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的面面相觑,都纷纷看向了封国国君,不知道内幕的惊讶连连,这十八年不曾露面的太子,怎么突然出现?
封国国君眯了眯眼睛,他怎么来了?自己这个儿子天生目盲,无药可医,当年求神问卜也试过了,全世界寻神医也试过了,连遂国的温圣手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发妻,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后,因此觉得自己触怒了苍天,一病不起,几年后撒手人寰。而自己,也再没见过这个儿子。
若非这个儿子的身份可以利用,恐怕封国国君都不会再听到他的名字。这么多年,为了营造一个完美太子的形象好被当作靶子,他伪了画像,伪了文章,伪了政论,就连有些朝堂上的建议,都是假借封冥之名说出来的,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十八年来,亲信自不必说,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官员,就算是十八年没见过太子真容,都不曾有过废除这个连朝都不上的太子,另立太子的想法,都是他的功劳。
若是这个儿子今日前来,被人发现其实际目盲,那自己十几年的筹划岂不是白干了?
乔灼坐在客位,将这些人的灼灼目光全部收入眼底。他对封国国情自不会了解得那么透彻,却也知道太子爷活了这十八年不曾上朝,大概也能理解这些人的惊讶之情。只不过满朝文武全部如此,好像连封国国君也不例外?这倒值得人琢磨琢磨。
正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之中,霍青时扶着封冥缓缓走了进来。霍青时声音极小,封冥目盲而耳朵灵敏,故而霍青时哪怕是气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门槛,一二抬脚。好的,前面都是平坦的,走十步就行礼,一、二……”
霍青时事无巨细,都在封冥耳边悄声道,她是丫鬟身份,不能抬头,故而只能凭借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去研究周围的事物,反馈给封冥。封冥本就聪明,加上他从小目盲,对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脑补,故而想象力很好,不一会儿就将大殿的布局在脑中构建了出来。
如此一来,封冥的紧张感消退了不少,加上霍青时一刻不停地说话,他心中忙着去判断去勾画,也顾不上紧张了。再者说,霍青时发现封冥别的不说,演技奇好,明明紧张得一身一身的汗,却能面不改色,甚至做出一副威严肃穆的表情来。琇書網
只不过这小可怜儿到底是骨子里没什么自信,就算是演出来这些表情,气场也跟不上。霍青时只能让自己也严肃起来,给封冥撑场子。
“儿臣拜见父君,父君龙体康健,福寿延年。”封冥跪地拜礼,因着在路上霍青时不断给他教一些说话所用的发声方式,故而他此时之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从丹田发出的声音给人一种坚定感,能有效掩盖他的慌张。
国君微微锁眉,自己这个儿子倒不像是被囚禁十八年的模样。只是他并不很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道他今日突然前来是意欲何为,可是当着满朝被自己欺骗的文武百官,和顺国来使的面,他自然不可能不假装父子和谐。
“我儿快快请起。”国君挤出一个笑容,“我儿这几日不是身子不爽利?怎么又来了?”
这句话倒是正中封冥和霍青时下怀,封冥起身后答道:“多谢父君关心,儿臣前些日子不留神摔了腿,如今靠下人扶着,也能勉强走路。只是今日是宴请顺国遣封使者的大宴,若是儿臣这个做太子的不来,恐怕叫顺国遣封使者误以为我封国招呼不周,故而就算是身子再不爽利,也得前来。”
封冥这一席话,都是霍青时在来时教的,可霍青时只说了一遍,他就能全部背下来,真让霍青时刮目相看。霍青时不知道的是,封冥自友学习,只能靠下人给他读书,可下人没那个闲心思,或者觉得之乎者也太过繁琐,不爱多读。他为了学习学问,不得不只听一次就全部背下,之后再细细琢磨。
你看他天资聪慧,能一瞬间将霍青时描述的场景构建在他脑海,却不知道这是他摔了多少次炼出的本事。你看他博闻强记,不管多诘屈聱牙都能过耳不忘,却不知道这是他为了能让自己的人生有点意义,逼着自己背了多少本书才练成的本领。你看他演技高超,就算再怎么紧张再怎么不自信,也能演出一派太子气概,却不知道这是他在自己的太子府中虚以委蛇才能换来一顿饱饭,从而练就的本能。
他全身上下的优点没有一处天生,全是为着他天生的缺陷——这个被所有人认为是缺点的缺陷——而逼出来的,不得不有的,保命的生存技能。在别人眼里,这些优点可有可无,有了很好,没有也不碍事,可在他身上,这三样东西少一件,怕是都活不到现在。
“说得好啊。”国君眼底闪过一抹别样的戾光,面上仍然笑着,却试探连连,“不愧是我封国的太子。既然如此,你就给顺国遣封使者敬一杯酒,表示诚意吧。”
霍青时心头一惊,她原以为封国国君要么会急哄哄叫封冥回去,要么会连忙岔开话题,叫别人不去注意封冥,可没想到,他居然叫封冥敬酒。这样一来,所有的目光都会聚焦到封冥身上,若是被发现了,连他封国国君一起都要饱受诟病。
图什么?却是封冥先一步想明白了。自己的父君,这是害怕自己目盲被困十八年,怀恨在心,如今要出来将自己目盲一事揭露于众。不,不止如此,他更怕自己十八年韬光养晦,存了一身本领,要借他十八年打造的完美太子的身份,来另起炉灶。
归根结底,封国国君自始至终没把他当儿子看,只把他当一枚可用的棋子。
封冥面露微笑,朝着霍青时所说的方位转去,大步流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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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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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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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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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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