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是谁啊?大人他为何会带你来按察使司?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真的只是个打勤杂的吗?可看大人的意思,分明是让你参与此案啊,你是不是很有本事?”
谭辛:“……”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回个话啊。”见谭辛沉默,流云有些急躁了,他大步流星地挡住了谭辛的路,却见面前人的个头就及得上自己的肩膀,眉头一动,“呃,你个头为什么这么矮?”
……她又不是真的男人。
看着面前挡住自己颇有些气势汹汹的高大身影,谭辛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办事为好。”
“不是,你跟我把话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心里就难受的紧,一难受,我做事就容易分心,这种感觉实在不妙,所以,你还是回答我吧!”ωωω.χΙυΜЬ.Cǒm
谭辛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头,在杭城的时候,她一直随祖父身后出诊,这一辈子见到的人也不算少了,可还真没见像这般聒噪之人。
流云堵住他的路,根本就不让她走:“你快告诉我。”
“流云大哥?呃,你先移开一点,我慢慢说给你听。”
流云总算肯罢休,他跳向一边,谭辛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你刚才问了我四个问题,我现在一一回答你。首先,我的名字叫谭辛,江宁人;其次,我来按察使司,自然是为了讨一个实用的饭碗;第三,按察使司大人是可怜我,才赏给了我一个活计干,关于我是不是勤杂这一点,他之前已经声明过了,您若还是觉得奇怪,不妨亲口向他确认一下;第四,至于为什么我会这么矮,万物皆有序,抱歉,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您可以向上天讨教一下。”
流云怔了会儿,有点没反应过来,而谭辛早已走到了前面。
流云加快步伐追上去:“哎,谭兄弟,走慢点,等等我!咱们再好好聊聊!”
“……”
吴家位于江宁城西,日常坐着丝绸买卖,手中握有几家小铺,算是富足,故而吴府也被扩建成了一座三进院子。
起先门房看到二人时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流云翻出腰间的公牌,才点头哈腰地将人给迎了进去,吴家夫妇不敢怠慢,亲自出来迎接,满脸希冀地以为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别急,我们是来视察案发之地找线索的。”流云背着手,毫不犹豫地将这盆冷水给浇了下去,见吴家夫妇神色灰败,他又安抚道,“别垂头丧气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此次你们可要好好配合我。”
“这是自然,还望官爷能还小女一个公道。”满眼颓然、神色憔悴的吴家老爷恳求道。
“好说好说。按察使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让凶手无处遁形。”飞羽挺了挺腰身,“当然,今天我也会好好查看,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是鬼是妖,非杀他个措手不及!”
面对流云的义正言辞,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谭辛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可是吴家人却感激涕零,眼泪哗哗地流了一地,寒暄了足足好半天才步入正题。
谭辛将那条绣着富贵花样的红绸盖头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正色道:“上面并无任何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吴蒹葭是在出府,准确来说是在被搀出闺房之前被人下的手。”
她的话仿佛一道惊雷炸下,吴家夫妇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吴老爷才哆嗦着嘴唇,震惊地问道:“你是说......我的女儿早在出门之前就被人下了毒?”他的眸子陡然发红,“这么说来......难道凶手是我府里人?”
谭辛摇了摇头:“府办喜宴,外面聚了不少宾客,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趁着机会混进来,不一定是府里人。比如根据阿彩的供词,吴蒹葭曾在那日的申时一刻悄悄出门见过醉红楼的红鸾姑娘。”
一提到红鸾,谭辛明显感到厅子里的气氛便冷了,而吴家人的神情也很是复杂,她目光深深地在众人的脸上来回转换。
吴老爷目光转向后面缩着脖子的阿彩,他盛怒地拍了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瓷杯跳了跳:“好你个阿彩!这事你为何没同我们说!”
阿彩脸色惨白,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老爷的话,当时是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说,我便没有提,况且……况且这段时间,她也不止一次地找过姑娘,左不过是言语上挑衅两句,也没发生什么事,所以,所以我以为和寻常一样,也没想到她……”
“糊涂!”吴老爷气急了,脸上又青又紫,“你们明明知道那个红鸾……”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行了,不用查了,我知道了,凶手必然是她!”
“红鸾确实有嫌疑,可仅仅只因为她们当天见了一面就断定是她,未免也太轻率了,吴老爷,吴太太,请给我一点时间。”谭辛出言道。
吴太太眼角湿润:“我们这么想也并无道理,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同我们家有什么大的纠纷,这其中的缘由太复杂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蒹葭出事那天,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偏偏又找不到个理由,这才闷在心里头,可既然阿彩说她那天出现了,这下我们更是心知肚明了,这明显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也就这阿彩缺心眼,藏着掖着没提!”
“若事情果真和红鸾脱不了干系,那么我们必会让她认罪伏法,只是现在证据未凿,按察使司也绝不会胡乱抓人,希望你们理解。说到底,这也是对死者吴蒹葭的尊重,是她也就算了,可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吴蒹葭可真是走的冤。”
吴家夫妇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吴老爷的怒气也总算少了几分,他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两位官爷了。”
谭辛没有注意于到闯的幽怨,她继续道:“能否带我们看看蒹葭姑娘的房间?”
“当然,两位请跟我来。”吴太太点头,带着阿彩亲自给他们带路。
吴蒹葭的屋子里倒是布置的很好,有着女儿家该有的精致模样,绣着藕粉色芙蓉花的纱帘,摆放着各式精巧瓷瓶的妆台,铺着西域运过来的柔软地毯,瓷瓶杯盏,无一不小巧精细,只是屋里的喜字早已卸了,现在挂在门上的,却是一根根令人压抑的白绸,喜气不再,周围蔓延的只有压抑和沉重。
“吴蒹葭出嫁当日,在这个房里,都有谁服侍左右?”谭辛一字一句地问道。
阿彩上前回道:“当日除了婢子之外,太太、喜婆、巧梅巧兰两位姐姐都在,后来,姑娘的几位密友也来过,中途几个婆子进来送过糕点茶水,此外......便无旁人了。”
“你家姑娘见过红鸾之前,她们也都在?”
“没有,那时,太太带着巧梅巧兰取妆匣去了,当时屋里没有人,她们是在那之后过来的。”阿彩认真答道。
“也就是说,她那时候还没有梳妆?”谭辛又问。
“是的。”
“那么,又是谁给她梳妆的?”
“……是我。”看着一顺不顺盯着自己看的谭辛,不知为何,阿彩突然觉得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凉意,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谭辛突然轻笑出声,白皙的面庞清俊极了:“没什么,你别紧张。”
她的目光又落在靠窗的妆台上,此时所有的珠钗簪环早已被锁进了妆匣里,现在上面孤零零躺着的,只有几小罐用了一半的胭脂水粉。
倚在门框上的流云见她只看着妆台不说话,疑惑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谭辛突然抚上了摆在右侧边角的沉香富贵花匣子上,眸光一动:“我在想,凶手究竟是用什么东西伤的死者。”
流云不明所以:“那你想到了吗?”
谭辛笑道:“暂时没有。”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很深沉的样子?”流云白了她一眼,眼睛往下一瞥,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只听他道,“唉?这是什么?”
说着,他突然跳到一个人高的漆梨木芙蓉纹双扇门柜旁,疑惑地捏起夹在墙壁和柜子后壁一封已经占了不少灰尘的信纸,“信?看样子,应该掉在这里很久了吧。”
众人循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看过去,那封被他捏住的信仿佛成了一只摇摇欲坠的素蝶,阿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而此时谭辛才注意到,吴太太的脸色也在渐渐发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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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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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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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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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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