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朝阳夹了一大块肥牛放进她的碗里,小声地笑着说:“我看有可能。”
“其实我是想叫你不要来的......”
“不是你自己先主动打电话叫我的?”琇書網
微光眼睛一闭,心想,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当时,微光随口提出和邢警官约了,没想到沈易枝立刻就眯起眼睛,像看猎物似般明锐的眼神注视着她笑:“你什么时候约了邢警官?不如叫上他一起来吧。”
她愣了愣:“哦,好......”
然后她就反应迅速地掏出手机,给邢朝阳打了电话:“喂,朝阳啊,我和沈易枝正要去吃晚饭,你下班了吗?要不要一起?”
从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邢朝阳应该心情不错:“这么巧。我在检察院附近,正要去吃晚饭,你们在哪?”
......
沈易枝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微光咽了咽口水,慢悠悠地问:“去哪吃?”
沈易枝平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望向曾书妤的神情温和:“书妤,一起去吃晚饭吗?”
只是被冷落了一阵的曾书妤,在看见沈易枝同她神情温和地说话后,她的神色顿时变得如春风和煦,笑靥如花:“好啊,我还带了刚煲好的鸽子汤,今天新试手做的,本来想着你加班就来给你尝一下黑暗料理,提提神。”
看她这么主动地讨好自己,沈易枝心底一暖,朝她一笑:“谢谢。其实你不需要.....”
“你不是还没决定去哪吃吗?我记得上次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挺想去试试的。”曾书妤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已经嫣然一笑地将话题转移了,“今天可是你请客?”
“当然我请。”沈易枝笑了笑,将温和的目光放回了微光身上。
一旁的微光看着这俩人郎情妾意,一拍即合,顿时觉得自己这几百瓦的电灯泡也太亮了吧。
她想不去凑和他俩的晚饭了,可一出门,就见邢朝阳远远地朝着他们挥手,就像是风中一棵屹立不倒的松树。
饭桌上,沈易枝看着邢朝阳又是帮微光夹肉又是加酱料的,眉心一跳,醋坛子打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微光更是纳闷,明明说是请她吃饭,结果曾书妤一来,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坐在他对面看着师姐笑盈盈地和他说话,眼神如碧波潋滟。
这顿饭对微光而言吃得很不痛快,沈易枝出去结账后,微光提出去趟厕所。回到包间的路上,俩人单独地碰上了。
本就不宽敞的走道,在这一刻,让微光更觉得拥挤了。
沈易枝站定在她面前,神色沉沉地望着她。
她见过他许多样子,有玩世不恭笑着调戏她的样子,也有认真从容处理案件的样子,还有儒雅温和面对师生的样子,更有此时,眼神深邃,不言不语望着她的一刻。
这样的对视,让她心砰的一声,犹如心上被人开了一枪。
“吃得还满意?”他注视着她,神色冷峻地问。
她晃了晃神,回答道:“还行。”
然后他推开包间的门,大步地走进去了。之后,四人一同走出火锅店。邢朝阳颇为义气地搂过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下次换我来请沈法官吃顿饭吧?”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同事。”沈易枝被他这热情一搂,弄得颇不好意思。
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身后,当邢朝阳要提出送她回去时,她也点头答应。然后曾书妤微微一笑跟她说:“那我们先走啦,微光师妹。”
她含糊地回应:“慢走啊。”
然后她看着沈易枝和曾书妤一起离开。邢朝阳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的浅色外套单薄,似乎都要被微风吹翻起来,他问:“微光,你不冷吗?”
眼见他们已经走远,微光回过神来,配合地朝他开起玩笑来:“被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冷。”
“要不要披上我的外套,虽然会有点丑。”邢朝阳实话实说,还解开外套扣子假装要给她。
“我要是你,早就解下来给对方披上了。”微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又话锋一转,婉拒道,“不用,其实我一点都不冷。”
邢朝阳看透她心思似地笑了笑:“其实你希望那个人是沈易枝吧?”
微光的脸色顿时就青了:“你胡说什么!”
“哎,你这很明显啊。”
“什么明显,哪里明显?”
看她激动辩解的样子,邢朝阳忽然俯下身,坏笑着用指了指她鼓起的脸颊,像是用吸管去戳鱼的腮帮子那样:“喏,你现在就很明显。”
此刻的星光落在他古铜般的肤色上,泛起一层光泽,他的眼睛亮得如同黑夜中的灯芯。
“没有!”她反驳。
他只是俯下身靠近了她几秒钟,很快就直起身,笑起来,明眸皓齿,融于月色中。
几天后,市里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城市马拉松跑步比赛。跑步鼓励全民参与,全程六公里,作为高校的学生,自然要做志愿者或参与者。
去年当志愿者的微光,见证了很多同学和中年人跑过六公里的路程。有拼搏的汗水,有奔跑的激情,有坚持不懈的精神,这些都让她感动,于是,她这年决定做一回参与者。
她没想过拿名次,只冲着能坚持跑完路程这个念头报了名,可路诗琪还是带着她的小弟谭越来给她加油助威。
“你说你啊,腿伤一好,就折腾自己了。”路诗琪在艳阳天里举着把扇子煽风,还给微光递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跑步加油啊!”
谭越也靠在围栏上,学着路诗琪双手握拳给微光助威:“师姐加油!”
于是路诗琪颇为开心地摸了摸谭越的西瓜头:“你小子,挺听话的嘛。”
这时,记者团的学长周子然正好穿着志愿服外套路过,看见正在热身的微光,就笑着鼓励她:“微光学妹,加油。”
被学长鼓励的微光受宠若惊:“啊,谢谢周子然学长。”
路诗琪见状,就凑过微光的耳朵,悄悄地跟她说:“微光你行啊,许欣欣喜欢周子然学长,你要是跟周子然混熟了,不就顺便让许欣欣难受了?”
微光喝了口矿泉水,无所谓地说:“我让她难受干什么?大家都是记者团的,又是同专业的同学。”
“她故意在你律师所面试之前跟你讲祝溪和唐婉的事,这种心机女,还跟她讲什么同学情谊啊?”
“可我有这么容易跟周子然学长混熟吗?”
“有啊。”路诗琪不以为然地说,“他都主动来为你加油了,说明你去接近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微光无言以对。路诗琪这人,论心机,可能她不及任何人,可论自信,任何人不及她万分之一。
跑步开始,微光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她与众多来跑步的人们一起挥洒汗水,成为城市里的一道风景线。
烈日当空,每一步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脚步轻盈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她觉得自己像是要飞起来。汗水和不同人的声音将她包围,她自由自在,像漂浮在阳光中的尘埃。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隐约看见,路标上显示还有三公里。原来她已经跑了那么远啊。这时,她感觉有人跑到她的身边。
她转过头去看,竟然是穿着白色t恤,像个大男孩的邢朝阳。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飞扬的黑发上,他侧过头,对她灿烂一笑,如同晴空白云,清新飘渺,还带有阳光般的感觉。
她喘了口气,抹起额前的一把汗水:“你怎么也来了?”
“这样好的天气,能跟这么多人一起跑步,我当然得来。”邢朝阳轻松地说完后,大步地向前冲了几米,然后转过身,倒退跑着看向微光。
因为路程过半,微光的速度已经趋近于走路,可对于邢朝阳这个常年锻炼的人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精疲力尽的微光松懈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同他说:“你要是一开始参加比赛,绝对能拿名次。”
邢朝阳从休息台拿下矿泉水,跑到她身边递给她,笑着说:“我们做警察的,当然要维护秩序,不能参加啊。”
边喝水边走路的她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然后催促着他说:“你别等我啦,赶紧跑,等下我们终点见。”
邢朝阳迎风奔跑,回过头来看她,眼中竟有些舍不得她的情绪:“那终点见。”
不知道眼中的舍不得,逆着阳光,她有没有发现?
微光继续缓慢地前进着,步伐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的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抬眸看了看路标,还有最后一公里。她深吸口气,迈着酸涩的小腿,吃力地跑起来。
身边有很多人,叫嚣着从她身边奔跑而过,也有很多人,也同她一般迈不开步子,却还在坚持不懈地前进。
最后,她坚持到了终点。眼睛一闭,踩过终点线,她如释重负,想朝着公园草坪扑去。
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双臂,扶住了软绵无力的她。她在大汗淋漓的视线中,努力抬头看清他。
是沈易枝啊。
此刻,他正拿着软绵干净的毛巾,一手抓着她的手臂扶起她,一手替她擦去额前湿透头发的汗水,擦净她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白皙脸颊。
她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看他认真替她擦汗的样子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瞩目。
她眨了眨眼,像是有尘埃沾着光,掺进了她的眼睛里。她不说话,世界就像是安静了。
然后,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替自己擦汗,那双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睛。
他温柔的眼睛,与尘埃,与光,融在一起,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心动了。因为她记得这眼睛,记得这容颜。
“腿伤刚好,就来长跑负荷,这么不爱惜自己?”沈易枝一边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净脸颊,一边忍不住毒舌道。
微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也不知为何,她忽然心底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委屈,她想起那晚见到曾书妤同他离开的画面,竟然就大力地推开了他。
被推了一下沈易枝后退一步,手里还握着那为她擦过汗的毛巾。
场面突然变得很尴尬。
老早就在终点等微光的路诗琪原本在看戏,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冲上来问:“怎么了?好好的,你推沈易枝.....”
老实说,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看到沈易枝受伤的眼神后,她立马就怂了,别扭地往前一步,从他手里夺过毛巾。
路诗琪本想说的话,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得没了下文。
微光手中攥紧毛巾,低着头,不敢看他,扭捏地说:“谢谢你在终点等我。”
沈易枝眼里的光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举动伤到了。他不疾不徐地说:“你腿才刚好,运动负荷会使腿拉伤,我拿了一些伤药,你拿回去涂后,这几天就不会这么难受。”
她接过那带透明塑料袋装好的伤药,一眨眼,他就已经转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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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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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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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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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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