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来的多不容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的肚子着想,好歹也要对得起它吧,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因为缺粮而活生生的饿死,你这个态度,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流云环臂打量着那个女子,女子的状况明显比以前虚弱,可她仍然一副宁死也不愿屈服的模样,甚至连眼皮子也懒地抬了。
三娘冷笑道:“我这辈子做的不厚道的事多了去了。”
“这倒是真的。”流云嘀咕道,“我此番前来,可不是跟你在这儿废话的,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三娘脸上装作毫不在意,可是心中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翻滚,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流云并没有将她的态度放在眼里,而是无所谓的吹了个口哨:“你还是等我说了,再选择听不听吧。”
三娘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少了粉黛的遮掩,已经多了几分苍白,她尝试着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流云瞥了瞥嘴角,看到三娘紧张的样子,他心里便陡然开心了,忍不住打趣道:“你在紧张什么呢?”
三娘紧抿着唇,狠狠地瞪着她:“有屁快放!”
流云也瞪着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沉不住气,也难怪那边的人会放弃你,留着无用啊。”
三娘眼神微微一顿,唇角僵住,显然因为这句话而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流云趁着这个空当,又讥讽道:“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早该回家照顾丈夫和孩子去了,相夫教子多好,偏偏要做这种事,刀光舔血,有什么好的,如今却因为这种事而被人抛弃,可不可悲……”
“住口!”三娘突然一阵怒吼,她瞪着流云,好像在瞪了个恶贯满盈的犯人,“你给我住口!”
流云任由她瞪着,也不恼,一双眼睛明亮而又无辜:“你越是着急,就证明我的话越正确的。”
三娘瞪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出卖了她的情绪。
对于她的态度,流云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你原先也是有丈夫和孩子的吧。”
三娘的手猛地颤了一瞬,重新垂下去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流云的脸上,只是眼中除了之前的戒备之外,更多的则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因为极度的震惊,她一时半会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早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流云笑道,“都说你孤身一人,却万万想不到,多年之前,你早已跟人家许诺终身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三娘急忙否认。
“其实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提醒你而已。”流云道,“既然我们能查到这些事,那么那边的人不会不清楚,你以为瞒过了他们,其实到头来,是他们瞒住了你。当初,你狠心抛下你的丈夫和女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暂时先想想清楚。”
说完,流云转身欲走,却被三娘喊住:“站住!”她直直地盯着他,狠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里行间表示的很透彻了,自行去理解。”
流云离开后,在门外忍不住驻足片刻,他转身看向已经被关上的门,一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让他一阵恍惚。
他五岁就进了宣平侯府,对自己的过去一概不知,仅仅留存下来的回忆也是破碎得可怜。‘流云’是端阳公主给他取的名字,这个名字伴随着他十几年,渐渐的,他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字。只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些梦境里,他也曾听到另一个人在不停地叫着自己,在那里,他不叫流云。
在他仅有的回忆里,有一个男人,虽然有着一张模糊的脸,可他却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在他仅有的回忆里也有一个女人,可他却不知道她是谁,后来他想了许久,终于明白,那个人,应当是她的母亲吧。
三娘愣了许久,眼神中的波涛仿佛能将整个屋子都冲垮,她冲不开身上的被困住的穴道,只能焦急地嘶吼,一遍又一遍的质问,期盼有人来回答她的问题。
飞羽皱着眉,忍不住问流云:“你同她说了什么?”
流云瞥了瞥嘴:“实话实说啰,我怎么知道她会这么激动。”
飞羽眯眼看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流云一副不理解的模样:“难道狗嘴里不该吐狗牙吗?”
飞羽默了一瞬:“……”
流云将手背在身后:“放心吧,这种事就应该跟她说明白,让她知道自己衷心了那么多年的地方,究竟多么地吃人不吐骨头!”
这句话飞羽倒是同意,他奇道:“我就是有一件不明白,当初,大人又是如何知道她有这么些事的?”
流云跳到前面,随手掐了根半枯的草尖塞到嘴边含着,懒洋洋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啊,一旦放不开,这情绪就会写在眼睛里,藏也藏不住。”说到这里,他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他凑到飞羽耳边,神秘地问,“飞羽,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呢。”
飞羽一把推开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无耻。”
“好吧,无耻就无耻。”流云被推地一个踉跄,嘟哝着,“你有什么事,第一个知道的人,总归是我。”
还不等流云调侃完,就有一个人犹豫着被带过来了。
“在下王达,是叶大人让我过来的。”那人肤色黝黑,脸上还横着一条长长的疤,好不狰狞,他神情间有些局促,显然有些不适应。
流云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草尖,不解地迎了上去:“王……达?大人让你过来干嘛?”
王达一咕噜将事情全部道出,没想到却惹得跟前的二人一脸鄙夷。
“哦,所以说,你父亲就是那个状告谭大人的人?”流云撸了撸袖子,脸上写字“老子今天不把你揍死”就不吃饭的架势。
王达也不反抗,只是低眉顺眼地立在那儿,好像就算流云真的当面打他,他也不会做任何反抗的意思。
飞羽拦住流云,提起正事:“你说之前你同大人和谭姑娘是在一处的,为何就只有你一人过来?”m.xiumb.com
王达如实回道:“他们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这才没有回来。”
流云很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又想到此人既然是大人弄回来的,那自然有留着的道理,只能勉强将心里的意见暂时抛在一边,他朝王达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飞羽皱眉道:“那大人可有说去了哪里?”
王达摇头:“不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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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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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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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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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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