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叹口气道:“说句难听的,你就算是这霍家的接班人,又能让护住青黛多久?”
更何况,霍青时还根本不是霍家接班人,霍豫立不想让她接班,她自己也不想接班。那她凭什么能护得住霍青黛的一生?又凭什么把流言蜚语挡在门外?还是说,她真的要让霍青黛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霍府之中?
赵姨娘没有说透,她知道霍青时是个聪明人,不需要说透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各自看向远方,没有人对视,可是心里想的,却都是彼此的事情。
“青时,你是好孩子,也是聪明孩子,你好好想想吧。”赵姨娘道,“你们两个好好谈谈,我先回屋。”
说着,赵姨娘站起身来,霍青时虚虚扶了她一把,道了声:“姨娘慢走。”
不多时,院内就只剩下霍青时和霍青黛两人。霍青时苦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霍青黛也坐下。
“青黛,你应当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霍青时直截了当开口,“赵姨娘说得对,我不应该不问你的意见。但我希望你的意见是毫无保留地,真诚的。你告诉我,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霍青黛微微一笑,开口:“三哥,我喜欢花公子。”
这一句话说出来,霍青时先是愣了几秒,再就是瞠目结舌。自己的妹妹喜欢自己的好朋友,自己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一点儿也不知道?!
“三哥,您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第一次去萱草阁?”霍青黛缓声道,“那时候年公子年轻气盛,不知你我二人的关系,故而……出言不逊。在场除了您维护我,第一个出面护住我的,就是花公子。”
“你是从那时候就……”
霍青黛点头:“是,我那时候就仰慕花公子了。后来我在外行事,更是多次受到花公子庇佑。虽然他并不会当众出面,以防坏了我的名声,但是他的关照却是处处都能体现的。我也知道花公子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这样维护我,但是我还是……”
霍青时沉默良久,才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花满堂不喜欢你呢?”
霍青黛又笑了:“我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性,这种可能很大,我已经思考过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这霍府和花府,又有什么不同呢?在花府,我好歹还能看着他,在霍府,我连看着他都不能。”
“他不喜欢你,你不难受?”霍青时凝眉,“若是他纳妾呢?若是他宠妾而非你呢?若是花家上下见风使舵,对你不好呢?”
“不会的。”霍青黛笃定,“就算花公子不喜欢我,也会看在您的面子上,给我锦衣玉食,顶了天了是不碰我。宠妾也好,偏房也好,外院也好,哪怕平妻也好,都不会骑到我头上来。这是花公子的风度。”
不得不说,霍青黛的分析非常的到位,霍青时也不得不佩服。没错,花满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不喜欢霍青黛,或者干脆不是霍青黛,而是换成了全天下任何一个他不喜欢但是娶回家了的女子,也会这么做。
这是花满堂的尊重,也是他的修养。就算是纨绔子弟,他也是有作为一个男人的自觉的。
既然霍青黛连这种事情都考虑了,霍青时便不得不相信她确有嫁入花家的意思。霍青时还想说些什么,却让霍青黛抢了白。
“三哥,我知道您护着我,也知道您说这么多,是怕我成了三哥口中那些罹难女儿中的一个。可是三哥,花木兰穆桂英不是到处都有,更多的是王宝钏。我嫁进花家,至少不会苦守寒窑,守来的却是再婚夫君的试探,更不是和别的女人佯装亲切,称姐道妹。我嫁进花家,至少是独一份的夫人,谁都要尊称我一声少夫人的。”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心上人。”霍青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眼泪汪汪地看着霍青时,“我知道三哥不想让我成为一辈子只为了所谓的爱情奔波的女人,我也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您要相信,花家,是我最好的归宿。”
霍青黛抓住了霍青时的手,一字一顿道:“再怎么说,花家,也是霍豫立碰不到的地方。”
霍青时觉得手心一烫,下意识地将手从霍青黛的手中抽出来,愣了半晌。她看着霍青黛,知道霍青黛说的都是对的,包括最后一句。霍豫立不会放过利用自己这些儿女的任何一个机会,可是纵观京城,不,纵观整个遂国,放眼望去,有几家是霍青黛嫁过去后,不会受到霍豫立操控的?
花家,绝对算一个。
所以霍青黛所有的思路都是对的,嫁入花家,能享受少夫人的待遇,能躲避霍豫立的操控,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甚至再好一些,还能得到心上人的垂怜。唯一一个的缺点,就是花满堂不一定喜欢她,可是这也不是霍青黛在乎的点。
正如霍青黛所说,百利而无一害。霍青黛的说法全都是对的,没有一点错误。可是霍青时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哪,就是觉得怪怪的。
“三哥?三哥?”
“啊!”霍青时猛地回过身来,“哦,抱歉,刚刚走神了。”
“三哥,您怎么想呢?”霍青黛皱着眉,楚楚动人。
霍青时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要记住,你有我这个哥哥,你受不得半点委屈!听见了吗?”
霍青黛似是长舒了一口气,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我知道,三哥对我最好了!”
“唉,好好的闺女,怎么看上那个混小子了!”霍青时喘过气来,恶狠狠道,“我去替你警告警告他,若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霍青黛笑着应允。她知道,霍青时这已经是妥协了,她不能连这个都拦着。
“你真的想好了?他不喜欢你也无所谓?”
“想好了。”霍青黛笃定地说,“无所谓。”
“那……好吧!”
……
转眼到了傍晚,霍青时带着弟弟妹妹,走出门去。
今天是上元节,就算皇宫里有巨变,京城中的热闹,还是不减的。霍青时特意叫了霍子昭,给了他些银两,让他带着霍青玉他们转转。
她自己并不和他们走一路。严如玉之前邀她上元节赏灯,她得赶紧找个地方换了衣服,这才好恢复自己云姑娘的身份。
费了多大劲暂且不说,就说霍青时换了衣服掩人耳目的走到了与严如玉相约的地方时,严如玉已经等了很久了。
“抱歉。”霍青时挽起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我来晚了。”
“无妨。”严如玉一改方才的焦急,脸上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容,“我也刚到。”
这自然是假话,霍青时男装扮相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这儿了,如今少说也得过去半个时辰,怎么能是刚到?可是霍青时不会拆穿,更不会告诉他迟到的原因,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梳一个随云髻有多麻烦。
幸亏现在夜幕降临,也没人会发现她脑后凌乱的发丝。
“那我们走吧。”霍青时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二人便肩并肩漫步在灯海中。
上元节素来是解禁的日子,不管是公子小姐,都会乘兴上街,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再去猜猜灯谜,讨个彩头。故而街上的游客又多又杂,霍青时和严如玉被挤得靠在一起,又连忙分开,互道一声“抱歉”,再继续往前走。
“云姑娘最近可曾听说朝廷上的事情?”严如玉随口道,“陛下卧床不起,仍不早朝,众位大臣想要进宫去探望,也都被堵在了门口不允许进。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霍青时知道,这些内幕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敢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议论。可是霍青时不敢随口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故而也只能含糊其辞:“是啊,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裴皇后还说要垂帘听政,被陛下否决了。这倒是让我很奇怪。”
“为什么?”霍青时问。裴皇后垂帘听政,被宣和帝否决,这件事简直是新年以来众多事情中,唯一一件符合常理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是裴皇后故意放出的消息,意在证明宣和帝确实苏醒了。
严如玉笑了笑,道:“因为裴皇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愚笨啊,而陛下知道这一点。”
“你说什么?”霍青时声音微颤,自己却没有发现。
“哦,你才来京城并不知道,以前裴皇后就是个空壳皇后,我在皇宴上见过几回,唯唯诺诺,像是对什么人都保有畏惧之心,做事自然也撒不开手脚。陛下对她这个样子嗤之以鼻,故而偏宠贵妃。”
“只是最近几年,陛下开始带着皇后出入各种场合,只要是裴皇后能进出的场合,能坐镇的场合,基本上都有她的身影。只不过这个过程循序渐进,也没有人感觉不适应,就好像理应如此一般。”
“可是我觉得,凡事只要发生改变,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若是这件事发生了改变,可是大家却都觉得一如平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本质上是没有发生改变的,改变的只是表象。”
“也就是说,并不是这几年皇后开始插手宴会,而是这几年,皇后开始露面。以往的宴会应该也是她筹划的吧?以往的大事小事,她就算不出面,应当也参与了吧?不然的话,突然多出一个人,为什么没有多出一个人该有的感觉?”
“唔,这么想来,以前的裴皇后和现在的裴皇后,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所以我对裴皇后能在陛下病倒后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意外的是,陛下明明已经不能上朝了,明明已经把很多事情转交给皇后处理了,为什么又不允许她垂帘听政?陛下明明早就知道皇后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在近几年过度依赖她,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又不同意皇后参与政事了呢?”
霍青时吞了口唾沫:“或许……前朝和后宫的事情本就不能一概而论吧。”
严如玉笑了:“你以为,之前的政策,有多少没有裴皇后的参与呢?可能大家都没有发现吧?这几年,陛下的决策更为果断了。之前放任蜀南贪官十余载,就是这几年一刀给他了断了。四年前陇西郡出事,却是两年前才正经把它解决干净的。人与人的行事风格不同,就算强行模仿,最终还是会有差别的。”
“而这个差别,你看出来了。”霍青时直勾勾地盯着严如玉,沉声道。
严如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些小小的骄傲:“毕竟,我当年就是凭借着这一双洞察力非凡的眼睛,才能入了我当地郡守的眼呀。”
“你跟别人说过没有?”霍青时停下脚步,盯着严如玉,抓住他的手,有些慌张,“这些,你跟别人说过没有?”
或许是被霍青时的认真给吓到了,又或许是手上的触感格外的……奇怪,严如玉愣了半晌,才迟迟回复:“没有。”
“记住。”霍青时抓紧了严如玉的手,甚至抓得严如玉有些吃痛,“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谁也别告诉!任何人都不行!”
“你哥哥也不行?”
霍青时一愣:“我哥哥?”
严如玉指了指霍青时身后。霍青时转身一瞧,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不正是云公子和陆闲?
“谁也不行!”霍青时压低声音重复道。
严如玉看着霍青时分外认真的表情,连忙点头,算是答应了。霍青时这才松开严如玉的手,却不料严如玉的手已经被她捏红了。
几人见了面,自然要行礼。陆闲既然在外面,也不好用自己三皇子的身份,于是众人仍叫他三哥。严如玉一见陆闲和云公子,果然低下头去,说了两句寒暄的话,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去。
想必,他所谓的隐疾,就是直视着男子说不出来话吧。
陆闲的神色冷漠,就好象一块千年寒冰,不管是见礼还是闲话,他都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霍青时。
四人因此有些尴尬,再加上严如玉是个见了男人话说不利索的,气氛便更加凝固起来。
为了缓和气氛,霍青时先说:“不如我们去猜灯谜吧!”说着,看向严如玉。
严如玉连忙应声:“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才女比较厉害,还是我这个状元比较厉害!”两个人说笑着转过身去,也算是化解了尴尬。
一时间气氛轻松了不少,云公子和严如玉也缓了缓,聊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开始,话题自然都在霍青时身上。
“云姑娘手上有些粗糙……可是茧子?”严如玉将方才奇怪的地方说了出来,“一般姑娘家的手,可没这么多茧子。”
云公子看了陆闲一眼,就觉得冰冻三尺,要把自己和严如玉一起活活冻死,全然不顾自己姑且算是连带伤害。于是连忙说:“我家妹妹自幼立志文武双全,那受伤的茧子呀,是练剑练的。”
“这么厉害?!”严如玉惊叹,“好啊!文武双全!更让我甘拜下风,佩服不已!”
“哪儿啊。”霍青时连忙道,“不过是儿时觉着习武之人行走江湖太潇洒,这才学了剑。到头来也是个半吊子,只留下了一手的茧子,倒是剑术不怎么样,针线也拿不住了。”m.xiumb.com
陆闲走在三人身后,突然咳嗽了一声。云公子便觉得如芒在背,不禁挺直了脊梁。其他人不觉,霍青时本想问问是不是感冒了,却又碍于现在的身份,还是什么也没说。
眼见着快要到猜灯谜的地儿了,人流却突然变大,更是拥挤了起来。陆闲往前走了一步,插在了霍青时和严如玉之间,严如玉愣了一下,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潮给挤到一边去了。
“严公子!”云公子见状,连忙往严如玉那边探去,往人潮的东边追去了。
霍青时看着这两个人被人潮挤走,仰着脑袋也要过去,却被陆闲一把捉住手,带着往西边去了。不多时,人流变缓,霍青时和陆闲已经从主路走到辅路去了。
“哎,他俩被人挤走了。”霍青时焦急到,“他们在那边,咱们应该去那边啊,你过来干什么?”
陆闲沉声说了一句什么,霍青时没听清,凑上去问:“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太吵了,你这么小声我是听不见的。”
“我说。”陆闲看着她,暗暗握紧了她的手,“我说……”
“你说什么啊?”霍青时急得不行,“你倒是说啊!”
陆闲盯着霍青时的双眼,半晌没说话,看霍青时急得都想打人了,这才缓缓将脑袋沉下去,搁在她的肩膀上,唇瓣挨着她的耳朵,呢喃了一句:“你的手一点儿也不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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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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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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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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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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