起别的男人,她又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开玩笑,戏谑,逗得那两个人吓了一跳,才好好儿说话。
为何如此差别?乔灼不禁反思,是他哪里做错了?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什么他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不知道迟疑了多久,门突然开了。霍青时一眼看见乔灼,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一瞧,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灼立刻佯装惊讶,垂下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了上去,装出一副正欲敲门的样子:“我还没敲门,你倒自己开了。”
霍青时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乔府进贼了!”
见霍青时没有怀疑,乔灼便放心了,他连忙将霍青时请出来,陪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听说你和蔡鹰打赌的事情了,今儿京城都传开了,说是有一个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跑去报名科考,还要和蔡鹰打赌,赌局是一甲,赌注是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消息传得这么快?”霍青时有些惊讶,当时确实围了围观群众,但是人并不是特别多,而且大多数人都以为她脑子不太够数,原以为还得等自己真的去参加科考的时候,这个消息才能炸出来呢。
乔灼无奈笑道:“原本是要不了这么快的,可是今天一大早,蔡府的小厮大闹考务家中索要你的姓名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故而前因后果也就都传了出来。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因这件事实在闹得大,你又是我乔府中人,长相又如此貌美,这乔府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想要一睹你的芳容了。”
霍青时掩面而笑:“那我还真得谢谢蔡鹰,帮我提前打响了第一炮!顺帝那边,还得你替我说话,不要让这场考试被人为阻止了。”
乔灼点点头:“你是怕蔡相国?”
“蔡鹰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怕蔡相国,可见蔡相国对自己的家族和儿子管教有多么严厉。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责罚蔡鹰倒是其次,想要消除舆论的最直接的办法,应当是扼杀舆论的根源,也就是我的考试。”
“嗯。你说得有理。我今日就进京面圣。晚膳不用等我,你先吃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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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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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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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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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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